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二十七章 摊牌 二

  风鸣手中紧紧握着一本竹简,因为过于用力,那竹简上几乎有了裂纹,上面的‘君王临政内传’几个字,被分散的四分五裂显得尤为突兀。
  “说啊,父王不是一向教导我们要做光明正直的人,切莫与阴暗奸佞苟同,怎的今日就不敢说出真相了?”
  沉默了片刻,天帝长叹一口气,“风鸣,朕的这一生,做过很多事,很多人都说朕威严正直心系天下,是一代明君。但这些称赞的背后,有很多身不由己的抉择。在这些抉择中,朕最对不起的,就是你娘。”
  天帝微微抬起头,目光却闪躲着风鸣看向另一侧继续说道,“当年的天帝陛下膝下子嗣众多,为了能从中选出最优秀的皇子继承他的帝位,因此要我们这些皇子四处游历增长见识。那时我年轻气盛,总想着做出一番大事能令父王对我刮目相看,于是我来到了纷争不断的凡间,在那里遇到了你的娘亲。”
  说道这里,辛帝好像又重新见到了风鸣的娘亲一样,一直以来对于风鸣的愧疚闪躲的眼神中,居然折放出了亮光。“她独自一人生活在山中,看到我的时候,以为我是走不出这片林子的凡人,细心地为我指路又给我带上她已经捉襟见肘的干粮。最后,甚至害怕我找不到出口,亲自送我下山。我看着她那双迷人的眼睛,发现里面是一览无遗的清澈,以及对人毫无防备的善良。”
  “在父王准备立储的重要时刻,我爱上了她,一个神族会对一个平凡的人类动情,说出来或许会受到天族人的反对,可是,我还是义无反顾地去爱她。我们在一起的日子很快乐,那样清纯干净的日子,让我很享受,甚至我想把那些困扰着我的权利、身份统统丢弃掉,就这样地陪着她过完她短暂的一生。”
  辛帝用手托着额头,陷入了对过往的回忆中,那些事已经过去了十几万年,但他依然记得那个女子的一颦一笑。
  “后来,父王突然下旨召我们回去,说有重要的事情要宣布。我思虑了一夜,最后还是放弃了你娘亲,我有不得不去面对的背负在自己肩上的责任,我必须要回去。所以,,,”
  “所以你就抛弃了我娘和我,回到天庭一边打探继承王位的人选,一边谋划着如何夺取储君之位。让我猜猜你都探听到了什么?天照将军预言审判之神会轮回转世,投在你们几人的身上,但事实证明你们都不是。后来呢?后来是再次预言,你们的子嗣中会有审判之神的转世,所以那时你又想起了我娘,急匆匆地派人把我从凡间,从我娘的身边硬生生地抢回来,还封印了我关于人间生活的记忆,我说的没错吧??”
  风鸣愤怒地冲着辛帝呐喊着,好像要把这些年积攒在心中所有的怨气全部发泄出来仍旧掩埋不了辛帝对他深深的伤害。
  “风鸣,审判之神转世在天神之子身上的传闻是真的,但是,你要相信,为父当时真的不知道你的存在,也并非是从你娘亲身边夺走你,而是……”
  “别再说了!”风鸣打断了辛帝的话,现在的他,一句多余的话都不想听。
  “什么威严正直,什么心系天下,你不过是一个伪装的手段如此高明的彻头彻尾的骗子。知道审判之神的转世不是我后又不知道你从哪里接回了雨阳,口口声声说爱上了凡人女子,说的好听,雨阳又是你和谁生的孩子你怎么不说??就算我们两个都不是审判之神的转世,也是为你夺到了帝位,怎么,现在又要传位给烈炎?是不是天照将军又预言了,烈炎就是神的转世?我本就对你的帝位无意,可今日你若要说的如此直白,那我也要告诉你,这帝位我争定了!!”
  风鸣狠狠地扔下一句话后愤然离去,顺手将那沓厚厚的竹简仍在地上,那些他还抱着几分侥幸心里的问话,现在也不比再问了。
  高高在上的辛帝忍不住用手揉着太阳穴。
  “父王,大哥他,,,”
  烈炎欲言又止,现在的他还不能确定风鸣的话是真是假,什么审判之神的转世,为什么自己从来没有听说过,况且那么厉害的天神转世怎么也不可能是他这样的半吊子吧?虽然平时一副自诩有多么了不起的样子,但是烈炎清楚地知道自己的能力太过平庸,与风鸣相比,是多么不值得一提。
  “不必理会,总之,你继续做好你的太子之位就好,其他的不用你管。”
  “可是既然大哥他有了要争的心思,那就给他好了,反正我也不信自己是什么转世,反而大哥他比我更适合这个位置……”
  “我说不可就不可”
  烈炎还想再说什么,但是因为刚才风鸣的出现,此刻辛帝已经很疲惫了,若再继续纠缠不放,恐怕辛帝就要震怒了,不得已,烈炎只好退出了崇明宫,想寻着好的机会,再和父王提出恳求,可是他却想不到父王下手比他还要快。
  次日,辛帝就将旨意昭告了整个天界,大皇子风鸣受奸人蛊惑蒙蔽心智,德兴欠佳,即日起,撤销风鸣一切职务,不得再到崇明宫议政。
  这个消息迅速在天界蔓延开,一向爱八卦的小仙娥们纷纷为她们心目中‘神往’的大皇子打抱不平,“自从大皇子回到天宫就和以前一样,励精图治苦读研习,怎么不过一夜之间就受奸人蛊惑了呢,这天宫中哪有什么奸人?”
  类似的话不绝于耳,很快传到了辛帝的耳中,直到辛帝不动声色地扁了几个小仙娥去凡间和土地公公作伴后,再也没人敢继续说这样的话。可所有的心里就都好像扎进了一根刺,觉得天带不再像以前那个公正廉明的天帝陛下了。
  就连烈炎,都开始为风鸣打抱不平,赌气似的也不去崇明宫议事,有意无意地开始躲着天帝。
  只有粗神经的雨阳,勾着风鸣的肩膀非要陪他不醉不归,还嬉笑着问风鸣,这不就是如你所愿了吗,有什么不好?
  风鸣淡淡地扫了一眼雨阳,“若是曾经,我觉得甚好,可是如今,非常不好。”
  怎么会好过,在风鸣的心里,如今的天帝陛下就是一个过河产桥的无耻小人,与他印象中伟大崇高的父王,再也不是同一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