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65章 殿中惊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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历代皇帝对太庙是又敬又畏的，而且很多有雄心的皇帝也将太庙当成他们炫耀功绩的地方，其中自然包括当今皇帝姬如雪，野心勃勃的他有着志吞天下的雄伟气魄，而今日要让他去太庙罪己，无疑是将他的骄傲和尊严彻底的打垮。
楚霸天的提议让姬如雪想要削藩的心愈加坚定，这个老匹夫，早已是他的眼中刺，肉中钉，自古功高震主者有几人得以善终？
更何况，今日天时地利人和皆在姬如雪这一方。
天时，借北地流民乞丐冻毙一事，牵连楚霸天在封地的施政方针一一肆无忌惮，横征暴敛，北地百姓流离失所皆其一人之过。
地利，金銮殿上的魏进忠借帝都龙气，功力暴增，楚霸天绝非其对手。
人和，文武百官己对楚霸天所获的荣誉极度的不平，甚至是嫉妒不已，他的殊荣已超越了人臣的界限，几乎是每个改朝换代的乱臣贼子篡位前的前奏准备。
特别是太庙太过的重大，其特殊意义不仅对于皇室而言，更是对整个天上帝国局势的影响，太庙稳则帝国文武昌盛，蒸蒸向上，甚至是一派繁荣，太庙不稳则帝国分崩离析，国势倾颓，甚至是亡国之相。
每年一次的告祭大典不算，国家若有重大事情，比如打败了多年的宿敌，扩张了国家的版图，历代先帝都没能完成的事情在现任皇帝手里完成了的丰功伟绩等……
这些事情都是夸耀太庙的好机会，人贵有自知之明，而那些当上了皇帝，心态也随之膨胀，志得意满之下，往往自以为千古一帝。
而他们一旦膨胀之后，不仅要夸耀丰功伟绩告慰列祖列宗于太庙，连泰山封禅之类的事情竟然也恬不知耻的说干就干，反正天大地大，皇帝最大，谁敢当面骂他？
因此也心安理得的坦然受之，这脸皮倒是练得天下无敌。
楚霸天戳中了姬如雪的痛处，其实他自己也心知肚明，毕竟是多年的老兄弟，对对方的脾气秉性早就摸个一清二楚，可以说连底都给透了。
可是为了孙子，他必须拖延时间，而如今，老李的消息迟迟未到，临走前，老李与他约定，马到功成之后会让人传递一张纸条给他。
此刻好消息仍是遥遥无期，若是姗姗来迟也就罢了，可是杳无音信，他的内心也越来越焦急了。
姬如雪自然是猜不出楚霸天的用意，不过，魏进忠却将楚霸天的表现收尽眼里，他意识到机会来临了，转身便对姬如雪使了个暗号，多年以来的默契让姬如雪一下子就明白了，楚霸天遇到了大麻烦。
朝堂之上暗地里风卷云涌，表面上去平静无波，寂静无声，自皇帝对楚霸天说出那句话，群臣便已面临着人生最为重要的抉择一一站队。
这是一场豪赌，也是一场无论胜负，都将大大打击天上帝国朝堂的武力。
如果是皇帝陛下胜了，楚霸天削官罢爵，贬为庶民，看似削藩之策已成，却面临着北地空悬，甚至是将幽燕大地拱手相让于北虏。
如果是楚霸天胜了，皇帝陛下退位让贤，极有可能成为傀儡的太上皇，而新帝绝不可能从他这一脉中选出，毕竟血溶于水，谁说的准继位的新帝会对楚霸天，对楚家采取什么样的态度呢？
除非楚霸天脑子被烧坏了，否则，他绝不可能干这种自掘坟墓的事情。
按照眼前的局势来看，第一种人乃是群臣中的有识之士，早已看清谁强谁弱，风向到底是朝哪一边的，而很明显，这些墙头草们很明智的抛弃明显处于劣势的楚霸天，坚定不移的站在处于上风的皇帝陛下这一边。
而第二种人，则真是饱读诗书的名宿大算，深受天地君亲师，儒家的三纲五常，君君臣臣父父子子等儒家观念的影响，因此，对楚霸天这种明显有犯上作乱动机的乱臣贼子嗤之以鼻，坚定不移的站在最伟光正的皇帝陛下这一边。
唯有第三种人，才将身家性命寄托于赌盘之上，狠狠的下了赌注，富贵险中求是他们人生的是至为宝贵的箴言，而很明显，他们虽不相信什么根正苗红，什么天命所归，却知道强弱之势，同样坚定不移的站在实力强大的皇帝陛下这一边。
放眼望去，朝中诸臣，竟无一人支持楚霸天，纷纷将他当成必死的扫把星。
姬如雪得意的笑了，从古至今，还没有皇帝对付不了的人，楚霸天虽说极有可能成为那个例外，但终究躲不过这个定律。
眼下局势复杂，摆在楚霸天面前的只有三条路。
楚霸天的第一条路是束手就擒，跪求皇帝原谅，凭着多年情分，祈求皇帝陛下放过其家族，但是很显然，如果他真的这样做了，星辰和楚天意的项上头颅早晚会被利益熏心的文武百官摘去邀功献宠，以做升官发财的晋升之阶。
他的第二条路是拼死抵抗，若是有可能，最好逃出皇宫，将星辰和楚天意带上，逃亡北地，召集人马，尚有保住性命和家族命运的可能。
然而，他的第二条路却有一个最大的拦路虎，魏进忠，这个隐藏多年的神秘高手必将出手擒拿，而一旦出手，局势绝无挽回的可能，极有可能血溅五步，惨死于金銮殿上，国除家灭。
他的第三条路也是最后仅有的一条生路，极尽阿谀奉承，自贬自贱，以求得百官怜悯，皇帝垂怜，最好是让他们觉得自己是没爪的老虎，甚至是软绵绵的病猫，毫无威胁之力。
但是以他的性格，绝无可能选择第三条路，挣扎许久，仍是未能痛下决心。
从古至今，有多少英雄好汉能够堂堂正正的炫耀自己的功绩，却从不敢正视自己的过错。
而楚霸天对姬如雪的谏言明显有逼宫之嫌，这无疑是一件大损姬如雪皇威的事情，但凡是精神正常的，也不会出此下策，这种事一旦干了，一顶乱臣贼子的帽子怕是一生也摘不掉了。
而皇帝犯了过错顶多下个罪己诏书，又何尝严重至竟然要选择去太庙请罪，楚霸天太过于关心星辰而导致方寸大乱，一步错，步步错。
虽说姬如雪早已有对付他的意思，但始终有重重顾虑，如今的危险局势可以说，正是楚霸天一手造成的，给了他一个无可挑剔的借口，这一项错误足以将楚霸天判处死刑，对他动手，不仅会赢得满堂喝彩，甚至可以堵住天下悠悠众口。
……
……
满朝文武捧着杨斌献给皇帝的证据以从中挑出楚霸天的罪证，群臣仔细摘读，断章识句，纷纷吹毛求疵，作出符合圣意的臆测和解读。
既然局势已经很明显了，那就狠狠的将他彻底的打入十八层地狱，让它永世不得翻身。
否则……一旦其东山再起，此刻蹦哒得越高，摔下来也就越惨，秋后的蚂蚱蹦的了几下呢？
弹劾得越狠烈的人极有可能会承受不住他的雷霆一击，哪怕对方不在乎此事，可若是那群对他忠心耿耿的丘八得知，狠狠整治一下那个蠢货，那个敢于弹劾他们心目中不败战神的人，也只是举手之劳罢了。
枪杆子里出政权，那些人可是握着枪杆子，可不管你三七二十一的辩白，因此，胆小的还真不敢做那出头之鸟。
不过这罪证很快就被群臣分门别类的整理出来，引经据典，有理有据，仿佛楚霸天就是那欺男霸女的无耻败类，有负皇恩浩荡，欺压手无寸铁的无辜百姓倒是一把好手，对待寇边的北虏却是屈膝求和，内战内行，外战外行，将百姓数代积累的财富掳掠一空，送与北虏用来保平安，谋和平，罪大恶极，无耻之尤，乃天上帝国之最。
群臣争先恐后的进言，仿佛前面就是金山银山，稍晚一步便被同僚洗劫一空，恨不得将前头的几个人彻底的踩死，只恨爹妈少生了几条腿。
楚霸天经历一天的大悲大喜，这一天比他以往经历的腥风血雨只能算是小风小浪，可惜的是，他此刻的心早已不在这金銮殿上，而在王府里的那一张绵软的檀香木床之上，那个小小人儿到底怎么样了？
老李到底是怎么办事的？
也不派人传递一个消息，不知道老爷我心急如焚吗？
而对于殿上的风云他是半点也不在意，死则死己，十八年后，老子仍是一条响当当的好汉，你们这群懦夫，徒逞口舌之力，真当老夫的刀不利吗？
姬如雪站起身来，移步到金銮殿下，值日监察御史见机大声呼喊：“肃静，肃静，有请陛下开金口。”
大臣们立刻将皇帝团团围住，献言献策，争宠献媚，却没有人再理会那个失去了价值的楚霸天，那个被彻底的孤立的楚霸天，尽管他是争议的焦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