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十八章 好心被践踏

  初尘微微颔首,看着那个被气的小脸绯红的云遥,心中竟觉无比甜蜜,不自禁地嘴角上扬。
  白衣闻言,迅速拽过青衣俯首认错,“是我们二人不识抬举,辜负了皇子、王妃的一片心意了,我们在此磕头谢罪,但还请念在风鸣殿下的情分上,帮我们解了妖尊的毒,我等将感激不尽。”
  云遥道:“你就不怕我们给你们妖尊下毒了?曼珠沙华,也不知你们妖尊受不受得住。”
  初尘见状,随手一捻,手掌摊开,手心中一朵盛开的鲜红色彼岸花呈现在几人面前。“罢了,花我已送到,答应风鸣的事也算办到了,至于你们给不给你们妖尊服用,何时服用,不是我们二人能够左右的了。”说罢,初尘随手一挥,彼岸花飞到白衣手中。
  白衣青衣二人呆呆地望着手中鲜艳的花朵,一时间竟不知该说些什么。虽说妖界的花草树木种类繁多,但如此鲜艳欲滴的彼岸花,别说她们二人,就是放眼六界都极少有人见过。
  待初尘、云遥转身离去后,白衣青衣二人才渐渐缓过神来,白衣懊恼,都还没来得及和他们道谢。青衣倒是思虑良多,本来以为初尘同那赤芒一样,也是来给妖尊下毒的,没想到初尘竟这么轻易地将彼岸花交给她们二人,并且还给她们出了个难题:若信他,就给妖尊服下,毒素不会完全清除,甚至还有更严重的反应,但能保命;若不信,就将传闻中难得一见的曼珠沙华除掉,那妖尊也真的就无药可救……
  “白衣,我们到底该不该信他?若他执意要去绪白宫见妖尊,执意要给妖尊服下这株花,那我真的会怀疑他的动机。但现在,他就这么坦荡地把花扔给我们,妖尊的生死由我们来决定,我真的拿不定主意了。”
  白衣却坚定地看着青衣,“信他。”
  “你为什么这么轻易地相信他?他这株花是从哪里得来的还不得而知,而且这花真的能压制住紫藤的毒素吗,他又尝试过吗,这些我们都不知道,你怎么就这么轻易地下结论了呢?”
  “因为他的眼神”
  “什么?”看着白衣呆呆地望着初尘二人离开的方向,青衣百思不得其解。
  “因为他的眼中,有着和风鸣一样的无所畏惧。风鸣是因为心善,不会做这些不耻之事;而他,则是不屑,满目冰霜的孤傲,不屑于那种卑鄙之事。”
  “白衣你什么时候练就的这般好眼力?怎么我看了半天就是没看出来?”
  白衣瞥了一眼青衣道“你就只顾着如何戏弄他,能看到什么?”
  青衣依旧不依不饶:“那就算他不屑给妖尊下毒,那他如何知道这花能解毒的?”
  “因为他也中过紫藤的毒,并且用彼岸花压制住了那毒素。”
  青衣简直用崇拜的目光看着白衣,“太神奇了,你又是怎么知道的?”
  “因为我不像你,那么笨”
  天界崇明宫
  崇明宫内各一众仙家神色各异,太显真人率先开口:“大皇子为人和善有礼,处事圆润精明,并非无可理喻之人,此事只是一时糊涂,中了魔界的圈套,陛下还是收回成命。”
  天帝沉默不语,心中也在思量,此事应当是受了赤芒的算计,但越是如此,胸中的怒气更甚,向来处事不惊被万人景仰的风鸣,居然被赤芒抓住了把柄,若今后真的避免不了同魔族一战,那天族的威严何在?
  “大皇子修为颇深,倘若真的受了四十八道天雷的极刑,灵力受损不说,百余年内都需静心修炼不得踏出天宫,岂非真的遂了魔族的心意?”
  “是啊,请陛下收回成命!”“还请陛下收回成命!”
  众人纷纷为风鸣求情,天帝也不免动了恻隐之心。堂堂天界上神的烈炎,受了天雷的极刑,至今已经数月仍旧卧床不起,倘若风鸣再因此而损失修为,那天界可真的就损失惨重啊。
  “此事稍后再议”天帝遣走了一众神仙,来到人迹罕至的七重天。一座座孤傲的青山高耸至云端,一片苍茫的墨色浸染了每一个角落,除此之外再无其他颜色,而思过崖,就隐藏在这片墨色之中——一个斩断了与四周的路,与世隔绝的断崖。
  风鸣此刻正面对着石壁,席地而坐。
  不过几日不见,风鸣的身形消瘦了许多,辛帝不免心中有些疼惜,毕竟是自己的孩子,又是那么懂事的一个孩子,语气自然也缓和了许多:“你若已知错,就随为父出去吧。”
  “不知我何错之有?”风鸣的声音不再温和,冷冷的听不出任何情绪。
  “风鸣,你原本不是这样子,怎么就为了一只小妖,变得连为父都认不出你了?”
  “父王,是你弄错了,我原本就是这样子的,只不过因为你喜欢,因为天界的众神喜欢,我才伪装成谦卑温和的样子,伪装了这么多年了,我都快不记得曾经的自己,也是可以依偎在母亲怀抱中,可以任性妄为的那个少年了。”
  “风鸣,为父知道这些年,你为了天界牺牲了很多,为父也觉得你身上的担子过于沉重了,所以为父想,立烈炎为储君,而你,想要什么尽管和为父开口,为父尽量满足你。”
  听完辛帝的话,风鸣心中苦笑,从小他就在众人的夸赞声中长大,所有的人都说风鸣将来会是一代明君,以他的才华、谋略,定会率领天界一统天下,让六界苍生都能过上和平安逸地生活。因此,从小他的身边有无数的老师,总是不断地提醒他,这样不行那样不许,无时无刻不再告诉他,任何人都可以,唯独他,决不可犯错。什么谦卑温和、什么能谋善断,不过是害怕而已,害怕父帝对自己失望,害怕众神对一个出身并非高贵天族血统的他的嘲笑,说到底,不过是一个自卑而已。而今看来,他所承受的一切是那么的可笑,原来这些从烈炎出生开始,就早已经注定好了,而他,不过是他最敬爱的父王为了能让自己最疼爱的小儿子度过一个自由自在的童年,将那些沉重的担子强加于他身上。如今,他的小儿子已经长大,能够独当一面,而他,自然也该放手,将这些本不属于他的一切归还了。世人都说母凭子贵,而他们又何尝不是子凭母尊,烈炎的母后是天界万人敬仰的天后,烈炎是天帝天后之子;他的母亲呢?不过区区一介凡人,连他自己都记不得母亲的样貌,又怎么能指望父王能记住呢?
  ‘罢了罢了,我从来就没觊觎过天帝之位,如此更好,还了我自由,我也终于可以向烈炎一样,随心所欲地做自己喜欢的事了’如此想着,风鸣心中顺畅了许多,“既然如此,我只有一个心愿,请父王将小蛮赐婚于我!”
  “绝对不可!”
  “可是父王说的会满足我,我想要的,不过是一个小蛮而已”
  “你喜欢谁朕可以答应,但那只小妖,绝不可能。”
  天帝说的斩钉截铁,风鸣只觉心口烦闷,好像有口气一直压抑着自己,难过的喘不上气来,“为什么?父王还从来没有见过她,怎么就这么武断地做了决定,我保证,她是一个非常善良的女子。”
  “说了不行就不行,一只小妖而已,配不上你的身份。”天帝无奈,只想随便找了一个理由阻止风鸣,然而不过这看似平淡的一句话,风鸣的怨气就如同断崖瀑布般倾泻而出,那些堵在胸口说不出的话,此刻一股脑地发泄出来。“一只小妖而已吗?全天下的人都知道我风鸣从不看重尊卑贵贱,恐怕是您吧,您觉得我娶小蛮丢了您天族的颜面,还是说,您从来就对妖界不满?这么多年,妖界无论有什么异动,您从不会露面,也不许我们插手,只让顺其自然,为何谁娶妖界女子都行,唯独我不可以?更何况,父王,怎么会有人配不上我呢?我算什么,不过是天帝陛下一时兴起和凡人女子结合后的产物,如此说来,我更是给天族丢了颜面呢,我……”
  “住口!!”天帝打断了风鸣没说完的话,怒发冲冠地举起掌心充满灵力的右手直视着风鸣,而风鸣毫无畏惧,甚至嘴角还带有一丝嘲讽的微笑“父王,我有哪句话说错了吗?”
  良久,天帝终究放下了那只手,什么都没说,静静地转身离开了,只是那向来萧肃清冷的背影此刻看起来那么悲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