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悦悦跟着我真的是受苦了

  那天早上去上班，远远的就看见公司门口停着一辆大货车。
  阿影已经到了，阿明和小刘还没来，每天基本上都是这样，阿影最早，我第二，阿明第三，小刘第四，用小刘的话说，他不在这拿工资，是厂家的销售代表，他的领导可没让他七点就上班。
  “我们的货吗？”我问阿影。
  “嗯。”
  “咋没看到搬运？”
  阿影听了这话，看着我“呵呵”地笑，“我就是搬运，你就是搬运。”
  “李经理，看你这样秀秀气气的，搬的动吗？”
  “早练出来了，”我笑着说，“你也别叫我经理，喊我姐吧。”
  “那行，以后就叫你瑶姐！”
  “哎！你等会，我怎么听着这么别扭呢？瑶姐？窑姐？”我耸耸肩，“你还是叫我李姐好了。”
  阿影笑呵呵的叫，“是，李姐！”
  阿明来了我们便开始卸货，今天全部是干货，也不重，只是数量多，待到下完就九点多了。
  阿明他们出发后，苏老板就跟我说，“李经理，今天跟我去下面乡镇超市，我跟他们谈下合同的事，你去看看那个陈列，如果有问题你就把陈列调整一下。”
  “去乡镇？去多久？我女儿待会中午还得回家吃饭咧。”
  他看看手表，“很快，最多十一点半就回来了。”
  十一点半，想想也没问题，悦悦十一点半放学，我就带她出去吃饭好了。
  基本上每个乡镇都有一到两个大型超市，都是一样的放着音乐，一样的播报着促销商品，让人走进去就会不由自主兴奋起来。
  苏老板去找店长，我去看我们商品的陈列。转了一圈，看到了我们的商品，我觉得有点乱。找最近的那个员工问了问这一块的负责人是谁，她抬头看了一圈，指着一个从后面走过来的女子说，“杨主管负责的。”
  长的比较面善的一个女子，我暗自猜想，应该比较好打交道吧。我先做了自我介绍，看她不太忙的样子，便开始闲聊，“你们店生意应该蛮好的，卖场的陈列做的那么好，又干净，看着都舒服。”俗话说“千穿万穿，唯有马屁不穿”，我也来试试。
  她笑了笑，“还行吧。”
  “你们的陈列都做的挺好的，但是我想把我们的商品重新整理一下可以吗？就这样一节货架竖着陈列下来。”我想让商品更集中，更显眼。
  “你要你们老板出点陈列费，那还不是你们想怎么陈列就怎么陈列了。”
  “嗯，这个我可以回头跟老板商量，只要销量能起来，还怕出不起陈列费呀？”我笑着说，“不过你先让我那样陈列一段时间呗，只要有效果，陈列费还不是迟早的事对吧。”
  得到她的同意后，我速度的按我的想法做好陈列，惦记着快点做好快点回去咧。
  等我做完陈列，快十一点了，可苏老板还在店长办公室，路上还得跑半个小时咧。悦悦没带钥匙，没带钱，待会咋吃饭咋进屋呢？我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在超市门口不停地走来走去。
  看着时间一点点的过去，再怎样也赶不回了，我也不急了，急也没用。悦悦上学从来不带手机的，想了想，我给媛媛打了个电话，让她过去看看悦悦，给她十块钱买点面包什么的当午餐，我知道媛媛做饭的习惯，绝对不会有多的饭菜给悦悦吃的。
  在我上班后的第三天，媛媛房租到期就搬走了，住到了我们旁边的一个巷子里。
  吃过晚饭后，我去给媛媛还钱。她看到我就说，“你家悦悦蛮乖哦，我走到半路就看到她朝我这边走来，一看到我就说‘姑姑，你给我妈妈打个电话吧’，她说她在楼梯上坐了半天没见你回来，就过来找我来了。”
  听她夸悦悦，我没有半点高兴，脑子里全是悦悦一个人孤零零坐在楼梯上的画面，我很内疚，很抱歉，悦悦跟着我真的是受苦了。
  一直觉得为人父母是自私的，只是为了自己的情感需求或是别的什么目的，便把一个小孩子带到这个世界上来，而小孩子是没有选择的，只是被动的来到这个世界。这个世界给予人的，并不都是美好，还有那么多的辛苦，运气差的甚至是各种挫折和磨难。如果可以选择，会不会有人选择宁愿从来没有来到过这世上？
  在悦悦小的时候，才两岁左右吧，我总是会傻傻的问她，“悦悦，你喜欢这个世界吗？”
  “喜欢！”她奶声奶气的回答。
  “妈妈把你带到这个世界你高兴吗？”
  “高兴！”
  “你喜欢我做你的妈妈吗？”
  “喜欢！”
  我知道我那样问很傻，可是我总觉得给不了悦悦最好的是对她的一种亏欠。我所说的最好不是指物质上的最好，而是最好的照顾，最好的母爱和父爱。
  可悦悦跟着我们，物质上只能说是能保证温饱，照顾？我经常忙于上班，吃饭总是什么简单做什么，还有很多时候像今天这样甚至连饭都没得吃。母爱？我尽量做的好一点。可父爱呢？我想起悦悦说的一家两口，父爱永远都是缺位的。
  “妈妈，我交水电费了。”一回家，悦悦就告诉我，递给我一张水费收据。
  “妈妈不是告诉过你不能给陌生人开门吗？”我讶然。
  “可她说她是收水费的呀。”
  我有点哭笑不得，“那坏人能告诉你她是坏人，不可以骗你的吗？”
  “可是妈妈，她是女的呀。”悦悦振振有词。
  “好吧，她是女的。那上次我们看电视，那个人贩子是不是女的？”我耐心地跟悦悦说。
  悦悦闭了嘴不做声，一脸做错事的样子。我将她拉过来，靠在我怀里，“自己一定要注意安全，一个人在家的时候，除了爸爸妈妈，爷爷奶奶，任何人来都不要开门，就是认识的也不要开门，知道了吗？”
  悦悦顺从的点了点头。
  我知道，有了第一次，就会有第二次，像这样子临时拉我下去乡镇绝对不会只有这一次。我给悦悦书包里放了把钥匙，然后告诉她，哪个抽屉里有钱，如果下次碰到这样的事就自己开门拿钱出去吃饭。
  把自己弄的这么累，悦悦也跟着受苦，我不禁又开始怀疑，这到底值得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