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五章 像个男人一样准备好离婚协议

  医生拿过手机，哭笑不得，“你这叫危言耸听！如果他回过来，我会告诉你的。”
  到下午，宋策依然没有回过来。萧御带着秦眸回他租好的房子。秦眸半途又折进一个商店用公用电话给他打，依然没打通。她才发现，她有的只是宋策的号码！她不记得他朋友的，父母的，现在这串号码没有应答，她就失去了他的一切消息。这是多么脆弱的关系！
  秦眸放下电话，毅然转身朝路边一辆出租车走去。萧御拉住她胳膊，秦眸道：萧大哥！麻烦你送我回家！
  萧御又想起上一次她在海边喝醉了要他送她去找她老公，心仿佛被割开填满了沙子，点点滴滴硌得疼痛，深深吸了一口气，点头，“好！我送你回家。”
  说罢，就返回医院去开车。两人都一言不发。
  一路上，除了加油喝水之外，没有停留。萧御没有闭眼，秦眸闭不了眼。秦眸不能吃饭，萧御吃不下饭。
  三十四个小时后，他们到了她住的小区。这还是萧御第一次来她住的地方。萧御车停在小区，并没有下车，秦眸自己下车回家。
  敲门，无人应答。
  她下楼找五金店的人开锁。拉下口罩，人家还是认识她的，毕竟经常去帮她修煤气灶、热水器、下水道等等。至于宋策，他说这些事有专门的人干，他怎么能抢人家生意？所以，修什么都是秦眸在旁边看着，他只看着他的电脑。
  五金店的人帮她开了锁，一进去满屋子的烟味，电脑里传来熟悉的游戏音效，宋策戴着耳机叼着烟光着上身穿着大裤衩子，光腿有节奏地抖动着，嘴里指挥着：小队跟上！奶妈加血！
  中气十足，桌上地上堆满了零食纸袋，泡面袋子。
  开锁的默默走了，秦眸默默地站在门口。
  房间里一片昏暗，秦眸像个幽灵站在那里。
  当房间里只剩下电脑前那一片光，映着宋策青白浮肿的脸，秦眸终于退出来，关上了门。
  脚步沉重地来到萧御的车前。她不知道她为什么不去叫宋策，只是叫过太多太多次，不但宋策嫌烦，她自己都嫌烦了。她总担心宋策有一天会暴毙在电脑跟前。但是，她说过多次，宋策自己不担心。她不是医生，只能救自己了。
  不但脸麻木，整个身体，从内到外都麻木了。所以萧御下来帮她开车门时，她一下栽倒在萧御怀里。
  “眸眸！”
  “宋策出事了吗？”
  “他在打游戏。哈哈。”秦眸扯着僵硬的脸笑了两声。
  萧御抱着她，“我先找个地方让你睡一觉。”
  “萧大哥！我不想在这里了。”
  “那我们回去吧。”萧御把她扶进后座，又去开车。
  车子驶离小区，秦眸道：出城了你就休息一阵再走吧。让你这么连续开车，真是麻烦你了。
  萧御刚要说话，秦眸道：但是这个世界上我最不想麻烦的就是我老公了。也不想麻烦别人。只好厚着脸皮麻烦你了。
  “眸眸！”
  开出城，停在一个服务站，萧御让秦眸吃了一点粥，自己也吃了点东西，然后到后座陪着她。秦眸靠在他怀里睡着了。也许，死心，是最好的安眠药。
  萧御把她的座椅调低之后，又回到驾驶室开车。其实不应该在治疗期带她离开，只是，留在那里，她也无法安心治疗。只有放心或者死心，她才能真的恢复。
  看着她宛如死去的睡颜，萧御睁着三天未合的眼，总要让她在这个尘世醒来。他就是她的安全复活之地。
  半夜，宋策打来电话。萧御静音也没接。宋策一直打。到服务站，萧御才下车接起电话。宋策大吼：萧御！你干什么？你把我老婆弄哪儿去了？
  萧御沉默。
  宋策继续控诉：“医生说我老婆这两天没去治疗，你带她去哪儿了？”
  萧御想着刚刚还在他家小区，继续沉默。
  “萧御！”
  “宋策！如果你真的担心她的话，管好你自己就行了。”
  “你什么意思！”宋策一声怒吼，炸耳。
  “你要按时吃饭睡觉，走路的时候不要玩手机，不要白天晚上连续玩电脑……”
  “什么？”宋策这一声倒是温柔了，还有点起鸡皮疙瘩。
  “你做到这些，秦眸就可以脱离那畸形的婚姻了。”
  “什么？”宋策声音越来越低，怒气值却是越来越高。
  “好像母亲照顾孩子一样的婚姻。母亲习惯性地操心孩子的所有问题，总以为离开自己孩子就不能活。而孩子呢也确实依赖母亲烦厌母亲甚至爱母亲，但即使意识到母亲很辛苦，甚至会自责会心疼，但还是惯性地惰性地享受着母亲的照顾，在母亲需要照顾时却逃避。你认为，这是正常的夫妻关系吗？”
  宋策沉默。
  “秦眸需要一个人来疼爱她。她其实自私得很，她如何对一个人，也总是希望对方也那样对她罢了。我刚好擅长。”
  “萧御……”
  “像个男人一样，准备好离婚协议。”
  萧御挂了电话，回到车上，坐了一阵，才继续开车。其实他也很累了。当时在她家小区，他设想过，如果等一晚上，她没有下来，他就离开。在一场没有回报的爱前，其实，他跟秦眸一样，都坚持不了多久。但他也跟秦眸一样，只要对方挤出滴水之爱，他们便能涌泉相报。
  想到这里，萧御笑了，回头看了秦眸一眼，踩下油门。
  第二天，秦眸回到中医院继续治疗。治疗完便和萧御一起逛街，挽着他的胳膊戴着口罩笑道：这大夏天的，人家还以为我是明星呢！
  萧御笑眯眯地看着她，秦眸自己却有点不好意思。总觉得自己对于在老公那里被游戏屏蔽的遭遇未免有点高兴了，开始的沉重之后，她真的轻松了很多。也许是睡了个好觉。也许是宋策继续沉迷在二次元，自己就可以毫无愧疚地在三次元寻求幸福了。
  看着旁边这个男人，挽手，逛街，买他们都喜欢的东西，置身于市井之间，这才是真实的生活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