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北山乌鸦鸣
外婆高兴的直掉眼泪。
等身体邪症褪去,我才想起那个仙家的名字,心想仙家都这么骄傲,如果不是看我到了濒死的边缘,估计名字也不会告诉我。
虽然知道了名字,但我并不敢轻易喊她,有急事找她帮忙的时候,还是按住念自己的生辰八字,外加一声恭恭敬敬的姐姐。
她虽然不想让我喊姐姐,然而不喊姐姐就要喊海媚儿,特别是我邪症频发,她便不再和我计较那么多,算是默认了。
外婆这里的生活能自给自足,蔬菜是自己种的,布也是自己纺的,偶尔还可以打几只山雀,碰巧的话,能捉到一头肥美的小野猪。
需要钱的时候,我会采上一些菌子,到离深山最近的集市上去售卖。
这天半袋菌子全部卖空,我一边乐呵的哼着小曲,一边沿山路往回走的时候,忽然听到头顶传来了几声啊啊的叫声。
听到这声音,我马上一个激灵,停下了脚步。
乌鸦!
我对这种浑身漆黑的鸟太敏感了。
我在外婆的山林中住了五年,在这五年中见过各种的鸟雀,见的最少的就是乌鸦。
乌鸦这东西阴气很重,又喜欢吃腐食,最爱在一些荒废的破庙中栖息。
这几只乌鸦飞的很高,像是在赶路的样子,片刻后就消失在我的视野中。
看到乌鸦之后,我的心中莫名有了一种不祥的预感。
接下来的一段时间,我在山林中听到过好几次乌鸦的叫声,离我的距离都比较远。
将这种情况告诉了外婆,外婆笑了笑,“别人都说爱屋及乌,你这是恨乌及乌,有问题的不是乌鸦,有问题的是人,你以后见到乌鸦,难不成都要跟过去看看?”
十七岁的我已经算是一个大男人了,虽然偶尔犯邪症,但是看起来剑眉星目,体格强健,被外婆这么一说,我感觉有些疑神疑鬼,也就没再在意。
虽然没有学习任何法术,但五年的打坐让我有了脱胎换骨的变化,首先是我的听力,坐在山里之中,我可以听到我周围小虫蠕动所在的位置,甚至能听到在远上一些黄蜂震翅的声音;而眼睛则变的更黑了,偶尔一聚神,眉眼中英气勃勃,黑夜对我来说如同黄昏,夜里的大致景物,都能观察个八九不离十;变化最大的是体力,如果看到我单手就能掀翻百余斤的大石,谁也不相信我是邪症缠身,或将不久于人世的青年。
因为目力好,这天下午打坐归来,我老远地就发现外婆门外的一株大树上贴了个东西。
走过去一看,却是一封信。
信?
外婆住的这个地方周围都没有人家,怎么会有信?
信的封皮上空无一字,只插了一根鸟的羽毛,里面好像装了什么东西。
特别纳闷这封信的来历,就将它拿给了外婆。
哪想外婆看了也不知道信是怎么来的,自从住到这深山之后,她和外界完全断了联系,就我娘一个知道她的住处。
想到娘,我马上将那封信给撕开了,从信封中掉出一张纸和一块半红半绿的玉佩来!
外婆本来是坐着的,看到这块玉,立马惊坐了起来,喊了一声,“这,这是——!”
外婆惊讶,我更惊讶,这块玉我认得,是娘脖子里带的玉!
这块玉很特别,半红半绿不说,中间还有一些特殊的如同海草一样氤氲。
我曾经问过我娘这玉的来历,娘告诉我这玉是外婆给的。
外婆不问世事那一年将玉石给的我娘,说这玉石可以保人平安。
外婆拿着玉惊住不动,我将那张信纸打开了,一整面信纸上就写了十个字,“欲知详情,请来北山一叙。”
没有落款,什么都没有。
搞什么鸡毛啊?
“到底是谁,怎么会有我娘的玉佩?”
外婆抓着这块玉愣愣出神,“看来有人在刻意的找我们。”
写信的这人将娘的玉佩拿给我们看是什么意思?娘怎么了?我心急如焚。
“走吧,我们去北山看看,到底是谁非要见我们,还以你娘的物品为信物!”
外婆神色坚毅的有些难看,而我恨我立马就飞到北山去。
外婆所在的这座山很大,她住的是向阳的一面,称为南山,而北山就是平时太阳照不到的阴面。
外婆除了背上了那个经常背着的布包,还在腰间系上了一个小铜罐。
外婆叮嘱我小心一点,见机行事,之后一路都没有说话,沿着山道慢慢地往北山走,有时候停下来观察周围的情况。
我心中却乱的很,拿我娘的玉佩过来,为什么不直接找外婆,而是弄一封信。
娘为什么不自己来,却让别让带着她的玉佩找我们?
是被什么事情缠住了,不能分身么?
我一路胡思乱想,外婆领着我终于绕过了山腰,来到了北山。
可北山的范围特别大,到处都是高大的树木,地上落满了枯叶,我们走上去嘎嘎作响。
就在我们茫然没有目的地之时,我忽然隐隐听到了乌鸦的叫声,不知道为何,我觉得等我们的人,应该在乌鸦发出声响的地方。
因为乌鸦这东西奇怪,无论是看到了人还是动物,都喜欢大叫。
外婆想了一下,和我朝着乌鸦叫声传来的方向而去,走了许久,突然看到了一座简易的柴草房子。
外婆到过北山,我也到过,以前从来没发现这里有什么小房子。
房子十分简陋,应该是最近速撘的。
在柴草房子的左首边,竖着一根大木桩,旁边支着一口大锅。
那一口锅是我见过的最大的锅,简直有点不像锅,把儿是两个兽首一样的东西。
在锅下面摆着一个小鼎,外围划着圆形的沟槽,一圈一圈的往外延伸。
我转头轻轻的问外婆,“外面摆放的那是什么东西?”
外婆轻轻地扫了一眼这个简易的小房子,又看了看周围,随口道,“像是一种祭神的活动。”
信里有我娘的玉佩,所以我格外关切,想知道送信的是不是在这个小房子里。
刚想要跑过去,外婆一把抓住了我的手,让我抬头看树上。
此时我才发现,在小房子后面的树上,都落满了乌鸦,密密麻麻,有点像是之前村中老坟地的感觉。
顿时感觉有点不太对劲了。
我和外婆站着不动,偶尔有风吹过,地上的枯叶翻飞起来,更显得山林萧然,这一座多出来的房子诡异。
但这样一直耗下去也不是办法,就在外婆想着该怎么办的时候,从那柴草棚子里弯腰缓缓地走出一个人来。
看到这个人的第一眼,我马上冲着外婆示意,并且下意识的攥紧了拳头。
外婆眼皮颤了颤,也在一动不动的盯着这个人看。
这人手里拿着一根短杖似的东西,带着一顶灰黑的草帽,就连他的衣服,依然是那身酱紫色。
五年前我们都在找他,但都没有找到,本以为这个人销声匿迹了,没想到竟然突然出现在此处!
爷爷借命跟他有莫大的关系,他也曾在河沿上突然现身,想要将当时还幼小的我掳走。
现在看到这个人,我竟然还有一丝丝恐惧。
不过这恐惧马上就转成了愤怒,娘的玉佩怎么会到他的手中?
他走出柴草房几步,这才慢慢站住,微微抬起了头,草帽下的那张脸依然压的很低,用干哑的声音道,“找你们真不容易啊!我是来解除这孩子身上的诅咒的,你们躲什么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