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中元节

  一众目光焦距在天子轩的身上，他沉默了，自己的身体他比谁都清楚，虽然不致死，但会痛不欲生。
  天正阳无奈的摇了摇头，一代道宗天师，居然连天子轩身上的顽疾都无法剔除。
  “子轩呐，为师惭愧，这十几年来我四处求医，查阅古籍，却仍然没有办法去除你的病，甚至连它是什么都不知道，只知道每次发病，你的腹部便有四道奇特的铭文闪烁，任何法术不能对其奏效。”
  子溪大师哥也在一边附和着。
  “是的啊，师弟，每次那四道铭文亮起的时候，你的身体都会忽冷忽热，极为痛苦。”
  天子轩想了一想，这么多年过来了，每年都会被顽疾折磨一次，早已成了习惯，只不过如此往复，却始终无法让师傅师哥们放心。
  眼看离中元节也就没剩几天了，又要准备接受那场痛苦的洗礼了，自己倒是无所谓，但每次自己醒来，总会看见小师妹，双眼通红的望着自己，实在心疼。
  不能再给师傅师兄妹们添麻烦了，此时天子轩已经暗自决定，这次要独自一人承受，随后恢复了那一张欠揍的笑容。
  “哈哈，我没事的，师傅不用担心，这么多年来我早就摸索出了缓解痛苦的办法，等中元节的时候，还请师傅允许弟子一人呆在屋内，免得误伤了大家。”
  天正阳闻言大惊，都说解铃还须系铃人，自己无从查寻的顽疾，搞不好天子轩还真的有了应对的办法，索性让他一试，答应道。
  “那好，你到时候大可一试，我让你师哥们在屋外候着，倘若仍然无效，再让他们进去为你护法。”
  两位师哥点了点头，只有子清小师妹一人，眼神忧郁的盯着天子轩的笑容，仿佛看穿了一切，不过却并没有出口阻止。
  时间依旧在忙碌中流逝，每年一次的中元节，很快便到来了，整个道宗上下都在为这次的祭祖大典精心布置，每间房屋上都挂上了鲜红的灯笼，院里院外也是拉起了一条条红色条幅，显得十分喜庆。
  清晨，数百名宗门弟子衣着整齐的在演武场内排开，天子轩和子清小师妹也是换上了干净的道袍，与两位师哥站在了人群最前列，恭候宗主以及师叔们的到来。
  在整个天道宗里，除了天正阳是宗主以外还有他的师弟天正阴，和其余五名同门师弟，他们都是出自道宗祖师，三丰师尊的门下，在三丰师尊仙逝之后，便由七人中的大师兄，天正阳主持大局，担任道宗第二任宗主，而他也有着四名关门弟子，大师哥天子溪和二师哥天子羽则是道门世家后代，天资卓越，自小就跟着天正阳修道，而天子轩和天子清则是受故人之托，后入们的弟子，至少对外界是这么描述的，具体的情况也没人会去探究。
  其余的弟子分别是入的六位师叔门下，可谓各有所长，不过明面上比天子轩和天子清年长，但辈分上还是有些差距，所以也会称其为三师哥和四师姐。
  然而在短暂的等待之后，一阵清风吹过，顿时引燃了祭台上的三柱香火，燃起了青烟。
  天正阳与六位师叔的身影随之出现在半空中，缓缓落下，清一色的太极道袍，银钗头冠，以及印有“天”字的披风，迎风自动，整个场面极具气势，只听见众弟子齐声喝到。
  “参见宗主！各位师叔！”
  天正阳轻挥袖袍负手而立，看着面前日益壮大的宗门，心里颇感欣慰，肃穆的点了点头，道。
  “恩，香火已立，号角已鸣，祭祖大典正式开始！”
  说完便与六位道宗师叔一同抬手，将准备好的茶杯，以驭气之法传递给了众弟子，短短数息之间，每位弟子的身前都漂浮起了一个巴掌大的木制茶杯。
  天正阳再次喊到：“接杯！”
  唰的一声，每位弟子双手握住了茶杯立于胸前，紧接着，只见一个巨大的水缸悬浮起来，以极速在空中略过，穿梭在每位弟子的身前，直到水缸将最后一名弟子的杯中沏满茶后，才落在了地面，不再动弹。
  天正阳的声音再度响起：“起杯！敬！”
  话音一落，只见每一个人动作凌厉的将杯中的茶水挥洒在了面前，这祭祖仪式便算是完成了，剩下的就等晚宴，大家吃个乐呵，这祭祖日就算是结束了。
  现在为时尚早，宗门内外又一如既往的开始操练起来，除了今日山下执勤给来客算卦的弟子，其余的都各司其职去了，而天子轩却安静的一人盘坐在屋内，等候他那一年一次的苦痛。
  逐渐夜深，中元节的日子，山下的来客并不比以往要少，民间的习俗都是从古时候传下来的，尤为看重嫁娶和祭拜，所以今天的来客大都心诚，为死者祈祷，为生着祈福。
  赶紧收拾好各自的行囊后，便陆续的踩着云梯回宗了。
  演武场中早已布满了餐桌，而今日的菜肴无疑是宗门里那几个负责伙食的大厨弟子，当然免不了小师妹的参与了。
  在等每位弟子梳洗打理好自己的仪容后，天已经黑下来了，弟子们陆续来到演武场，仅靠周围的灯火就能照的很亮。
  等人都到齐了，唯独不见天子轩，往年这个时候也是如此，大家也知道其中缘由，所以也没有过多在意。
  繁忙的一天结束，难得能吃上一次佳宴，弟子们都有些迫不及待了。
  与此同时，独处的天子轩的身体逐渐开始了异动，时间上比往年提早了一些。
  天子轩裸露着上半身盘膝坐在床榻上，整个身躯，开始微微颤动，本该平静的脸上也不禁紧绷起来。
  平坦的腹部突然间浮现出一圈微弱的光芒，上下左右四个方向分别亮起了生僻的文字，这种文字并不存在于任何文献古籍之中，所以只能归属于一种特殊的符号，具体代表着什么意思，还无从知晓。
  率先绽放光芒的是一道青蓝色的铭文，转瞬之间，天子轩的身体变得僵硬，血液开始凝固，眉头甚至都出现了些许冰霜，整个身体犹如一座冰雕，坚硬而又冰冷，而此时的屋内气温骤降，与屋外的气候完全是两个世界。
  还是放心不下天子轩一个人，天子清小师妹偷偷的从宴会中跑了出来，刚到屋外就感受到一股刺骨的寒意扑面而来，看来里面已经开始了。
  只见那一道青蓝色铭文持续了接近一刻钟才逐渐暗淡，取而代之的另一道朱红色铭文极为闪耀。
  刹那间，屋内的温度骤变，急剧升高，没一会儿天子轩的肌肤宛如被火烤过一般通红，汗液都被蒸发成了水蒸气，发出嗤嗤的声响。
  整间屋子的气温变得炙热，空气都因为高温而变得扭曲起来。
  天子清躲在门外注视着屋里的一举一动，虽然心急但也无能为力，好在天子轩很顺利的度过了前两道铭文，没出现什么不适。
  天子清的注意全都集中在天子轩的身上，根本不知道已经过了多久了，直到那最后一个绿色符文暗淡下去，天子清才松了口气，以往都是四道铭文各走一遍就会褪散，而且今天的天子轩的气息一直很平稳，莫非真如他所言找到了窍门？
  激动的天子清守在门外不敢打扰到天子轩，不过铭文效果已经走完，想来再过一会儿天子轩就会醒过来了。
  果不其然，铭文逐渐开始消散，隐匿在了腹中。
  天子清长舒一口气，推门而入，嘴里刚念道。
  “子轩师”
  话说到一半，突然间那隐匿的四道铭文再次出现，这一次确是同时亮起，光芒万丈，一股极为诡异的波动瞬间炸了开来，震碎了屋内的家具和门窗，而天子清也被打个正着，发出一声痛苦的呻吟，身形倒射而出，狠狠地栽在了地上，昏了过去。
  天子轩如同触电一般，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身体，整个脑袋朝上仰起，三道金光从双眼和口中射出，样子极为可怕，显然是心魂失守的征兆。
  演武场内，正在举办宴会的弟子们吃的不亦乐乎，突然间，天正阳手中的筷子嘎然而止，眉头紧锁。
  立刻伸手一挥。
  “静！”
  所有人纷纷闭上了嘴，不敢再说半句字眼。
  安静下来以后，天正阳才感受到天子轩的屋子方向出现了极为异常的气息波动。
  但这不是最为震惊的，因为他同样察觉到，一大批极为浓郁的妖气正迅速的朝山上涌来，这显然更为重要。
  知道大事不妙，但眼下也容不得他细想，随后运用夹杂着内力的震耳喝声命令道。
  “所有弟子，准备迎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