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十八章 横刀向天笑 肝胆两昆仑 三

  赤霄殿内,赤芒慵懒地撩起一捧清泉池水洒在自己赤裸的胸膛上,几名侍女为端坐在一旁为他沐浴更衣。
  一名女子行色匆匆步入殿内,第三次通传,赤芒才不情愿地起身,披上紫色外衣向正殿走去。
  “怎么这么慢,你知道本宫等了你多久?”
  云姬有些不耐烦,而赤芒一脸的毫不在乎,慵懒地说道“儿臣重伤未愈,故而行动迟缓,母后可是忘了?”
  云姬冷眼打探了一下赤芒,心中不悦。
  这个儿子从小就诡计多端,云姬许多拿不定主意的事,都由他来做主,所以对于这个小儿子,云姬甚是依赖。
  不曾想,时间一久,他竟然不把任何人放在眼里,就连自己这个母后,他居然都用这种无理的态度,心中有了怒意,但此刻伽林失踪,她又完全没了主意,所以只能暂且忍耐。
  “你可有伽林的消息?”
  “母后怎么还能这么平静的在我面前提起他?我这一身的伤是拜谁所赐,难道母后都忘了吗?”
  “你也别怪你二哥,他是一时糊涂……”
  “一时糊涂吗?我看未必,当年你怂恿二哥去接近云遥,原以为指望二哥能借她之手除掉初尘,谁曾想二哥居然为了那个小丫头不顾手足之情,将我打成重伤。母后,我看二哥是爱上那个小丫头了,我劝您今后也别指望他了,能保住你荣华富贵的,也就只能是我。”
  赤芒站在云姬的身后,双手搭在云姬的肩上,看似好像孝顺地为云姬捏肩,只有云姬自己知道,有一种莫名的寒意,从她的背后不断传来。这个小儿子,让她既依赖又害怕。
  “那,母后今后可就指望你了,君王把军队一半的权利交给了初尘,你可得早日调养好身体,让那小崽子彻底从我们的眼皮子底下消失,”
  “这个就不劳烦母后费心了……”
  赤芒讥笑,他这个母后,只顾及自己的生死,若真有一天,她看见自己的儿子变成了一个疯子,也不知道她会是什么表情。
  一想到伽林的样子,赤芒居然忍不住冷笑起来,伽林啊,谁让你阻碍了我的脚步,没办法,只好牺牲你了……
  初尘独自坐在后殿的静室内思索着如何祛除伽林身上的阴气,考虑良久也没能想出办法,心中不免有些急躁,虽然阴气不比阴魂侵体来的快,但如此多的阴气加上这么长的时间,以伽林的这种状态,恐怕过不了几日就会意识完全消失,那时就真的无力回天了。
  初尘知道,无论那个人有多危险,自己都必须让他出现,或许只有他,才能救伽林。口中念动了咒语,这一次与以往不同,那些浮现在他双臂上的黑色符咒没有再飞向空中形成屏障,反而顺着他的胸口向上爬,爬到他的脖颈、他的脸颊,最后在他的额间汇聚成一个“*”字,当初尘再次睁开眼睛,那双茶色的眸子消失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双漆黑的,没有眼白的黑瞳!
  随手轻轻一挥,虚空之中出现一扇漆黑的、上面布满地狱恶鬼图形的大门,‘初尘’修长的身姿微微向前一倾,那扇黑色的门自动打开,待初尘的身影完全隐匿在那扇门之后,那扇门也随之消失不见,仿佛从来没有出现过一样。
  地下第九层,‘初尘’身无长物来到地狱之眼的面前,没有结界的保护,耳边那些阴风阴魂却不敢靠近,非但如此,更像是恐惧他一样,离开的远远的。
  随手虚空一握,冥泉剑在手,插进恶魔之眼紧闭的那条缝隙之中,随着巨大的恶魔之眼发出震耳欲聋的响声,这扇阻隔了魔界与冥界的‘地狱之门’打开了!
  ‘初尘’气定神闲地走进了那扇门,站在奈何桥边,看着三生石旁盛开的那一株株鲜红的彼岸花,神情有些茫然,好像看到了故人,发出一声叹息后淡淡道“你可曾后悔?”
  声音低沉、阴冷,但是很平静,好像只是在叙述某一件事,听不出有任何的感情。
  然而,回答他的是一片死寂,只有阵阵阴风吹动着彼岸花瓣相互碰撞发出的声音。
  ‘初尘’摇了摇头,知道他已经听不到自己想要的答案,继续向前走去,一名身着玄色长袍的男子站在奈何桥上看到他走过来,微微一笑,轻声说道“你回来了。”
  就像是多年不见的老朋友一样,无需多言,只一个眼神、一个问候,就能知道他过的好不好。
  “是他有求于我”
  “谁?初尘?”
  玄衣男子似乎有点惊讶,他记不得自己与眼前这个男人相识多久了,但他清楚的记得,这个男人可不是一个好说话的人,初尘有什么魅力,能让这个男人轻易地就答应了他?
  “嗯,黄公子,给我找一件能盛得下阴气的冥器吧。”
  “别别,让你堂堂的冥王叫我公子,我哪里受的起啊?”
  “你还敢和我提冥王??”
  说起当年自己是如何当上冥王的,玄天决心里就一肚子气,看着黄公子满脸戏谑地笑,知道自己又被他拿来开玩笑了,遂心平气和,不疾不徐道“罢了,不同你计较了,只是,活的时间太久了,我已经忘记你叫什么了”
  被黄公子称为冥王的男子有些为难道。
  黄公子倒是被他的直率打动了,只是还是觉得有点别扭,“算了,也不怪你,这冥界所有的阴灵都唤我黄公子,时间久的连我自己都忘了自己的名字了。不过,你的名字我还是记得的,冥王——玄天决大人?”
  黄公子有意拉了长声,升高了语调,果不其然,冥王受不了黄公子这样的‘恭维’,开口阻止他“偌大的冥界现在就只剩咱们两人了,你就别一口一个冥王了。”
  这二人完全不像是君臣之间的对话,倒像是许久不见的两个老朋友,即使互相诋毁,也倍感亲切。
  或许是许久未见,两个人你一言我一语地叙旧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