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 醉生梦死
桌上不仅时天如此,就连岳封与赵霆也惊得四目圆瞪。
那老夫人竟道:“赵公子,老身欲将云盏许配于你,如何?”
云盏也未曾想老夫人竟这般直白,站起身子轻啐一声,快步退入后堂,躲在在屏风后聆听。
见岳封不答话,老夫人继续道:“云盏这丫头久伴吾身,我早已将其当作亲生孙女看待,赵小兄弟,我也不逼你,日后不论做妻做妾都由得你。眼下我已到此年纪,还能再活几年?只是希望赵小兄弟能替我好好照顾云盏,我也为她寻个归宿。”
岳封强自笑道:“云盏姊姊自是美貌无双,只是在下出身寒门,实在是配她不上。”
若论起这一世的年纪,云盏多半比他还要大上几岁,两人并不般配。
屏风后的云盏听岳封断然拒绝,贝齿轻咬红唇,手掌紧握衣袂,泪珠已在眼中打起转来。
老夫人笑道:“出身并不重要,老身观赵小兄弟资质出众,乃是难得一见的文物全才,久后必定不是池中之物。”
岳封叹息一声,道:“老夫人抬举了,我赵封愧不敢当。不瞒老夫人说,我有一结义兄弟,也是当今难得的英雄人物,不如……”
老夫人闻言哭笑不得,云盏姿色出众,平日虽深居简出,然上门提亲之人依旧络绎不绝,可眼下岳封竟失口拒绝掉这送上门的亲事。
岳封面色也稍有古怪,心中叫苦不迭。
他算是个受时代影响颇深的人,打心眼里觉得三妻四妾并无半分合理,作为男儿,爱只爱一人,正如佛经中所云:弱水三千,只取一瓢而饮。
赵霆却是饶有兴趣,看看老夫人,又瞧瞧岳封,本以为岳封会毫不犹豫应下,可如今却恰恰相反。
老夫人见岳封如此倔强,眼珠微微一转,吩咐道:“来,云盏,将那酒呈上来。”
话音刚落,一股浓郁的酒香气便是四下溢开,一声轻响,酒埕上的封口见声而开。
岳封鼻尖一动,双眼仿佛瞧见了美人,不由自主地向云盏怀中的酒埕望去。半晌后,他咽了口唾沫,陶醉道:“从气味上来判断,应当是醉生梦死,这清冽却浓郁的酒香,想来应当窖藏百年有余了。”
“好,不想赵公子却是个懂酒之人!”老夫人哈哈一笑,将手一挥,示意云盏将酒添上。
这几日她见岳封常有几只酒葫芦伴身,早知他嗜酒如命,这才拿出府中窖藏最久的美酒,企图借此利诱岳封。
这酒有一坛,约莫二十多斤,云盏倒时手脚不稳,险些洒出,岳封忙抬杯接稳,口中急道:“云盏姊姊慢些,莫要浪费了此等好酒。”
传说醉生梦死这种酒若是窖藏了五百年以上,便能够令人彻底忘却过往,重新开始,面前这坛不过百年,已非寻常酒水可比,就算是朝中进封的美酒,也不及其十之六七。
岳封珍而重之地端起那杯酒,并没有像以往那样酒一到了嘴边便大快朵颐,似那般牛嚼牡丹,实在是品不出美酒的甘醇。
他将那杯酒缓慢地灌入嘴中,先让酒水在口中存留少时,才将其咽下。
“好酒,好酒,唇齿留香,余韵无穷。”岳封酒量堪称惊人,可喝下这百年美酒后,脸颊亦是微红。
这红润并非全因酒力,兴奋之感亦是个中缘由,作为好酒之人,能品一品传说中的酒,即便是身死道消也值了。
老夫人傲然道:“赵公子不必大惊小怪,这只是百年醉生梦死,我府中尚有镇府之宝,五百年醉生梦死未曾拿出。”
“此话当真?”岳封此刻大脑皆空白,除了那五百年醉生梦死外,再也没了其余事物。
老夫人叹道:“可惜,可惜,虽说赵小兄弟救老身性命,本足以令老身以镇府之宝相赠报答,当初张家祖上将这酒传下时,便言明除非张家传人,否则无论发生什么都不可将酒传出。”
岳封急得抓耳挠腮,恨不得立刻将那五百年醉生梦死抢入手中、据为己有。
赵霆见得岳封猴急模样,不由抿嘴一笑,开口道:“老夫人,我瞧张邈张大人尚无妻儿,不如就让家兄认其做个义父,如此一来,家兄也算得是张家传人了。”
老夫人一愣,旋即摇头道:“此事老身做不得主,我那儿未曾提过收义子,倒是几次三番想要将云盏收做义女呢,老身也赞同。”
赵霆略一撇嘴,心中却是暗骂老狐狸。老夫人这一字一句皆不离云盏,摆明了非要将云盏嫁予岳封,只是不知这老夫人究竟瞧上了岳封的哪一点好处。
“好了,酒饱饭足,这席也该散了,赵小兄弟,还望你好生考虑考虑。”老夫人意味深长地挑挑眉毛,随后在云盏的搀扶下歇息去了。
赵霆莫名地盯着岳封,见岳封魂不守舍,不觉扑哧一笑,道:“想不到你这小贼也有姑娘喜欢,怎的不应下?以往面皮厚如城墙,此时却是知羞了,要么我去帮你应下这门亲事?”
岳封白一眼赵霆,道:“面皮厚如城墙?你想错了,我这面皮只怕要厚如天山。”
赵霆指上轻绕青丝,咋舌道:“好不容易有姑娘家喜欢,错失了这大好机会,日后恐怕你便要孤独终老了,何况云盏姊姊美丽端庄,若娶了她,你还能得窖藏五百年的醉生梦死,岂不是喜上加喜?”
岳封将双目瞪得如同铜铃一般,无奈道:“错失此机会我便要孤独终老?我便那么差?”
这几日赵霆与岳封关系熟稔几分,赵霆本想趁机奚落岳封一番,可见岳封颓然模样,又于心不忍,只得避开岳封目光,闭口不言。
“收拾行装吧,明日出发。”沉默半晌,岳封忽撂出一句话。
虽说他舍不下那醉生梦死,可若要用色相去换取,这酒倒是不要也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