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08、老爷子的棺材、李老爷子的家人

  有了卖茶叶蛋这门子生意、赵王每天多赚了好些钱，早上卖茶叶蛋，下午就开始在家编背篓，或者就是去乡下卖背篓、同时带一些鸡蛋回来。
  一个月结束后，少年和少女坐在院子中、正在拿着纸和笔计算、看这个月到底赚了多少钱。
  叶羲、卖背篓的钱你算清楚了没？赵王看着手中一张张写满数字的作业纸、随口问道。
  催什么催啊？等一下会死人吗？小姑娘的脾气相当不好。
  赵王；“？？？”
  卖背篓的钱总共是六百零二十七块，没多久、小姑娘咬着笔头、看着手中的那张草稿纸说道；
  恩！赵王点头、示意自己知道了，他这个月才编织四十来个背篓，赚的钱自然要下降不少。
  来！咱们算算卖茶叶蛋的钱，赵王将手中的那几张单子递给少女、说道；
  这个月总共卖出去四千六百二十个茶叶蛋，你每个鸡蛋花了一块一毛钱买回来，那四千六百二十个鸡蛋、就花了五千零八十二块钱，每个茶叶蛋两块、那就是每个鸡蛋赚了九毛钱，所以四千六百二十个茶叶蛋、你就赚了四千一百五十八块钱，对了、还有你买的那茶叶、八角等配料、大概用掉了四百块，一切成本抛开后、你净赚了三千七百五十八块钱，没多久、少女将一切算得妥妥的，只是她说的时候有点啰嗦了、可能是她觉得有必要说细一点。
  赵王听得头都有点大了，这丫头是把他当成那种白痴了么、害怕他听不懂？
  少女说完后、得意洋洋的说道，赵霸王、我说得够清晰了、你听懂了吧。
  “呵呵！”
  赵王心想、我要是说没听懂、那你还不骂我是蠢货、白痴来着？
  赵霸王、这个月总共赚了四千三百五十八块钱、差点就是五千了，少女猛然兴奋的说道；
  听到四千三百五十八这个数字、赵王身子颤了一下，这么一大笔钱、要是放在三年多前，足够他和老爷子生活一两年了，他清晰记得自己刚跟老爷子生活的时候，开始那半年、他们每个月基本上就赚了两百五十几块钱，每天两顿饭、都是米面土豆稀饭，只能保证饿不死。
  接下来这半年、老人拿不动刀了，但他很能吃苦耐劳，而且还有手艺傍身、反而每个月赚了三四百，后面他手艺提升后、每天能编织六七个背篓，再加上编背篓的人急速下降、背篓的价格迅猛上升，他一个月下来能赚一千多。
  还有就是近一年前、背篓的价格又一次上涨，加上他的个子、力气慢慢长大、每个月干的活自然增加了不少，一个月赚一千四五都是经常的事情，只是后面他花了不少时间在那大屏幕上，一个月下来、基本上只能赚六七百块。
  赵霸王、要是你不主动把鸡蛋的价格提升三毛钱，这一个月就能多赚一千三百多，加起来那就是六千多了，少女算了算说道；
  大家都是贫苦人家，让他们赚点也是应该的，再说了、要是我不把价格提高一点，他们就不会这么积极的把鸡蛋存起来、会自己打来吃了的，赵王说道；
  “哦！”
  小姑娘应该是听懂了、哦了一声、就没下文了。
  叶羲、现在我们有了赚钱的门路，就先多给老爷子存一点，而且这些日子、老爷子的身子骨突然极速往下滑，我担心他那一天就撑不下去，那个时候就要用大钱了，若是真的没钱、那我们也没办法、只能寒碜了老爷子，但现在我们赚到钱了，咱就要将他风风光光的送走、该有的阵仗和仪式都必须齐全、不能让别人看老爷子的笑话，赵王语重心长的说道；
  我懂得的、叶羲点头道；只是希望老爷子能再多挺一些日子，咱们就可以买得起韩家棺材铺里的那口上上品棺材了。
  恩！我也是这样想的，得趁老爷子还有意识的时候、把那棺材弄回来，让他高兴高兴，赵王道；
  现在该认的字我都认全了，以后早上卖茶叶蛋的事情就交给我，你就忙别的事情，叶羲偏过头来说道；我们一起给老爷子存钱。
  好！我每天将茶叶蛋给你煮好、然后送到七宝街，我就回来编背篓、或者忙其他事情，赵王说道；
  对了、一会儿我们去给老爷子买点最好的旱烟回来，有钱了嘛、也得让他享享福不是，赵王道；
  好的、等我把鸡喂了就去，少女欣然答应。
  少年和少女在交谈时、就在屋内门口处，一道佝偻背影在微微颤抖，眼中有老泪流淌而下，随后深深的吸了口旱烟、缓缓坐到了床上去、那步伐缓慢至极。
  坐到床上后、老人抽着抽着旱烟就笑了，在那烟雾的存托下、就像个老神仙似的。
  …………
  接下来、少年和少女为了帮老人存‘上上品’棺材的钱而努力着，以前的时候、赵王为了给老人买一副下等棺材而起早贪黑、当下品棺材的钱凑够了后，他又开始想啊，人的一生就死那么一次、埋葬那么一次，这棺材要伴随他永生永世、不管是千年还是万年，那都是很长久的啊，所以他觉得要给老人买一副中等的棺材，然而当中等棺材的钱凑够了后，他又觉得自己有那个能力为老人买一副上等的，上等的钱凑够了以后、他觉得要让老人风风光光的离开、不能寒碜了老人，必须给他买一口最好的棺材，就这样、少年这三年多来都在攒钱。
  一天天过去、院子里面的小鸡仔都长大了、搬了家、到小平房上面的鸡棚里面去了，而老人的身子更是大不如前了，就是在院子里晒晒太阳、还要用一张破旧的毛毯盖在身上。
  三四个月后、赵王将韩家棺材铺里最最好的那口棺材买了回来，韩家老爷子说了、那是最好的，比那口上上品的都还要好，只是那价格是真的不便宜，要六万。
  赵王和小姑娘好说歹说，韩家老爷子才五万五卖给他，而且还只交了三万五千块钱、剩下的先欠着，韩老爷子本不答应，知道两个孩子很有孝心，愿意将铺子里的上品棺材六折卖给他们的，毕竟赵王和叶羲太小、又没有长辈，要是他们等老人归西后，一下子跑了怎么办？这种事情不怕一万就怕万一，难道他还还能去坟墓里将棺材挖出来不成，那种缺德的事情任谁也干不出来啊。
  后来、在七宝街一起卖早点的王叔路过韩家的棺材铺子，二话没说、就将身上揣着去城里进货的钱拿了出来、愿意替他们补上那个缺口、让赵王以后慢慢还他便是，而韩老爷子认识王叔，他见王叔竟然这么放心，咬了咬牙、就答应将棺材先给赵王，剩下的钱让他以后还，其实对少年的那份孝心、他还是很感动的。
  “老鬼、你可真是有一对好孙儿孙女啊！你这辈子值了、值了、值了啊！”
  这句话、是韩老爷子将棺材送到小院子后、拍了拍坐在院子里晒太阳的老爷子的肩膀说的，谁都能听出他话语中的羡慕。
  嘿嘿，是孙儿和孙儿媳妇，老爷子有气无力的咧嘴笑道，让得韩老爷子怔了一下。
  那天、惊动了好多人，都赶来看那副棺材，好多人都说老爷子有一双好孙儿孙女，虽然不是亲的、但胜似亲的太多。
  赵王和叶羲都记得，那天老爷子笑得很开心，几乎没合拢嘴，而且一向和老爷子不太和睦的老杨头也来了，在吃穿上、他比老爷子要好得太多，但是他却不停的感慨、说自己这辈子不如老爷子，他后面和老爷子谈论了半天才离去。
  又是两个月后、老爷子连说话的力气都没了，赵王花了点钱、买了一个轮椅回来，时常推着老爷子在院子里转动、或者推着他在周围的巷子里走走，而小丫头早上就去卖茶叶蛋了，前些日子、赵王就感觉到老爷子的身子快不行了、需要有人时时在身旁看守着，所以他就提前买了很多土鸡蛋回来，小丫头的房间差点就推满了，就是外面这间房屋里也堆了不少，同时院子一旁还放着一根根标志的青竹、有百来根左右。
  没多久、小丫头回来了，她忙了一会儿其他事、就帮老爷子洗洗衣服，擦拭双手，赵王就在一旁编织背篓，时不时的站起来、在老爷子耳边说几句话。
  老爷子、我跟你说，这两个月，我挣了一万五千多块钱、都是我一个人挣的哦，小丫头忙完后、坐在老爷子的对面、又是说又是比划，挺可爱的。
  赵王翻了翻白眼道；也有我的功劳好不好。
  哼！下午卖出去的、算我一个人赚的，早上卖出去的、咱一人一半，这样行了吧？小姑娘愤愤道；
  好了好了、都是你一个人赚的，赵王揉了揉少女的头、没好气道；
  前些日子、小姑娘心想，这是多么好吃的茶叶蛋啊，我每天早上要吃五六个、下午还要吃好几个呢，那其他人是不是跟我一样呢，下午肯定也要吃的吧？小姑娘这样一想、于是就有了下午也去卖茶叶蛋的打算。
  她并没有带上小铁炉，而是从家里将茶叶蛋煮好后、直接背着茶叶蛋到处去卖、没有固定位置，不过生意还不错、每天下午都能卖出去七八十个，赚好几十块钱，好的时候、还能赚一百来块呢。
  对了、今天我又遇到李老爷子了，我拿十个茶叶蛋给他、但他死活不要，而我死活都要给，后面他没办法、答应拿着，可他又死活都只要五个，而且还给我十块钱，我也死活都不要他的钱，还有我发现他的脚不好、走路的时候，一瘸一拐的、瘸得特别厉害，想来是上次受的伤发作了，我就扶着他回去，到他家的时候、我看到了许阿姨，她没认出我来，后面我喊了她一声，然后我就告诉她、我是她小时候抱过的那个小女孩‘叶羲’，许阿姨一下子就记起我来了，她很高兴，拉着我说了半天话，而且她还给我钱、但我没要，可她非要我拿着，后面我就说、“许阿姨、我已经长大了、可以赚钱养活自己的，我每天可以赚一百多呢，”她看着我笑了笑、就没再坚持给我钱，她还夸我长大了、懂事了，小姑娘一下子说了很多，赵王很认真的听着。
  这件事你做得很对，李老爷子对我们有恩，不管能不能报、咱都得记着，赵王说道；
  嗯嗯，我记得的，后面我给许阿姨六个茶叶蛋，许阿姨原本也是不想要的、我知道她是怎么想的，但我说、六这个数字很吉利，我希望她一辈子顺顺利利的，许阿姨就开心的接着了，她当时就吃了一个，她说茶叶蛋很好吃、夸我的手艺很好、当时我看着她很开心、就忘记解释这茶叶蛋是你煮的了。
  再后来、她女儿和儿子都打电话过来，我听到了她们的谈话，女儿告知许阿姨，她们考试的成绩出来了，她的成绩是全校第一，许阿姨听了后笑得合不拢嘴、李老爷子也是，不过她的儿子才考了全校九十多名，许阿姨就没有笑，但许阿姨也没骂他、只是督促他下次努力就好，李老爷子却大笑着说“孙儿啊、你不要有任何压力，能在你们这个学校考到全校前一百名，将来绝对是重点大学的，但你不能有任何松懈，等你考上了重点大学，爷爷我带你们去国外旅游。”
  还有、许阿姨的儿子应该是很孝顺的，他在电话里嘱咐李老爷子、做什么事情都要慢一点，注意身体这些，他同时还嘱咐许阿姨照顾好老爷子，她的女儿也是这样嘱咐，而且她们说、许阿姨的丈夫过几天就会回来跟着许阿姨一起照看李老爷子的生活起居。
  看到她们一家人都这么好、我心里很开心、替他们高兴，我希望老天爷能保佑他们一家人都好好的，小姑娘说完后、还不忘这样说道；
  恩恩，我也很希望他们一家和和睦睦、平平安安，赵王说道；
  不过许阿姨问我家里的情况时、我不想让她担心，所以我就随便说了一下、都说挺好的，小丫头补充了一下道。
  你这样做是很好的，毕竟我们欠人家很多，不能把别人的好不当回事，赵王点头、觉得这小丫头长大了。
  在一旁的老爷子似乎也听得很认真，脸上挂着笑容，有种欣慰。
  我还看到了那个恶妇、但我远远的就避开了，其实我很想用两个茶叶蛋砸她的，但我心想、两个茶叶蛋可值四块钱、就算把她砸死了，我也会觉得那是不值得的，我想用石头砸她、可我还真怕将她给砸死了、惹来不必要的麻烦，少女沉吟了许久后、想了想还是将憋在心里的事情说了出来。
  赵王苦笑、他替那个马姓妇人感到悲哀，她的命在小丫头眼里竟然不如两个茶叶蛋，要是她知道、怕是会气绝身亡吧。
  丫头、咱不跟她计较、不值得，这种人自会有老天爷收拾她，赵王安慰道
  赵霸王、像她这种恶人、就是将她五马分尸，我都觉得太便宜她了，你忘了啊、当初她在你的饭里面放了一种能让你昏迷的药、还把你打得浑身是伤、最后还把你关在黑屋子里好几天，你想想、那个时候你才多大啊，那恶妇就下得了这么狠的手，你说她该不该不得好死？小丫头猛然跳了起来、愤怒道；
  该！赵王斩金截铁的说道；
  就是，那个恶婆娘，我原本很想跟李老爷子告状的，但我后面想了想、觉得还是算了，毕竟李老爷子是真的老了、再让他操这些心、只会让他老得更快、我会很过意不去，而且听那电视里面的人说，咱们的国家发展得很快，社会上的孤儿都得到了妥善的安置、有专人照管、很人性化、有充分的自由、还能够读书上学，只是我们这地方太偏僻了，还没普及到这里，叶羲说道；
  恩，现在有李老爷子经常去孤儿院，那恶妇不会在那么无法无天了，再过几年、咱这小镇肯定会大变样的，赵王点头道；
  一家三人、就这样在小院子里面闲聊，只是老爷子开不了口说话了、只能听着两个孩子在谈论、或者是相互损对方。
  老爷子现在还抽烟呢，但他已经拿不动那根很旧的旱烟杆了，每次都是赵王替他拿着、小丫头为他点火。
  老爷子、都要嗝屁了，你还在吞云吐雾，你这是要上天当神仙啊，赵王每次都会戏谑几句、惹得老爷子干瞪眼。
  老爷子、晚上让赵霸王将花生、核桃、松子仁等研成粉末熬粥给你喝好不好？小丫头为老人揉着肩膀、问道；
  老人翻白眼、只是不太明显，他觉得是这丫头想吃。
  “哎呀、老爷子、你着胡须竟然有几根是黑的、你要返老还童啊，”
  “呦呵、老爷子，你还能打人呢，你这是要逆天啊？”
  “我的天啦、老鬼，你竟然会掐人？你这是跟谁学的啊？”
  …………
  小院子里、一幅温馨的画面羡煞旁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