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回

  德妃的延庆殿在宫中算是较为暖和的地段,可比上贵妃所居的金凤殿还是要差上一些,孙艳从偏殿领着两个小太监抬着桌子出来,瞧见德妃披着披肩走出了正殿,便简单吩咐了两句便朝着德妃的方向走去。孙艳的服饰一向与周围宫女嬷嬷着装有所不同的,到底是德妃的陪嫁丫鬟,地位也不同些,她替德妃戴上了银灰色的毛领,微微启口:“娘娘怎的出来了,天儿愈发的冷了,小心冻着。”
  “听闻昨夜陛下批了一整宿的折子,现下想必刚下朝。”德妃说着,孙艳瞧见德妃身后的宫女手中提着食盒,自己便是扶上了德妃的手,缓缓下着台阶。
  本来是传了轿子前来,奈何德妃却没有上轿子,孙艳开口问着:“娘娘,雪地路滑,还是坐上轿子吧!”
  德妃摇了摇头,她转而让了身后的一干宫女太监都留在了宫中,轻声对孙艳说着:“皇上想必也累了,本宫也不必带这么多人前往,走走便是了。”
  金銮殿的后面就挨着金凤殿,离延庆殿得有一刻钟左右的路程,才走过游廊的转角,便听见几个宫女在墙角回廊外的台阶下口嚼着舌根。
  一个暗青色宫装的宫女依靠在漆红的柱子上,懒散的说着:“谁知道是否真假,你们可别乱传了消息。”
  “我听牡丹台伺候的宫女说的,若说旁人也就罢了,可皇甫美人也在,你们不信大可问皇甫美人身边的宫女去。”一浅粉色长裙的宫女说着,手中虽抱着布匹,然后头还跟着俩墨绿色宫装的小宫女,德妃放慢了脚步,想听着那些个宫女在议论何事。
  浅粉衣宫女接着说道:“皇甫美人在宫中可是独来独往,连皇上都要顾念着三分薄面,有皇甫美人在,想来定然是不会错的!”
  也不知道是否是脚步声重了些还是这几个宫女机警些,暗青色宫装的宫女发现了德妃的身影。宫女们齐齐跪下,孙艳望了眼德妃方才对着那些宫女们问着:“你们方才在议论什么,真假与否所谓何事?”
  暗青色宫装宫女只是低着头,刚才懒散的模样一晃成了哆嗦,身着浅粉长裙的宫女启口说着:“回德妃娘娘的话,奴婢听牡丹台的宫女传,张婕妤已怀有一个多月的身孕了。”
  “看你的面容倒是挺熟悉,在哪儿当差的?”德妃睹了眼浅粉衣宫女,开口问着,宫女微微抬起头望向德妃,神情似乎有些过于紧张,她说道:“回德妃娘娘,奴婢是花房的洒扫宫女……”
  还没等这宫女说完,德妃便是开口问着:“哦?瞧你这身打扮,本宫怎么瞧着像是韩婕妤身边的人?”
  浅粉衣宫女连忙叩首:“回德妃娘娘,奴婢原是伺候韩婕妤,是奴婢当差不利,便被婕妤调到了花房当差。”
  “你从前伺候韩婕妤,自然知道宫中的规矩,怎敢乱嚼主子们的舌根!”孙艳斥道,德妃缓缓拍了拍孙艳的手,随即说着:“先不问你消息真假,但这消息倒是灵通,花房的确不适合你,你便是跟在本宫身后当差吧。”
  德妃是一品正妃,跟着她自然是比在花房甚至是韩婕妤身边更好,浅粉衣宫女得了这样的一个新主子,自然有些惊慌失措,她连忙谢恩,德妃笑着说道:“带回去让她跟着翠儿学习规矩。”
  “娘娘,这宫女乱嚼舌根,您怎么还留在身边!”孙艳加重了与其,倒让那粉衣宫女也不觉跟着哆嗦了起来,德妃耷拉着眼眸,她扭着扳指仿佛并不吃惊的问着:“什么时候的事,怎么本宫不曾听闻。”
  浅粉衣宫女急忙说道:“张婕妤请了万美人和皇甫美人在牡丹台听戏,消息便这样传了出来,还有旁人说张婕妤能怀上身孕,是请了宫外名医的缘故。”
  金銮殿的殿门外正有两三太监擦着正红色的门窗,见着德妃前来忙停下手中的活路跪下请安,让了人进殿传话,不一会儿便见着有太监出来传德妃进殿。
  皇上身着一身宽大的明黄色长袍,金龙祥云的纹案显得栩栩如生,用了黑色镶边的领子未曾将体胖的皇上衬的干练,反倒是那饱满的耳垂,更让人觉得一副富态的模样。德妃微微行礼,启口道着圣安,皇帝放下手中的折子,抬起头微眯着眼,仿佛看清了眼前的人方才睁眼,他说着,低沉的声音在空荡的大殿中回荡:“你怎么来了?可有何事?”
  “臣妾念着陛下处理朝政辛苦,亲自准备了些膳食,陛下可否赏脸尝尝?”德妃说着便是使了个眼色让孙艳将食盒中的膳食尽数取出摆在案桌上,德妃端起一碗藕粉莲子羹递到皇帝跟前,缓缓启口,“这羹最能清心顺气,皇上体恤万民也得注意着自己的身子。”
  皇帝接过德妃递过来的羹,用勺子在碗中搅了搅,随即说道:“这羹熬的恰到火候,德妃定是守在厨房前看着,有劳德妃这份心思了。”
  皇帝没有用羹汤,反而是又放在了桌子上,他拿起刚放在桌上的折子,没有看向德妃,却是开了口:“德妃如果没什么事便先回宫吧,等朕处理完政务再去看你!”
  “原是臣妾想来给皇上送些膳食,路上听见了有宫人言张婕妤怀上了,便让了太医前去灵秀殿,皇上可同臣妾去瞧瞧?”
  “可是真的?”皇帝顿了顿,却是微微皱着眉头,他挥着手让一小太监去取妃嫔侍寝的记录,德妃使了个眼色便见着孙艳将桌上的吃食都装进了食盒。金銮殿的小太监都是极为机灵的,一个小太监抬起了一把椅子放在德妃的身后,见德妃坐下后又有一太监捧上茶水来,皇帝将折子放在桌子上,看向德妃说道:“礼儿近日来收了心,愈发用功了,德妃辛苦了!”
  德妃抿着嘴微微一笑,两眼闪过一丝欣喜却无半分激动,她说着:“礼儿长大了,自然得学着懂事了,到底这数年来宫中都未有皇子公主出世,现下张婕妤这胎可算是金贵,礼儿也自是要做兄长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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