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回
“婕妤想请宫外的名医进宫,还望娘娘准予!”
德妃朝着门口走去,不经意使了个眼色,孙艳便是说着让那宫女进殿说话。走到大殿门口,两个太监推开了正门,孙艳替德妃解下了身上的洁白毛领,顺手捋了捋德妃有些皱褶的肩头,德妃提着裙摆边上着台阶边是问着这个月的月例银子可否领了,孙艳应着,随手将那毛领递给了守在殿内的宫女。
让人暖上了炉子,德妃正坐在凤椅上,有些懒散的靠在扶手上问着,宫女跪下,叩首说着,声音不自觉的打着颤:“奴婢主子前些日子愈发觉得身子不适,请了宫中太医诊断却是未果,便想请了宫外的名医进宫诊治,还望德妃娘娘能够准予。”
德妃耷拉着眼皮,打了个哈欠一副没有精神的样子,她扭动着拇指上套着的翡翠扳指,轻声说着:“你这宫女倒是好笑,掌管凤印的可不是本宫,这事儿不应当是请示了贵妃去,怎的倒来讲与本宫听?”
“回德妃娘娘,贵妃娘娘说宫里的太医都是经过层层挑选出得人才,宫外名医不定比太医们医术高超,故不让请之。”宫女的衣着素雅,可见张婕妤虽有着三品的位分,在宫中依旧是人微言轻,可张婕妤平时却四处爱凑热闹,来回得罪人却还以为是同宫中的姐妹交往甚好。
宫女头上戴着的那支素银簪子是前几年便不时兴的首饰,宫女地位虽是底下,然抬眼瞧德妃身边的孙艳一身暗青色的宫装,宝蓝色的赤银点翠更是将其抬高了自身在宫中的地位,除了她,整个宫中便也只有贵妃身边的仲秀敢这样穿戴,身为一品正妃的贴身宫女,自然与旁的宫女不同。
德妃微微抬起头,示意了守在身边的宫女皆退了下去,她接过孙艳递上来的手炉,转而将目光投向了跪在大殿之中的宫女,德妃缓缓启口:“如今贵妃奉陛下旨意代掌凤印,主理六宫的大权不再本宫这儿,既贵妃不允,本宫又岂能让了宫外的人随意进去皇宫?”
眼瞧着天色渐变,快入午时的天却是突然变得暗沉了起来,似乎是要下雨的样子。德妃起身朝着里屋走去,她低沉着声音:“如今这宫中是贵妃代掌凤印,本宫若是从宫外替婕妤找了名医,只怕阖宫又要议论纷纷。”
罗家是侯爵之府,罗尚书的母亲是正一品诰命夫人,正妻又是韩国公的嫡亲胞妹,这样的身份,竟有位歌姬出身的妾侍,不免为罗尚书在朝中的声望添上了败笔。罗周氏跪在罗尚书正殿的门口已经将近一天,她惨白的脸颊上没有一丝血色,近日来又是雨雪纷飞的天气,然而罗尚书却并未见她。
“主子,老爷是不会见咱们了,还是先回去吧。”罗周氏身边的侍女举着伞,阵阵凉风不禁让她打着哆嗦,可已然麻木的罗周氏并没有吭声,偶然听见大门作响,她便是打起了精神朝着门口望去,却片刻不见大门敞开,直至飘雪零星,天色渐晚,整条巷子都点上了明灯。
“主子,您身子本就不好,还是先回去吧。”侍女压低了声音,微微弓着身子说道,罗周氏依旧是跪着,仿佛没有人能够动摇她的执着,眼瞧入了戌时,漆黑的天色铺陈开来,没有圆月与繁星,只有无尽的凄凉和落寞。
罗尚书坐在书桌前翻看着文案,他咳了咳,门口守着的小厮便是凑上前来,罗尚书说着:“还在跪着?”
小厮点着头道是的,罗尚书摇了摇头接而说道:“名医说芬儿的病如何了?”
小厮开口说着:“名医回话来说,二姑娘的病想来是没有好转了,念着时日不多,请大人将后事都要备下了。”
罗尚书顿了顿,将手中的文案放在砚台前,他叹了口气:“宫中太医哪里是说请便是能请的,你悄悄去城外请一大夫,就假借太医之名,千万别露了风声,对外也说是从城外请的大夫。”
罗芬儿躺在床上,连呼吸都不闻几声,苍白的脸颊是常有的病色,没有血色的嘴唇干裂的起了白皮。
搭上了手绢,所谓的假太医替罗芬儿把着脉,他闭着眼,片刻便微微皱起了眉头,他启口说着:“姑娘的病自打降世便有的,无可以常物入药,唯取昂贵药材吊着性命也是无益,不如在屋外设榻,吸日月之精华,驱除了病气,这神色自然会好得多。”
“可这天寒地冻的,芬儿的病情岂不是会更重?”罗周氏急忙说着,假太医摇了摇头:“姨娘所言差矣,姑娘正是长年累月待在塌上,身子才如此弱的。”
“快,还不让了人将软塌抬到屋外去。”罗周氏心想这宫中来的太医,也自然是信得过的,刚让了两个侍女将软塌抬到屋外,便是转而摘下头上戴着的银簪子。
罗周氏想着宫中太医到底是见过世面的,只怕瞧不上这支素银簪子,但奈何自己已没了值钱的物件,便又取下那天名医没有收下的镯子一同递给假太医,可这假太医想着一来本着医者仁心,但从未一下子收这么多银两,又想着二来入府之时受尚书提醒着要像个太医的样子,他虽未曾真正见过太医,然于罗周氏递来的物件,他倒是表现出一副漠然的态度。罗周氏还以为是那假太医看不上这微薄的打赏,忙让了守在罗芬儿床边的暗芮去取当年入府时得的狐皮大氅,但假太医礼貌笑了笑,作戏的模样却是游刃有余,他说着:“夫人客气了,医者仁心,姑娘若痊愈,便也是上天恩德,夫人仁慈,姑娘定当无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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