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四十六章 柳暗花明可还来得及? 一
“我还以为你会痛恨这里，没想到我翻遍了九重天，居然在这里找到你”雨阳打量着眼前一重高过一重的青山，除了枯石嶙峋的矗立，并无其他半分颜色，何况还有那一片已经被毁掉的思过崖，不知风鸣为何一直死盯着这里。
“嗯，曾经痛恨过，可是现在，有点怀念了。”
“是怀念父帝还是烈炎？？”或许是因为酒精的作用，雨阳的口吻开始不悦，还记得风鸣被关在思过崖的日子，他和烈炎没少为了风鸣的事忙前忙后，烈炎更是被父帝顺理成章地‘囚禁’在了御书鼎。
“风鸣，所有人都说父帝是你害死的，你连一句解释都没有。现在，所有人又说，烈炎的死也和你有关，我还是不愿相信。风鸣，你告诉我，这一切都不是你做的，只要你说我就信你，你说啊！”雨阳几乎已经控制不住自己的感情，从父帝离世到自己军权被夺再到迟迟不让身为下一任储君的烈炎即位，种种迹象都足以说明是风鸣在搞鬼，可雨阳仍旧是不肯相信，他始终觉得，风鸣仍然是那个温润的翩翩公子，任谁侮辱讽刺都会报以温文一笑了之，就算所有的罪证都指向风鸣，雨阳仍然固执地守着自己的期待，他一面为父帝和烈炎的死感到难过，一面又一次次地欺骗自己，一定不是风鸣做的，似乎这样做他心中的愧疚感就不会那么强烈。
“雨阳，对不起……”
一句道歉，已经说明了所有问题。暴怒的雨阳瞬时一跃而起，扔掉酒坛抓住了风鸣的衣领。
“为什么啊？我说过，只要你说，我永远陪着你，你有什么苦衷你不能说，为什么一定要下毒手？？一个是父王，一个是你的弟弟，你怎么才能下得去手啊？？”
愤怒的雨阳一拳捶在风鸣的胸口，而风鸣如同没有了灵魂的木偶，没有任何的反抗，直挺挺地躺在地上。发丝凌乱，眼角翻红，任凭雨阳发疯般地对他喊叫、撕扯，他都没有了半分生气。
许久过后，或许是累了，雨阳停下了手中的动作，静静地坐在地上一言不发。父帝和烈炎的死又怎么能全怪风鸣呢？若不是对于传闻的无动于衷，若不是他一遍遍对自己内心的欺骗，风鸣何至于走到如今地步？烈炎何至于惨死？
“风鸣，从今以后，你我再无瓜葛，倘若他日再相见，那必定是在战场上！”
“雨阳！别走”
了无生气的风鸣看到远去的雨阳，终于主动开了口，他想挽留，却也知道如今的自己哪里还有可以挽留他的理由？
“雨阳，你不明白，我于父帝而言是什么？不过是个没有用的弃子，什么谦卑温和，什么足智多谋，雨阳，我本就不是这样的。这些年来我伪装的很辛苦，到头来才明白，自己不过是个累赘，父帝为了自己的颜面，才无法完全舍弃我，可当初他为什么还要把我接回天宫，为什么不让我继续留在人间，陪在娘亲身边，我宁愿做一个无名的凡人，也不想当一个处处碍眼的无用的大皇子。”
正欲离开的雨阳听了风鸣的话，站在原地微微一愣，继而转身看着风鸣的眼神中充满了悲哀。“处处碍眼？无用？你觉得你在父王的眼中是无用的？你竟然觉得是父王抛弃了你？？”
“难道不是吗？”
“当年的事我不清楚，但把你从你娘亲的手中接回天宫时不争得事实。但是，父王他从没有一刻放弃过你。从小到大，但凡有人提到风鸣二字，父王的脸上都是挂着笑意的，那种刻在骨子里的欣慰，是装不出来的。即便你擅闯赤霄殿劫走一只小妖，让全六界的人都嘲笑你，父王依然没有放弃过你，你真的以为你是被父王责罚关在了思过崖吗，可你怎么不想想，怎么你一出来，那些不绝于耳的流言蜚语怎么突然间就没了声息呢？是父王，廉洁盛名如父王，却也因你而用了私权，堵上了悠悠众口。父王甚至曾和我提起过，此生最对不起的人，就是你的娘亲。当年，父王曾想过将你的娘亲接到天宫，可是，你的娘亲只因天人殊途，不希望丰神俊朗的父王看见她年老色衰的样子，给父王平白添上无故的诋毁，因此忍痛将你送回天宫。风鸣，其实你的娘亲也一直都爱着父王的，而你……”
“雨阳，别傻了，辛帝怎么会将亲情看得如此重要呢，在他眼里，不过是为了天帝这个位置罢了。只有你才会相信他的话，雨阳，你知道你自己的身世吗，你知道为什么辛帝从来没有提及过你的娘亲？因为你，”
“因为我并非是天帝亲生的儿子。”雨阳的话如同一道平地而起的天雷，在沉寂中突然炸起，震惊得风鸣不知该如何开口。
“我早就知道了，我是父王的兄长——轩辕柏寒的孩子。当年唯一一个可以与父帝一争高下夺取天帝之位的二皇子，轩辕柏寒。”
“那，为何你还？”
“为何我还如此崇拜敬重辛帝？”雨阳转身，拂去额间散落下来的几缕碎发，露出精光闪烁的双眸直视风鸣的眼睛，与风鸣闪躲的目光不同，雨阳的眼神中充满了阳光的味道，让人来不及躲闪。
“因为我不会只凭猜测就去怀疑一个人，辛帝，是我见过的最睿智、正直，值得我去仰慕的人。”
雨阳的一番话让风鸣感到压抑，好像胸口处憋了一口气，怎样也无法正常呼吸。那双眼睛开始变得暗淡，原本坚定的眼神开始有了绝望。
“而且，天帝的位置也并非是辛帝从寒帝手中抢走的，而是寒帝拜托辛帝的，一并委托的，还有刚出世不久的我。因为，自我出生后母妃就身体虚弱，没多久病逝了，而我的亲生父亲寒帝，因为割舍不下挚爱，随着母亲的一缕魂魄去了哪里，无从得知。你一直觉得你的父王抛弃了你和你的娘亲所以你憎恨他，而我呢，我的父王和娘亲一同抛弃了我，可我仍然爱着他们，也爱着辛帝。还有烈炎，他又是何其无辜？风鸣，每个人都有自己的选择，我无数次地相信你，你内心的善良不至于让你沦落于此，可是最终我还是高估你了，也害死了我崇敬的父王和我疼爱的弟弟。从今往后，你我只能在战场上相见，说到做到。”
雨阳走了，没有人知道他去了哪里，天兵天将也因为雨阳的离开变得溃不成军。偌大的崇明殿只剩下风鸣一人坐在曾经他父王做过的龙椅上，看着下面空荡荡的座位发呆，原来帝王之位，竟是这么孤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