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二章 人工智能
宋方很明智地没有上前争抢。
半分钟后，桶倒了。
当天晚上，这八百多号新犯人被以小组或小队的单位带出了夹层，教授采集矿气的流程。
等轮到宋方所在的监号时，算时间已经是下半夜了，最后一颗太阳也接近落山，难得的夜幕即将降临。负责教学的矿气队长着急趁着天黑下来这点时间睡个好觉，很不用心，草草讲了几句，吩咐说他们这组的人被排到了明天下午上工，就把他们撵了回去。
新到的犯人们刚刚得到了希望，转头便又陷入了茫然无措中。人们唉声叹气，用走一步看一步来安慰自己。
鸡哥依然试图保持自己大哥的形象，只是再没有像在飞船上时见到个人就主动过去，让他“臣服”。他只守着宋方，絮絮叨叨，让宋方这小子千万别离开他的视线，否则的话，连“大灰狼会来吃了你”这种话都被鸡哥说出来了。
偶尔鸡哥也有说累的时候，他会去问宋方一些问题，催着宋方回答，以给自己一点时间分泌一些口水润润嗓子——十号监狱至少在饮用水方面没有限制他们，但没有给他们提供足够的餐具。仅有的几个碗被几个相对身强力壮的犯人把持了。
“我的家乡？我家是地球，你不熟悉吗？”宋方说。
他积分还有一些，去领航也不急于一时。跟鸡哥聊聊天也挺有意思的。
“不是跟你说了嘛，我上数好几辈儿就离开地球了。”鸡哥说，“给我讲讲，被你炸了之前，上面还有啥？马里亚纳穿梭机还三百块钱一次？没降价？”
“没去过。”宋方说，“我只看见过矿工，烟囱，哦对了，还有星球中心城。”
“哦对了，我都忘了，地球也成矿星了。”鸡哥做恍然状，“你说这万邦有没有意思，号称掌握千万颗行星，实际就两种，矿星和非矿星，有啥意思。”
“对啊，为啥要有这么多矿星？还有，为什么现在还需要用人来挖矿？”宋方说，“这个时代科技这么发达，为什么还要用那么原始的方式？远的不提，就说在这十号监狱采矿气吧，怎么采你也听说了，竟然是开着小型飞船到宜居层下边缘，然后放篮子下去，用手持装置来吸取矿气，这算怎么回事。”
“怎么回事？省钱呗。”鸡哥呵呵冷笑，干瘦如鸡爪但的确是人爪的手在半空画了一个圈，“假设那边的角落放着十个苹果，我想吃，那我是让你过去拿呢，还是我买一辆‘高科技’的货运卡车，把它们拉过来呢？”
宋方白了鸡哥一眼:“还是你自己去拿吧。”
“我也就这么一说，开个玩笑而已，哎你这小子怎么还上心了……你别睡觉呀，要不我给你讲讲我为啥把脑袋变成鸡状？”
话音刚落，一个碗的碎片被人从监牢门上的观察窗扔了过来，击中鸡哥的脑袋。
“熄灯了！不许说话！”
狱卒在门外凶神恶煞。
“凶什么凶。”
鸡哥揉着脑袋嘟嘟囔囔，跟房间里其他犯人一样躺了下来。
扭头看见宋方在笑，他气道:“看见狱卒来了，你也不告诉我一声。”
“抱歉。”躺在钢板地上的宋方忍着轻快的笑意，“我没来得及。”
这回换鸡哥白了他一眼，脸转向另一边不理他，睡觉去了。
宋方尽量想让自己的微笑维持下去，可惜很快就失败了。
所谓的领航，真的是找个窝，把地球放下来，就算完事吗？
若真如此，这样的地球，在这样的未来里，就算找到了新的家园，又有什么意思。
【领航员您好，您此次的假期即将结束，请您做好领航准备。】
宋方一下子坐起来了。
然后又赶紧躺下了。
听到声音回来查看的牢头透过观察窗瞅了一眼，没发现啥不对劲的地方，嘟囔着走了。
宋方在脑中咆哮:系统，这么回事？！
假期？下次领航？我怎么不知道！
这种情况下让他昏迷七十二小时，不是要他命吗！
“遇到麻烦了？我可以帮你。”
这次宋方就比较冷静了。他依然平躺在那儿，一动没动，只是在脑子里问:你是谁？
“好帮手牌DONE1202号人工智能，你可以简称我为‘丹’。”一个萌萌的正太音说道。
宋方对这个名字有印象。
于是他问:系统，你有杀毒软件吗？
“喂喂等等！你就那么相信凯瑟琳那个女人吗！”小正太急忙说道，“她连死刑轮盘的‘入学考试’都没跟你说，你还敢听她的话？”
哦。
宋方不置可否。
他确实应该对凯瑟琳抱有防范之心。但这就意味着他能相信这个“丹”么？
敌人的敌人并不一定都是朋友，还可能是另一个敌人。
所以系统你还是跑一遍杀毒程序吧。
“别别别！”小正太说道，“好吧，你要怎样才能相信我？”
宋方拧了拧脖子。
他既不想相信，也不想不相信。
他只想赶紧找个办法安排好自己这边的身体，然后去领航，也就是去副本。
这个丹什么的，他根本不想搭理。
“你就在愁这个啊。简单。交给我吧。”
小正太充满自信。
宋方翻了翻白眼。
【杀毒程序启动。正在运行……】
“喂喂！”
伴随小正太惊恐的喊声，系统提示:【发现1个风险:未认证插件。请选择操作:删除；隔离；信任】
嗯？只是未认证插件？确定不是木马病毒？
“当然不是！我是宋远山先生亲自设计制造的，怎么可能是木马病毒！”
小正太貌似很生气。“宋远山就是你的曾曾曾曾祖父，也可能是曾曾曾曾曾祖父，你的领航员系统就是他留下来的。这下你该相信我是你这一边的了吧？”
在那停止对我读心之前，我不会相信的。
宋方翻着白眼想道。
但这一次，小正太没有回话。
断电了？
宋方皱起眉头，用耳语的音量叫了声:“丹？”
“干嘛？”
小正太回道。
宋方若有所思。“你不是能帮我吗？说说看，怎么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