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回

  冬风袭面,虽是愈发寒冷了,常人都不愿待在外面,然而罗周氏却还是让了秋菊将软塌设在院中。罗周氏这些年过的还不如一介民妇,整个院子孤零零的坐落在罗府的一个角落里,院里也是连一抹颜色都不见。
  她听了假太医的吩咐,日日都亲自煎药,她正在小厨房守在药壶,或许是等得时间久了,罗周氏便在边上打起了瞌睡,秋菊突然推开了小厨房有些松动的木门,罗周氏被窜进屋子的冷气惊的一哆嗦,忙问着是出了何事。秋菊上气不接下气的说着罗芬儿已然醒了,罗周氏也顾不上正热着的药汤,急忙提着裙摆便是朝着屋外跑去。
  罗周氏坐在罗芬儿的榻边上缓缓扶着罗芬儿坐起了身,秋菊捧着药汤放在榻旁的案桌上,接而赶过去扶着罗芬儿,罗周氏端起汤药轻微吹了吹,缓慢地喂着,罗芬儿却是咳了咳说着,声音很是沙哑:“苦……”
  “秋菊,快去取糖罐来!”罗周氏急忙放下手中捧着的碗,吩咐了秋菊后,从袖中取出了丝帕替罗芬儿擦着嘴角,罗芬儿又咳了几声,秋菊匆匆抱着糖罐跑到罗芬儿的跟前,倒出了糖水递到罗周氏的手上。罗芬儿喝了糖水明显嗓子是好了许多,她的声音异常的虚弱:“娘亲,我这是在哪儿?”
  “咱们在家,你可好些了?”罗周氏的双眼放着光,直喂着罗芬儿糖水,罗芬儿虚弱的抬起手拂过罗周氏的双手,她轻声说着:“愁风哥……哥哥回来了……么?”
  “回来了回来了,你可是想吃些什么,为娘给你做。”罗周氏说着,罗芬儿听着愁风回来了,嘴角便是勾起了一抹笑意,干的起皮的嘴唇也稍稍有了些颜色,罗芬儿说着:“都行。”
  罗周氏欢喜的不行,她连忙起身,连步子都显得有些不知所措,罗芬儿完全就是她此生的命根子,见着罗芬儿醒来还能说上这么些时候的话,两眼的泪水便止不住的溢了出来。
  宫里的太监挺着身子进了杨府,肖贺被肖老太爷叫回了肖府过年,颂华便是叫了建成在正堂用膳,太监礼貌着行着礼:“夫人府上的饭菜闻着可是真香啊,奴才估摸着是比宫中御膳房的膳食都要好吃许多呢!”
  颂华笑着放下了筷子,她开口说着:“公公来可是陛下有何旨意?”
  “正是呢,皇上传了公子前往金銮殿一趟,说是有事要同公子讲。”太监名叫德喜,是御前大总管王福生的首席大徒弟,如今在皇上跟前也颇为得脸,只盼过不了多久,他便是能坐上太监堆儿里的第二把交椅。颂华笑着说道:“既是皇上传召,你便先去金銮殿回话吧!”
  话音还未落,颂华又看向德喜公公:“公公走路也累了,不如留下来用顿饭吧,也好让建成先换身衣服再出门。”
  德喜笑了笑,到底也只是自己客气,又怎么好在公爵世家里同主子们用膳,他忙说道:“姑姑厚爱了,奴才换值前已然用过膳了,奴才就先行告退了。”
  太监走出了正堂的门,杨建成有些错愕的看着颂华,他有些着急的问着:“皇上可是要赐婚了吗?”
  颂华看向才从正堂离去的德喜,微微皱着眉头,她早年跟着杨夫人许多年,多少也是跟着杨夫人学习了些,多年来也掌管偌大的杨府,也自是会察觉他人的心思。不过看着德喜来时并未道建成大喜,话语间也丝毫未提公主一事,想来多半也和公主无关。颂华抿了抿嘴方才说道:“我瞧着倒不像,你且先去皇上面前,可能是有别的事情呢!”
  自打进宫门似乎走了有一段路程,杨建成见着慕容易从内宫的方向走来,想来也是刚从林昭仪宫中请过安回来的,满宫皇子皆庶子,可慕容易的穿着跟慕容华和慕容礼相比,便是云壤之别。
  杨建成作揖着问候,笑着问道:“四爷神采奕奕,可是有什么好事吗?”
  慕容易的心思是最琢磨不定的,就他的那副眼睛,便似瞧不见尽头的深渊,让人心生畏惧。慕容易开口说着:“哪里有什么好事,建成才是人逢喜事精神爽,到底好事将近,这人呐也是精神焕发。”
  “你可别打趣我了,知道你们当官儿的倒了年下便忙的很,便也不好找由头去同你们玩耍,不过来年开了春,咱们可得一起去打马球,正好我让人新做了一副杆子呢!”
  杨建成正说着,便瞧见不远处的回门口,慕容礼匆匆的走过,杨建成刚想开口叫住他却被慕容易给拦住了,慕容易开口道:“他近日来性情有些古怪,想来你进宫也是父皇传召的,我这也不多耽误了!”
  “是呢,我这一路上走来右眼皮一个劲儿的跳,这老话都说左眼跳财右眼跳灾的,我这心中还真有些忐忑,总觉得有不好的事。”杨建成略微紧张的抖了抖身子,慕容易却是笑着:“建成可别自个儿吓自个儿了,哪儿有坏事轮到你的,建成还是快些前去吧。”
  杨建成摊了摊手,跟慕容易告辞过后便朝着金銮殿的方向走去。不过走到回门口时,他望着慕容礼方才走去的方向,微微有些发愣,仿佛那晚的一幕又出现在了眼前,他也自是不清楚慕容礼是否也是因为那天晚上的事情而便了性子,如今见着自己便匆匆躲开,是否是真的担心霎时会传出什么言论来。
  不过自己到底是女儿身,来日成亲时必然会露出破绽,杨建成也不知到时候的自己是否还会像如今这般,借着杨家的福成了风光一时的世家少爷,公爵的身份让他有着不同于旁人的待遇,她也不知道来日真相水落石出之时,自己又会沦为哪样的境地,从前交好的朋友又是否会拉自己一把。
  几个路过的宫女给杨建成请了安,这才让建成缓过神情,他醒了醒神,便才又朝着金銮殿的方向走去,这条路太长也太累了,或许有来生,建成也定当不会想有这样一个隐藏着的身份,活的是这样的小心谨慎,更是胆战心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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