第八十章 李儒生母
这么个“划道”?
见李鸿果真“划”出个“道”来,岳封没好气地说道:“如此兴师动众,想来必无好事,李老爷,李公子,你二人便直说吧,莫要拐弯抹角了。”
李鸿默然不语,浑浊的双目不住在周遭环视。
岳封会意,挥手屏退左右:“请。”
李鸿满意地点点头,笑道:“大人明鉴,此事实乃事关重大,若被他人听去,动辄便有杀身之祸。”
岳封十指交叉,无奈道:“既然事关重大,又何必前来县衙,你二人只管差人吩咐一声,我岳封自会登门拜访。”
李鸿叹道:“大人是官,小人是民,自不可僭越。”
李道亦是附和道:“正是如此。”
这二人莫非在怪罪我前些时日立威之举?岳封心中不解,正要开口相询,又听李鸿赞叹道:“小老于平原安身立命已然数十年,期间更换县令,其中不乏年长者,然却无一人似大人这般大公无私、足智多谋。”
李道颔首道:“岳大人确是冰雪聪明,嗯,秀外慧中……”
瞧那样子,李道似乎还想自他浅薄的学识中找寻几个词赞美岳封,只是话刚及半,便被李鸿一声轻咳打断。
事有反常必有妖,岳封深明此理,见李鸿与李道毫不吝啬奉承之言,他已知这二人必有事相求,且此事想来便不好办。
而李道虽惧怕李鸿,然平日却最是喜爱与自家老爷子唱反调,此二人能如此齐心,其中的原委也不难猜。
岳封曾通过陈良对李鸿一门有所了解,只见二人神色,已猜到了大半——此事多半与李儒有关。
李儒自小聪明好学,不满十岁时,已在平原一地颇为见名,如今已过而立之年,学识自然更胜以往。据陈良所言,李儒不满弱冠之年便离家而去,在外游学数年,辗转投入董卓麾下效力,如今已是十年有余,却从不见其回返。
李鸿思子成疾,自前几日生命垂危,便自感已无多少时日可活,自然想再见这长子一面。
听李道简单道来后,岳封稍有不解,道:“董太师本偏居一隅,手下悍将精兵无数,如今更是一手遮天,李儒往返只需数月,回返探望也非难事。”
李鸿闻言叹息一声,娓娓道:“此事却是老朽年轻时做得糊涂事了……”
原来李儒与李道虽是同父,却并非同母,李鸿老来才得李道,自然宠幸李道之母更甚,对李儒之母却是不管不顾。李儒之母本是江湖中的游侠人物,忍耐日久自然生了离去之意,又过数年,终是留书出走。
其母离去时,李儒只约莫十余岁年纪,与集万千宠爱于一身的李道截然不同,李儒一来无生母在侧,二来其父对其也不甚喜爱,久而久之,便养成了沉默寡言的性格。
时下多有江湖术士行走于市井间,有一术士偶然见得李儒,曾言此子天生阴鹫之像,若是久留,必先克其父母。
此言如今再听来,自然是可笑至极,只是当时的李鸿对术士之言却深信不疑,究其原因,却是因为术士走后不久,李儒生母便是返还至平原,见到李鸿时,她已是身负重伤,不出几日便是与世长辞。
那女子死前,曾将一物交予李鸿,且言明那物定要藏于无人之处,决不可叫他人知晓。
生母死后,李儒更受千夫所指,因而愤然离家,自此渺无音讯,直至前些时日,李鸿才在董卓麾下听闻李儒之名,方知是膝下长子。
岳封沉默了半晌,忽问道:“她偷了玉玺?”
他也曾在李府宗族祠堂中见到了传国玉玺,只是却是不知真假——据他所知,玉玺应当在十二路诸侯围攻董卓时出现在洛阳的一口井中。
李鸿知道瞒不过岳封,只得黯然点头,叹道:“我等亦是不知这玉玺从何而来。”
岳封摆摆手道:“此事暂且不提,李老爷是何意,叫李儒回平原探望,亦或者,脱离董卓麾下?”
李鸿点头道:“如此最好。那董卓实为汉贼,绝非明主,如此跋扈,如何能在天下间立足?”
这一点倒是没错……岳封深深地看了李鸿一眼,心中感慨万千。这老爷子虽顽固,眼界却并不狭隘,眼下风光至极的董卓如何也想不到,久后竟会因一女子而死无葬身之地。
只是关于李儒,岳封却也是毫无办法,史书上对此人记载并不多,就连他也不知这李儒究竟如何,董卓身殒后,李儒似乎跟随过李傕数年,待李傕被曹操击败后,李儒便是不知所踪,想来应当是死在了乱军中。
李儒乃是有名的智士,如何不知董卓、李傕成不得大事?只是他却并未另投明主,其中的缘由却是耐人寻味了。
岳封双手抚头,沉思一阵后,仍是摇摇头,苦笑道:“李老爷,清官难断家务事,我近来的确有打算去往洛阳,只是要劝回令郎……”
李鸿面上显出一丝痛苦之色,摆手道:“届时我自会遣李道与大人一同前往,至于成与不成,便瞧大人手段了。”
他并未再以清泉一事胁迫岳封,而是真心诚意地跪伏在地,李道亦然如此。
岳封叹口气,道:“我只能说尽力而为,成与不成,还要瞧令郎的心意。”
“如此便好,如此便……足够了……”李鸿感恩涕零,“若是事成,我李鸿愿让出李府。”
岳封心烦意乱,摆摆手,道:“你二人先行回府,待我谋划一番,再去找你二人商讨。”
“是,是。”李道向岳封眨眨眼睛,扶着李鸿出了县衙……
岳封望着二人背影,心中有些惆怅,李儒幼年遭遇虽是凄惨,但此刻仍有人对其牵挂,这便足够了,至少对岳封本人来说,这已是足够了。
“二当家。”正当岳封愣神之时,身旁却忽传来一声呼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