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四章:背信与灭口
应惜灵惊叫一声，贴着他的背后。温香软玉，那幽香的味道吸入鼻子，张九重意动神摇，反应顿时慢了些，刀剑杀来，身上立时见红。
浑身剧痛，张九重感到身后一沉，却是应惜灵替他挡了一掌。他翻身将那女子抱在怀里，只见她面如金纸，嘴角溢血。心下更是感动。
“你还好吧？”
应惜灵美目微动，轻声道：“呆子，你快些离开，他们不会伤害我的。你若是留在此地，反而会害了我。难道我能忍心看你死在他们手里吗？”
张九重咬紧牙齿，怀中美人若是因为他就此香消玉殒，教他如何心安。
旁边一个黑衣人冷笑道：“想走，还得问下我们同不同意！”
张九重放下应惜灵，大笑一声：“我要走，你们能耐我何？”
他浑身寒冰真气翻涌，双掌连连拍出，几位黑衣人当场中掌。所中之处莫不是僵硬如冰。寒气入体，当即面色发白，身体抖如筛糠。
逼退几人，张九重翻过高墙，瞬间远遁而去。
等到了丛林深处，玄冥真经元转，当即体温下降，心跳缓慢到几乎消失。无间门的人虽然追了上来，却是寻觅不到。搜索良久，才不得不放弃。
之后，张九重到了港口，寻了艘商船，准备离开瀛洲。毕竟瀛洲乃是应家的天下，若是留在此地，不免厮杀不断。
他登上了船，是一艘往返于济州与瀛洲之间的商船。本以为上了船就会安全，哪知道没过多久就被人追上。
那是一艘战船，一艘应家私自打造的战船。上面装备有火炮，威力巨大。在船头，站着一个须发尽白的老者。那老者银发白须，面色红润如婴孩。正是应府管家余太清。
余太清站在船头，双手负在身后。他面色威严，不苟言笑，看着从船舱中走出的张九重，缓缓开口道：“不知姑爷你为何走得如此匆忙？莫非要置我应家于背信弃义的地步，让天下人耻笑吗？却不知安的什么心？”
“嘿嘿”
张九重冷笑两声，厌恶他这副做婊子还立牌坊的表情，讥讽道：“若不是有余管家这样的人追杀俺，俺倒真的舍不得应家呢。美人如玉，荣华富贵集于一身，当你应家的姑爷，可谓是惬意得很呐。”
余太清面色不变，笑道：“既然姑爷觉得不错，便与老夫回去吧。”
张九重冷笑连连，道：“却不知余管家需要的是一个活着的张九重，还是死了的？”
余太清目光微凝，看着他丑陋的脸，道：“这就要看你如何抉择了。”
“我的命向来苦，可是我却从来不愿意轻言放弃，你知道是为什么吗？”
余太清微微一愣，疑惑道：“老夫不知，还请姑爷相告。”
张九重摩挲着手掌，一字一顿道：“因为我的命是奶奶救的，我还没有达成对她的承诺，怎么可能就这么死去！”
余太清问道：“哦，却不知是什么承诺。”
张九重语气不变，道：“自然是娶个漂亮的媳妇儿回去。”
“噗嗤”
余太清面皮抽动几下，身后的护卫忍不住笑出声。身为绝世高手却娶不到媳妇，这天下估计也就只有这一人了。
张九重没有笑，他说得理所应当。他一直以来都将此事看得很重。
因为他在奶奶的坟前发过誓，一定要娶个漂亮温柔的媳妇儿回去拜祭她。
船舱里的众人均是不敢出来，他们只是一个小小的商行，哪里敢触怒应家的威严。
商船管事是个五十余岁的男子，佝偻着腰，颤巍巍走上甲板，面带谄媚之色，恭声道：“小人毕胜开，忝为红叶商行管事，还望余管家高抬贵手，放我等一条生路。小人不知道这位侠士与贵府有何恩怨，也不会插手此事，还请余管家放我等离去。”
余太清皮笑面不笑，道：“好说，好说！”
他又转头向张九重道：“姑爷意下如何？”
张九重摇头道：“不如何！”
其实在看到余太清的时候，他就知道今日多半是凶多吉少。并且余太清既然出手，想来不可能会让此事败露出去。江湖人心知肚明乃是应家所为，和被人证实是应家所为，那是两个截然不同的影响。所以，在那位红叶商行管事求情的时候，他心里冷笑两声。
“唉”
余太清叹了口气，背在身后的手伸出来，遗憾道：“看来姑爷你选了一条不归路呢。罢了，既然你对我应家不仁，也休怪老夫心狠手辣。”
说罢，浑身一震，瞬间越过数丈远。身形展开，犹如苍鹰搏兔。
张九重面上不屑，看着一掌拍来的余太清，讥讽道：“当真是不要脸，事到如今还要倒打一把，应家的无耻，倒真是让我开了眼界！”
他说话之时，自然不敢小觑。寒冰真气运转不休，浑身寒气直冒。那蒲团大的手上覆盖着一层寒冰，当即朝着余太清的手掌拍去。
“嘭”
“噔噔噔”
两掌相接，张九重瞬间倒退散步。余太清功力深沉，掌上功夫更是了得。乃是江湖上有名的掌法，清风拂柳掌，端的是掌力凶猛，绵绵不绝。
余太清修炼至炉火纯青，便是回风掌万槐丰来此，在掌法上也要稍逊一筹。
他借着下坠之势，当即打了张九重一个踉跄。而他只是下坠之势顿减，轻飘飘落在船头。
“好功夫！”
张九重手掌麻木，一招己见高下，心中惊骇此人深藏不露。余太清虽然占了上风，掌中冰冷，却是覆盖了一层寒冰。眼神一亮，心道：“不愧是玄冥真君的看家本领，倒是颇为不凡！”
玄冥真君乃是数十年前著名的人物，一身寒冰真气浑厚似海，每次战斗的时候，越到后面越是凶猛。掌力阴寒，中掌之人虽说不会当即死亡，动作反应却会变得迟缓。而功力浅薄之人，中了寒冰真气之后，却会因寒毒入体，最后心力衰竭而死。
余太清一招得逞，乘胜追击。清风拂柳掌更是如同清风般飘逸，柳枝一样坚韧。绵绵不绝，凶猛万分。只是数息时间，他就已经拍出了数十掌。
张九重真气虽然雄厚，但毕竟比之余太清差了不少，战斗经验更是比不上此人。战斗到百招过后，被余太清寻了个破绽，一掌拍中右胸，当即打落海中。良久没有露出水面。
“活要见人，死要见尸，给我下去找！”
余太清微眯着眼睛，战船上几名熟悉水性的好汉当即跳入暗蓝色大海，去找寻张九重，或者他的尸体！
余太清返回战船，毕胜开面色一松，暗暗侥幸道：“好险，还是趁早离去的好！”
当即就要吩咐下人开船离去。这时，他余光瞥着余太清右手挥动，不禁亡魂皆冒！冷汗瞬间就从额头落了下来！
一根根黝黑的火炮从战船上伸了出来，那黝黑的炮口，就仿佛择人而噬的巨兽！毕胜开如坠冰窖，怒声骂道：“余太清，你敢如此对我红叶商行，你不得好死啊！”
“轰轰轰”
他的声音，瞬间就消失在震耳欲聋的炮声当中，几道吞吐着悠长火舌的炮弹，沉沉轰击到红叶商船上！
“轰隆隆”
“啊，救命啊！”
“饶命，求大人饶命！”
“我甘你老母的余太清，你应家不得好死！”
…
怒骂声，哭喊声，整艘商船瞬间成了人间炼狱。余太清双手负于身后，看着在炮火中被炸得粉碎的商船，不为所动。等得烟消雾散之后，水面上只有商船的残肢断臂。船上的人，都已落入深海之中，生死不知。
下水搜寻的几人跳上船来，呼呼的喘着气。他们半跪在甲板上，禀报道：“回禀余管事，没有找到张九重！”
余太清喜怒不形于色，这茫茫大海中想要搜寻到一个人，无异于大海捞针。他微眯着眼睛，心中已经有了打算，转身走向船舱：“打扫干净，启程回府！”
“是！”
他身后的一众护卫皆是握着短刀，跳入海中，自去寻找还没有死去的红叶商行之人！斩草除根，这是行走江湖必须清楚得一条铁则！
数里外，波涛翻涌间，张九重瞪大了眼睛注视着余太清炮轰红叶商船。心中虽然庆幸得以存活，却也为红叶商行的人被自己牵连感到愧疚。
张九重怔怔看了半晌，那一条条鲜活的生命，就因为载了自己被人诛杀。余太清的狠毒可见一斑。
但不等他悲伤太久，想到现今的状况，更是心底发凉！这可是茫茫大海啊，他一个活人在海水中漂流，又能活多久？
想及此处，张九重当即迅速朝着商船沉落的地方游去。也许，还有一些食物和清水存下也说不定！
……
渔船上，苏陌雪与鬼脚七面色发冷，皆是沉默不语。张九重在海上漂流了一天一夜，能遇到自己实乃亿万分之一的几率。也是他命不该绝。
可是没想到应家的人竟是如此心狠手辣，那可是一艘商船，上面有着不下四十个人呢，就这般被轰杀在海上，死后更是要葬身鱼腹。
鬼脚七走南闯北，与苏陌雪对视一眼，均是感到心凉。苏陌雪更是感同身受，对应家不由厌恶起来。如此草菅人命的豪强，与十二年前覆灭神剑山庄，数月前更是差点把白邸剑府灭门的秀玉楼有何区别！
唯一有区别的便是，此处距离沧州极为遥远。俗话说天高皇帝远，便是永乐大帝，怕是也很难触及瀛洲！秀玉楼被七绝门攻破，自此没了踪迹。而应家却依然能在瀛洲作威作福，也许以后永乐大帝会整顿瀛洲，可惜却不是现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