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七章:风暴来临
这漆黑的海面颇不平静，天上不时电闪雷鸣，风似乎渐渐开始变大了。
鬼脚七面色凝重，手扶着船舷，眺望漆黑的夜空。苏陌雪走出来，嗅着明显潮湿了许多的海风，沉声道：“萧兄出来许久，可是有了什么发现？”
船已经在海上航行了三天，相信过不了多久就能到达非布里尔海角。渔船将在那儿修整几日，之后继续启称去往瀛洲。
“咚咚咚”
船摇晃得厉害，张九重庞大的身影走过来，站在两人的身边。鬼脚七摇头，面色有些不好：“前方马上就要迎来一场巨大的风暴！我们可能有麻烦了。”
“风暴？”
苏陌雪居于中原宣州，对海上的光景并不熟悉。他见萧山和面色沉重，不禁轻笑一声：“莫非这风暴很厉害？”
“还真是非常厉害，出海的人最怕几样东西，一是偏离航线，二是海贼，这三嘛，自然就是风暴了！”
鬼脚七盯着苏陌雪，语气颇为沉重，又继续道：“若是遇到风暴，常常会伴随着暴雨。惊涛拍案，巨浪排空，便是巨大的战船也能轻易摧毁。在这茫茫大海上，若是船没了，下场就只有一个！”
“死！”
苏陌雪心中凛然，他当然明白萧山和的意思。张九重被应家管事余太清追杀，所乘坐的商船被火炮击毁沉入海中，他不得不在茫茫大海中漂泊了一天一夜！幸好当时苏陌雪一行恰巧遇到他，他才得以活下来。
而这样的巧合，便是亿万中都难得有一次！
鬼脚七解释几句，转身回船舱中安排去了。他有句话没说：“这次风暴，比他见过的任何一次都要大！”
苏陌雪与张九重站在船头，天上暗黑，但还是有一些光亮！那是一条条如同天龙一般闪过天空的闪电！雷声震耳，闪电明亮刺眼，而就在这强光闪现的时候，苏陌雪看见了天空中笼罩千万里的一团巨大漩涡！
漆黑的漩涡仿佛噬人的巨兽，更像是一道巨大的蛟龙，从漆黑的海面蜿蜒飞上天空！巨大的身躯缓缓转动，自然，说它缓慢是因为隔得太远了！单是隔着数十公里都能感受到风速极快。可想而知，若是置身其中，该是有多么恐怖。
“嘭”
“哗啦啦啦”
海水掀起三尺巨浪，一波接一波朝着渔船打来！水开始漫上甲板，苏陌雪两人衣衫已经打湿，却岿然不动。
船舱里传来鬼脚七焦急的声音，“左满舵，快，转向东面满速前进！”
“咯吱”
巨大的船体不受重负，发出恐怖的咯吱声。帆布半升起，渔船迅速掉转方向。原本他们要南下到非布里尔海角，之后才转向东北去到瀛洲。此时南面急速移动的风暴眼已经进入眼中，不得不改变航行。
“呼呼呼”
“轰隆隆”
风在呼啸，雷声如潮，海浪滔天。渔船转向东南，船帆被巨大的风力吹得倾斜。船速极快，在巨浪中左倾右倒。
所有人都沉默了，在这天地间的伟力面前，就仿若手无缚鸡之力的女子，正要遭受绝世高手的蹂躏。反抗不了，因为根本就无从反抗。
张九重跑回船舱中，不消片刻又跑了出来，递给苏陌雪一样物事。那是一个水带，已经装满了水。苏陌雪皱着眉头，疑惑道：“张兄，这是…”
张九重面有担忧之色，焦虑道：“刚才萧山和说了，这个暴风眼太过巨大，再有不到一刻钟就要正面撞上渔船。渔船比不上战船，根本承受不住如此剧烈的冲击，我们多半要沉入茫茫大海。还是早做打算的好！”
天空开始下雨，船舱里有人在急躁的大喊，甚至胆小之人在微微啜泣。虽然出海打渔无时无刻不面临危险，但像这般令人绝望的危险却是从未见过的。
“呜呜呜呜呜呜”
风声震撼人心，彷如巨大的妖怪朝着大海中沉浮的渔船袭来。惊天巨浪排空，高达十余丈的海浪就仿佛死神之手，朝着众人抓来！
“抓稳了，不要掉下去！”
鬼脚七嘶吼一声，此时已是听天由命的时候，哪里还顾得上掌舵！
苏陌雪与张九重连忙返回船舱，也就在两人返回船舱的那一刻，海浪打在了船身上！
“轰隆隆”
“啊啊啊”
第一波巨浪袭来，船身便几乎被掀翻，渔船底部都露了出来。船里的人摔了个七荤八素，更有一人手中一滑，掉下了渔船！
“啊，救我！”
“彪子！”
旁边魏翔大叫一声，但却毫无办法。苏陌雪自然听见了声音，那人名叫邱彪，是个豪爽的汉子。此时才落入海中，第二波十余丈高的海浪就吞没了他！
“咔嚓”
不等几人伤心，耳中传来船体断裂的声音！船上众人皆是绝望，鬼脚七阴沉着脸，将航速拉到最大，希望暴风眼不要与渔船直接撞上！
又是一波巨浪袭来，渔船终于不堪重负，在轰鸣声中解体！
“啊啊啊”
“救命！”
“苏兄，快抓住我！”
就在渔船解体的时候，张九重大手一伸，拽住苏陌雪的衣服。他紧紧抱住桅杆，死死不放手。已经有过在海上漂泊的经验，张九重知道，想要在海上活下去，最基本的东西便是有个落脚之地！
木板，木头！凡是能漂浮在海上的东西，都有可能成为救命之索！
其余之人，有的落入海中就已经被大浪打入海水之下，皆是脑海昏沉，再也没有出来。还有几名武功高强的人，也自去寻了一块木板，死死抱住，任凭风吹浪打，也不放手。
苏陌雪身上被巨浪击中，吐了两口血。他胸闷难受，与张九重一道抱在巨大的桅杆上。张九重身体巨大，大手在桅杆上下摸索，寻来了一根纤绳，他大吼道：“快绑起来！”
狂风怒吼，巨浪排空。苏陌雪根本听不见他说的是什么。在黑暗中，他看见张九重手脚麻利，用绳子将自己与桅杆连在一起。
苏陌雪此时虽然脑中昏沉，但向来心思敏捷。稍加思索就知道张九重的意思。在大海中，若是被海浪打昏过去，漂泊在茫茫大海上，生存下来的机会可就太小了。
也就在他拴好绳索的时候，惊天巨浪再次打来。而这次，他却是瞬间被打昏。意识陷入彻底的黑暗中！
……
“哗哗”
“嘭”
“偶偶偶”
水浪拍击海岸，涛声阵阵，海燕高飞。
蔚蓝的大海上，天海一色，天空中一轮明日高悬。
海上，一根长长的物体漂浮着。
“咳咳咳，唔哦，呼呼。”
桅杆旁，一个人从水中惊醒，露出水面，急促呼吸起来！
苏陌雪呼吸急促，面色已经被海水泡得发白。在他的身旁，张九重巨大的身体沉浮着，还没有苏醒。他往腰间看了下，无影剑竟是出奇的没有丢失。倒是张九重拿给他的水带不见了踪影。
海水从额头落下，苏陌雪翻身踩到桅杆上面，抬眼望去，四海茫茫，在遥远的地方有一点碧绿的地方。
一个岛屿！
苏陌雪心中大喜过望，连忙将张九重拖上桅杆。桅杆有孩童合抱大小，长达十余米，载着他二人漂浮却是丝毫不成问题的。至于会翻滚的问题，对苏陌雪来讲并不算什么。
“张兄，张兄，醒醒，快醒醒！”
苏陌雪拍了拍张九重的脸，口中大叫几声。
张九重武功极高，身体也不错。过了片刻才悠悠醒来，张开迷蒙的眼睛，迷糊道：“呀，天亮了！苏兄怎地起得这般早？”
“哈？”
苏陌雪哭笑不得，感情他忘了自己的处地。
正当苏陌雪如此想的时候，张九重惊叫一声：“糟了！”
他面色惊骇，苏陌雪道：“怎么了？”
张九重抬眼望向四周，悲声道：“我们遇到了暴风眼，此时就要死在海上了！呜呜呜，老张我活了这么久，还没有娶到媳妇呢，我不甘，不甘呐！”
苏陌雪：“？”
张九重哭得不能自已，涕泪横流。苏陌雪心中无语，暗道：“大哥你的反应也太慢了吧，现在才反应过来。而且，现在这种情况，是想着娶媳妇的时候吗？”
虽然哭笑不得，苏陌雪还是安慰道：“张兄何必自艾自怜，你看，那边应该有座岛屿。有道是天无绝人之路，大难不死，必有后福呢。你我此番遭难，也许马上就要有好事来临也说不定。”
“哦”
张九重眼睛一亮，抹去眼泪，拍着苏陌雪的肩膀笑道：“苏兄可不许诓我，如若不然，可要赔我一个漂亮的媳妇儿！”
他心地善良，又天生乐观，此时与苏陌雪一同漂浮在茫茫大海，不禁苦中作乐起来。
苏陌雪哈哈一笑，摇头道：“若是别的事还可以帮衬帮衬，这讨媳妇嘛，讲的是男欢女爱，你情我愿，我却是无能为力了。”
他心中冷汗直流，暗道：“好家伙，神仙来了估计也难保证，能让哪个女人心甘情愿嫁给你吧。尊容，实在是惨不忍睹啊！”
他与张九重相熟，知道他心地善良，内心柔弱，虽然生得奇丑无比，却也觉得相交莫逆。此番一同亡命天涯，更是少了些芥蒂。
但女人却不一样，那是相伴一生的人，张九重这份尊容，着实是世间罕有！
张九重挠了挠头，憨笑道：“也是，大丈夫何患无妻，想我张九重顶天立地的汉子，必定会有一个绝世美人在等着我去迎娶。俗话说，最好的总是最后才出现，苏兄，你说是不是？”
苏陌雪冷汗涔涔，扯着脸皮笑了笑，语焉不详道：“应该是吧！”
他见张九重此时兴致勃勃，又要讨论娶媳妇的事，连忙道：“远处应该是一座岛，我们这就以桅杆当做游船，划过去吧！”
张九重点头道：“好，就依苏兄所言。”
当即真气澎湃，一掌拍出。掌力震荡海面，桅杆如利剑出击，径直朝着海岛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