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二章 毁掉
嗯，完美。
“马克博士好。”
有年轻研究员经过，主动朝宋方问好。
宋方露出微笑，矜持地点了点头。
马克在研究所里还是很受尊重和欢迎的。以研究人员的生涯而言，他算得上年轻有为。而且他还很多金，虽然人们往往忽略了那是他妻子的钱。
伪装好了的宋方，并没有急于前往香蕉鱼所在的高密级实验室。
他用比正常稍慢的步速，从容地在研究所走廊内穿行。
在来之前，宋方已经将查尔斯给他的研究所平面图烂熟于心，不过有些东西还是要实地考察了才能确定。
比如说，在哪里点火可以在尽可能不伤害到谁的前提下，将全研究所的人都撵出去。
很快，他就找到了几个心仪的地点，分别是档案室，走廊尽头的卫生间以及其他几个地方。
他所在的楼层是哈米吉多顿的最高层，火一旦烧起来，人肯定都往下跑。
之后宋方朝香蕉鱼所在的实验室走去，很快到了实验室门口。
恰如查尔斯所言，实验室的磨砂玻璃门外有两套门禁系统。输入密码后，必须要两人同时握住能够读取指纹的门把手，同时验证虹膜，同时说出声控指令，才能将门打开。
两套门禁系统距离有两米远。即使一个人有权限，没有同伴的话，也是绝不可能打开这扇门的。
好在宋方也并不想打开这扇门。
站在门口半米远的地方，宋方双眼微合，意识放空。
心灵控制能力被他释放出去，如同无形的手，穿过门缝，进入实验室内。
太好了，实验室里没有人。
宋方转身从实验室门前离开。
他准备先点燃之前选好的那几个地方，等混乱被制造起来了，再趁乱炸了这里。
“喂！”
身后突然传来喊声。
宋方顿住脚步。
身后，脚步声逐步靠近。“你是谁？为什么站在这实验室门前？”
宋方转过身来。
为首的是一名非常年轻的男人，外面跟其他研究人员一样披着一件白大褂，里头是笔挺的西装。
虽然极为年轻，那人身上却带着一股上位者的傲气，一头金色自来卷短发服服帖帖，连一根撅出去的杂毛都没有。
不知道为什么，宋方觉得这货有点眼熟，但一时之间也想不起来在哪儿见过他。
或许是这种“觉得眼熟却又想不起来”的状态影响到了宋方的表情，对面那人看向宋方的神情更加戒备“可以出示你的工牌吗？”
幸好，赶在宋方开口前，那名年轻男人身后的人帮宋方介绍道“他是我们马克博士。他是我们的人。”
年轻男子顿时露出恍然的表情，神情也从戒备转为亲切。他伸出手，大步向宋方走来“幸会，马克博士。我是亚历山大皮尔斯。”
“您好。”
宋方微笑着，与皮尔斯握手。
怪不得宋方想不起来。眼前的皮尔斯比宋方熟悉的样子年轻了……五十岁？六十岁？
“您的大名如雷贯耳啊。咱们的项目能走到今天，多亏了您的才能。”皮尔斯笑道，“对了，您今天不是休假了么？”
“是啊，不过我又想到了可以改进的地方，心痒难耐，忍不住过来试试。”宋方同样笑道，“不过没想到大家今天都很清闲，把我关到门外了。”
皮尔斯哈哈大笑。
跟着皮尔斯一起过来的那两个研究员红着脸走上前来，要去开门。
宋方瞥了皮尔斯一眼，读出皮尔斯笑容下的戒备和怀疑，于是大步上前，示意一名研究员退后，自己跟另外一个研究员，也就是刚才主动替“马克”做自我介绍的那位一起，各自握住一个门把手，扫描虹膜。
研究员对着麦克风低声说出口令。
宋方也说出了查尔斯从他继父那里搞来的口令。
咔哒一声，实验室的门打开了。
皮尔斯一直落在宋方后背上的，那如同毒蛇一般的目光才终于减轻了力道。
几人鱼贯进入实验室。
宋方回头问道“皮尔斯先生今天是来……？”
“我想取走一份实验数据，和样本。”皮尔斯说道。
“那还需要您亲自来，我们给您送过去就好了。”宋方笑得特敞亮。
一边说着，宋方还熟稔地走到仪器旁边。虽然他根本不认识这屋子里头摆着的各种瓶瓶罐罐，但不耽误他做出一副“老子是这里老大”的架势。
那两个小研究员自是被宋方唬住了。至于皮尔斯本人气场也很足，所以不至于在宋方面前像那两个小研究员一样战战兢兢，但也没有怀疑眼前这人就是马克。
相反，如果宋方畏手畏脚，以皮尔斯多疑的性格，本就怀疑明明已经请假的马克为何会出现在实验室的他一定会加重对宋方的试探。
现在，皮尔斯只是坦诚地告诉宋方，“上头”担心资料和药品样本的安全，因此才派他来亲自取。
“这是为了进行后续实验吗？”
宋方问。
皮尔斯笑了，意味深长地说“你知道的，马克先生，有些话即使没有外人，也不能从我的口中说出来。”
宋方拉了把转椅坐下来，十指交叉，垂眼思索。
皮尔斯问“怎么了？这有什么问题么？”
“当然没有。”宋方嘴上这么说，但表情却十分凝重，一看就是有问题的样子。
“马克博士，我们非常赞赏您和您麾下研究人员的能力。”皮尔斯说得很诚恳，“但您应该知道，后续的实验并不适合由哈米吉多顿出头。”
宋方摇摇头“我们正在努力。你不能因为我们一时的失败就否认我们的价值。”
他这话说得很含糊。这是故意的，因为他并不了解这个时间点的皮尔斯，对香蕉鱼的幕后真相也知之甚少，所以只能拜托皮尔斯自己脑补了。
反正他的目的就是不能让香蕉鱼落到皮尔斯手里。
宋方尚且不清楚为什么以变种人为主题的领航副本里竟然能蹦出个九头蛇的老大，但不管怎样，九头蛇也不可能变成一个慈善机构……
把香蕉鱼交给九头蛇，宋方还不如直接把脚底下这地球给炸了。
但亚历山大皮尔斯是什么人？强如尼克弗瑞也差点被他整死，靠着河豚毒素假死才逃出生天。
宋方此刻深刻体会到什么叫表面稳如老狗，实则慌得一匹。
“香蕉鱼的研制速度已经很快了，不能算失败。”皮尔斯露出了那种非常可靠，非常值得信赖的表情，简直是唬人专用，“只是接下来的研究将进入非常关键的时期。哈米吉多顿只能为您和您的团队动物实验环境。您之前也曾提过要亲自去洽谈后续实验，不是被马丘比丘拒绝了么？”
宋方闭了闭眼。
感谢千百万年的进化，赋予人类大脑强大的脑补能力。
既然皮尔斯已经认定了宋方此时不配合的态度是担心自己的研究成果被抢，那么接下来宋方就可以再大胆一点地出招了。
当然了，也不能掉以轻心。最好使用那种绝不会出错的情报。
宋方想了一圈，找到了人选。
他挥了挥手，让跟着皮尔斯过来的那两个小研究员出去。
皮尔斯没有反对。反正他叫他们过来就是给自己开门的。要是没遇到马克，他肯定会一个人进到实验室里，恐怕这时候都已经拿着药品样本和资料回车上了。
小研究员走后，宋方语气略微强硬“冬日战士对我们来说也很重要。你们不能随便将还没有得到验证的药品用在他身上。那会搞乱他的脑子的。”
“嘶——”
皮尔斯倒吸一口凉气，震惊地瞪大双眼“冬日战士？谁告诉你的！”
“我有我的渠道。”宋方神秘地说道。
皮尔斯死盯着宋方。
和善和可靠的伪装一瞬间被撕了下去，皮尔斯那双眼睛狠如鹰隼。宋方甚至看见他的手向腰间摸了一下，即使有白大褂盖着，那里依然依稀露出了手枪的轮廓。
他要是敢抽出枪，就别怪宋方为民除害了。
哦，对哦，我为什么不杀了他呢？
宋方想。
冬兵又不在这儿。
皮尔斯的手又垂回了腰间。
他重新审视坐在他面前的宋方，笑容意味深长“冬日战士是佐拉博士的宝贝，我们当然不会拿他来做前期实验。不过既然佐拉博士启动香蕉鱼项目，我相信他最终的目的，还是将这种神奇的药剂使用在他最得意的作品身上的。”
宋方默默听着，表面上一副不置可否的莫测神情。
实则脑袋里神经突出噼里啪啦地放电。
这香蕉鱼真是开发出来去给冬兵洗脑的？？
好吧，这下洗脑不用电了，那倒是够节能环保的。
如果冬兵真的被强制服用了香蕉鱼，那巴恩斯身上善良的本质将被彻底埋没在黑暗当中了。
宋方在吗？我这边快完事了。查尔斯在宋方脑子里说道。你那边怎么没动静？
正好，查尔斯，我这边有点状况需要你帮个忙。
宋方在脑子里对查尔斯说道，简明扼要地告诉查尔斯他这边的情况。
同时宋方嘴上也没忘了皮尔斯“既然如此，您联系一下左拉博士吧。只要他同意了，这里的东西您都可以拿走。”
皮尔斯“通知左拉？马克先生，您没有搞错吧？左拉博士现在这个样子，我就算通知了，能有什么意义么？”
宋方我他喵能知道有什么意义！我又不知道左拉那个小矮子现在是还喘气儿还是已经被塞进磁带里头了！
“您还是去一趟吧。”宋方坚持说，“既然您能来，我相信您就一定能联系到佐拉博士。”
皮尔斯审视着马克。
在皮尔斯眼中，马克只是一个很小很小的角色。只不过这里是马克的主场，他才给马克那么一丁点尊重罢了。
他完全可以不搭理马克，直接拿到他想要的东西，然后走人。
但他只是来拿东西，马克也没说不给他，使用这么激烈的手段，貌似没什么必要……
再说了，以后说不定还能用上马克这家伙。
于是乎，皮尔斯点了下头。“那好，我去联系一下佐拉博士，让他亲自跟您说。”
宋方起身“那我在这儿先将您需要的东西准备好。还有，您知道的，这实验室要是里头没留个人，想进来挺麻烦。”
皮尔斯顿了一下，又将“马克”上下打量了一遍。
好吧，他还是觉得“马克”说的有道理。这实验室的门禁确实挺讨厌的。
估计外面那两个研究员已经走了。要是他跟马克都出去，想进来也确实麻烦。
当然，最最重要的，是皮尔斯真的把眼前这人当成了马克，也就不认为他呆在实验室里有什么问题。
于是皮尔斯出去了。这个时代，没手机就是不方便，想打电话找个人吧还得去找座机。
皮尔斯前脚出门，宋方后脚就蹦了起来。
他用最快的速度抓了一瓶香蕉鱼塞进口袋里，剩下的药剂全部倒进下水道，然后快速找到实验室内所有的电脑，有一台算一台，全部用音波把它们打成稀巴烂，从残骸中挑拣出硬盘。
然后飞奔出实验室，关上门。
咔哒一声，实验室大门在他身后锁死。
之前选好的那几个着火点在宋方的控制下温度骤然升高，几秒内就蹿起了火苗。
与此同时，正在返回的皮尔斯被一个陌生的研究员撞了个满怀。他刚要发作，突然之间大脑一片空白，今天与马克相关的记忆如冰雪般消融，转瞬间被当做代谢废物清理出大脑。
下一秒，研究所内火警警铃大作。
研究员们被迫放下手头的工作，按照紧急疏散规程离开研究所。
有人经过高密级实验室门口，见里头没人，便没有搭理，快步离开。
但距离火警启动仅仅十几秒时间，高密级实验室内便燃起了橙红的火光。灭火喷淋装置自动启动，暂时浇灭了火苗，但很快被蒸发起来的水蒸气就跟火焰一起将整个实验室填塞得满满当当。里头的设备、样本、各种纸质资料，全被付之一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