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告别
“那我就讲讲我的看法吧……其实吧？在资本体制世界谈奋斗和努力，这本身就是一件非常愚蠢而可笑的。资本是世界的骨架，市场是运营资本的主体，而所有的一切只承认资本，不承认人。就连写作，多数时候这也不是一项单纯意义的文化创作，而带有一部分商业性质的倾向，个体或许有借鉴价值，也可能没有。我只是一个大众作家，或许微微存在一点差异……那就是因为我能创造价值，收割资本，我才有坐在这里的机会……要走这条路，为了钱的话，是坚持不长远的，既要自己热爱，也要拿出做公益的心，诚挚的为大众读者群体服务，如果有人看你可怜又辛苦，兴许……”
导播擦了擦冷汗，连忙连线，让主持人结束这个话题，这是为了肖慕辰好，免得有大众媒体为了流量口碑故作文章去伤害他，这年头说大实话很危险。
萝卜挪着身形靠近了些，用行动打断了他的叙述，“肖慕辰先生您喝口水……”
“我不渴……”
萝卜使了一个眼色，“不，您渴了……”
肖慕辰笑笑，他还是不得不接过温热杯子，握在手心。
几秒钟后，男主持岔开了话题，“对了，肖慕辰先生，您的作品大部分都是以科幻为题材，您一定非常喜欢这个分类吧？”
“是啊！很喜欢。”
冬瓜的问题很宽泛，“那请问为什么呢？”
肖慕辰想了想，他的眉宇带有一种无人解读的哀伤，回答说，“我有一种预感……未来……”
“呃？请问……什么是未来？”两个主持人对视一眼，觉得找到有意思的话题。
此刻，肖慕辰也很疑惑，挠了挠头，他似懂非懂，有些解释不清，犹豫之后开口道。
“不知道为什么，我总觉得自己，来自未来……我有一种很强烈的预感！这个世界，所有的一切，都只是一个虚幻，在我的臆想之中？嗯……并不是绝对的真实，如梦如幻，而且，我有一种预感……这发生的一切，早晚一天都会终结……或许就在我一觉醒来之后……噩梦就结束了……”
这番话说着，两位主持人包括现场的观众，都觉得这个人精神出了点问题，很严重的问题，他们表现出关切的眼神，或许肖慕辰真的有点精神失常了，毕竟在这个畸形而扭曲的社会，太多的人精神出了问题。
肖慕辰长舒口气，暂停的述说，摆了摆手，带着自嘲道：“对不起！就当是我开了个玩笑……总而言之，我感觉和这个世界格格不入，我觉得自己是未来世界的人……我活着，感觉就是一场真实的梦。”
小萝卜擦了擦冷汗，俏丽的脸上笑的僵硬，“那如果在几百年后，你觉得自己会什么样呢？”
肖慕辰大言不惭，“风光无限吧……”
萝卜很机灵思考到，“呃？按照您的作品逻辑来看，几百年后的作家这个职业可能都绝种了吧？”
肖慕辰哑然，忍不住笑了，“您这么一说，倒还真是如此呢！哈哈……那样的话，想想都是好惨。”
虽然气氛有点怪异，但访谈总算以正常的方式走上正轨，接下来，聊聊肖慕辰本人的一些八卦，花边媒体，今天的工作就算结束了。
录制接近尾声，他如释负重，可算有机会把心里的话说了出来。
就此，他摆正姿势，慢慢站了起来，对着在场的观众和镜头，缓缓开口：“首先，我能走到今天，谢谢你们一路的陪伴，我很开心，谢谢你们，在以下的日子里，也忠心祝大家生活幸福，美满如意。”
“我好累，再见了……”
双关一语，一语话毕，他深深的鞠了一躬，转头离开，留下一个潦草萧索的背影。
……
演播厅采访时间，大厦内一个豪华房间内，一个两米见方的棕黄长桌，围坐了五个上层领导，年纪苍老，发际花白，每个人的身边站着一个年轻貌美的女服务生。
肖慕辰才录完了节目，此刻疲惫，擦着额头的汗水，换了外套，急忙来到房间。
水晶吊灯下，非常宽敞的酒红色大桌，能做二十个人的地方此刻只有五个人落座，而在大桌之上，还有五个挖孔此刻正好露出五个毛茸茸的猴头，后脑被切的整齐，露出血丝白肉的脑花。
“各位领导好……”肖慕辰点头哈腰的在房门边。
“小沈啊！来来来！快进来别客气。”
肖慕辰这才走进房间，带着热情的笑容，拘谨来到一位中年男人面前，用手在裤脚边擦了擦。
“别……怎么能怠慢您呢！都坐都坐……那个什么？我只是来告别的，我要走了，在走之前我敬大家一杯……”
接下来，在喧闹的热情中，肖慕辰一人倒了一杯白酒，之后，连干了五杯，这才脚底打晃搀扶着女侍者。
“我得走了，再见了，谢谢你们曾经的帮助……”
一众人们热情邀请，肖慕辰耳边已经听不到什么声音了，带着沉重的不适感，只是脸色潮红的出门。
自己能出人头地，还有这次接到节目邀请，自己公司的高层可没少出力，他的台前光鲜，自然得感谢一部分人的栽培。
有的时候，作为一个男人真的很辛苦，面对现实和社会环境，总太多应酬，不得已而为之，根本无法逃避。
“洗手间……”肖慕辰捂着口鼻，双腿腾云驾雾，奈何云彩不飞。
女服务员搀扶着他一路去洗手间门口，到了地方，肖慕辰急忙一个人爬了进去。
五杯酒，为了给老领导撑场面，要了他的小命，这回，他已经肠胃翻涌，吐的昏天地暗。
足足五分钟，肚子空荡荡的，这才微微好受了点。
洗了把脸，擦干净，看着镜子里的自己，不真实的预感更强烈了。
“好晕……”
“预感更强烈了。”
“谁来告诉我一切都是假的？我到底怎么了？”
洗手间很安静，就算有人听到也未必能回答他。
他苦笑两下，几秒钟后才出门。
一个窈窕人影靠的近了，她很担心肖慕辰的状态，试探的询问：“先生。”
“帮我叫车……我要回家。”肖慕辰头也不回道。
“好的。”女服务员不敢抬头，却是脸色发烫，肖慕辰没注意到对方，也没心思注意了。
魔都市中心一栋高档小区，几十万一平的地界，住得起的自然也都是豪商富庶了，肖慕辰这种小有成就的人也住在这里，只是他透支了自己的财富。
可算是忙完到家了，肖慕辰再无一丝力气，觉得自己到达了人生的终点处，就算要死，回到家里也安心了。
摸出钥匙，开门，进屋，关门。
十几秒后，房门被敲响了。
对方站在门口，压根不敢离开，“先生，您需要我今晚来照顾您吗？”
肖慕辰疲惫地开门，看着对方，上半身镂空的美背礼服，下半身短裙露出修长的美腿，身材和模特似得，那张脸也很漂亮，带着稚气般的清纯可爱。
“呼……”肖慕辰只是摇头，没力气说话。
结果对方又弱弱地问了一句，“但我还没有下班，我可以留在这里照顾您……”
不管对方是否出于好意，肖慕辰都不答应，他很没礼貌拒绝了。
“不必了，你下班了，回家去吧……”
对方小心翼翼的伸出手。
肖慕辰眼睛一翻，问：“多少……”
怯怯的声音传来，“尊敬的先生，随您心情……”
“等我下……”
他很快从房间抽屉取出几张钞票送给对方，疲惫的道：“你要是还想赚小费，去找他们要，我没钱了，这是我最后一点存款……”
说完，肖慕辰关了门，爬回了自己的狗窝。
只是，房门再一次的敲响……
肖慕辰有点生气，因为他已经很慷慨了，只是一点辛苦费他就给了那么多，远远超过了车费，对方居然还不知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