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三章:因缘际会
渔船飘摇，苏陌雪与鬼脚七坐在桌旁，桌上摆了酒肉。
饮下酒水，鬼脚七惭愧道：“实在是对不住苏公子了，刚才凯龙王来时，在下心中怯弱，未敢出手相助。”
苏陌雪当然知道他身份不高，丝毫不敢得罪向华凯。何况自己与他不过是两个陌生人，丝毫怪不得他。当即笑道：“萧兄何必自责，来来来，你我只管喝酒吃菜，不可再谈那些俗事。”
“好！”
鬼脚七亲自倒了两杯酒，与苏陌雪一同饮下。
苏陌雪放下酒杯，问道：“却不知此行去往的是何处？现在到了哪儿？”
鬼脚七闻言，笑道：“根据小姐的吩咐，我们预备的路线乃是向南到达非布里尔海角，再转向西北直达瀛洲。此时的话，应该还在东海，大约还有四五天就能到非布里尔海角。苏公子稍安勿躁。”
“嗯”
苏陌雪点头应是，心中却无比难受。他早先的打算是到了龙神宫，就向古尘龙神提亲，哪曾想阿珂竟然是生死仇敌的女儿！
纵然阿珂没有做什么对不起他的事，可是苏陌雪却忍受不来。只要想到那些亲人，死在任焕真的手里时，看到的是自己的面容，他心里就像是撕裂成了千万片。
也许，他们死去的时候，心里还在想着‘为什么’吧。
苏陌雪心想，自顾自喝了一杯。阿珂呢，她对自己，当真只是为了偿还任焕真欠下的血债吗？而若不是，她又有几分真心呢？
苏陌雪想不明白，也不愿意去想。与鬼脚七喝着闷酒，时间飞逝，转眼就过去了一天。
海上航行的日子极为枯燥乏味，船舱里面，一大堆糙汉子在赌博，不是有人欢呼雀跃，也有人叹气连连。但这声音，却是大海之上，除了海浪的声音外，少有的生命存在的痕迹，
航行了一天多时间，苏陌雪刚吃完午饭，独子一人来到甲板上，拄着宝剑看向远方的海天一线。
他受的伤并不太重，内伤已是调息好了，只有左肩的伤口还在隐隐作痛。这艘船是渔船，平日自然是以打渔为生。只是昨日时间被人追杀，逃命要紧，也就没有撒网。
此时稍微安全了，船上众人皆是跑了出来。渔船虽然只有十几米长短，人数却并不少。连同鬼脚七，一共有九个人。他们之中并没有明确的分工，渔船上的事，人人都会做。哪怕是做饭，航行，谁都做得有模有样。
“啊，快来，水里好像有个人！”
“哪里，哪里？”
“呦，还真是个人呢，快，捞上来！”
苏陌雪听了喧闹的声音，顺着众人的目光看去，却见海浪中漂浮着一块巨大的木头，那木头上趴着一个人。
那人身形魁梧，不用看也知道很是威武。鬼脚七跑出来，吩咐一声：“翔子，把他捞上来。”
“好嘞！”
翔子真名叫魏翔，是个精壮的汉子。听了鬼脚七的话，一个猛子扎到水里，他仿若鱼儿一般，几个呼吸就游到了数十米开外。一只手拽着木头，拖着那人向着渔船游来。
虽然那人只是侧脸趴在木头上，但苏陌雪凝神望去，心中大惊，暗道：“怎么会是他？”
等翔子近了些，众人七手八脚把那人拉上船。他虽然只是一个人，重量却不轻。有个老头诧异道：“好家伙，这人怕是有三四百斤吧。啧啧，了不得呀。”
等几人把他拉上来，见了他的样子，奇道：“好丑的人！”
苏陌雪走上前去，心道：“果然是张九重！奇怪了，他不是比武夺冠，成了应家的姑爷了吗？怎么会成了这副模样？”
鬼脚七挥退众人，用手拍了拍张九重的脸，大声问道：“还听得见我的话吗？”
张九重身体温热，虽然已经被海水泡得发白发皱，却并未死去。他干裂的嘴唇蠕动，虚弱道：“水，水。”
鬼脚七吩咐下去：“拿点清水来。”
旁边有人递上一碗水，翔子扶起张九重，鬼脚七喂他喝了几口。阳光温热，张九重才睁开眼睛，看向周围的人，感激道：“谢谢你们救了我。”
鬼脚七又喂他喝了几口，笑道：“小事耳，你先喝点水，稍后我让人煮点鱼汤给你喝，养好了身体再说其他。”
“谢谢！”
张九重再次道谢，他看见旁边站着的苏陌雪，惊讶道：“呀，你便是那个漂亮哥儿的朋友吗？怎么也在此地？”
鬼脚七诧异地望了眼苏陌雪，道：“原来你俩认识啊。”
苏陌雪笑道：“有过一面之缘。”
原来当时在瀛洲比武的时候，蒋道臻与他说话的时候被张九重看了去。后来张九重与蒋道臻一见如故，自然对苏陌雪有了些印象。
苏陌雪向鬼脚七等人解释一句，突然面色疑惑道：“张兄不是成了应家的姑爷吗，怎么会在海中漂泊至此？”
此处远离瀛洲何止数百里，看他这副模样，怕是在海水中浸泡了一天一夜！
张九重手脚冰寒，海水冰冷，冻入骨髓。虽然他修习玄冥真经，却也不是丝毫不惧阴寒。何况长久没有饮水吃饭，此时四肢乏力，精神也不甚好。
他听了苏陌雪的话，苦笑着摇头。苏陌雪见他精神不振，按下心中猜疑，向鬼脚七道：“劳烦萧兄安排个住处，给这位张九重张兄休息。”
“好说。”
船上的房间不多，但是多住一个人还是没问题的。鬼脚七当即安排人将张九重抬进房间，又吩咐人煮了鱼汤给他喝。如此以来，必然很快就能好转。
张九重连喝了三大盆鱼汤，终于是缓和了些，躺在床上沉沉睡去。
等他醒来时，精神好了许多。此时，已是夜晚时分。
鬼脚七这几日与苏陌雪相处下来，倒觉得脾性相合。两人正在吃菜喝酒时，听得张九重醒来，大喜过望。便邀请张九重来吃些东西。
张九重身高三米，乃是巨无霸一般的人物。便是这坚硬的甲板，也颇有些不堪重负。他半跪着走进房间，坐在船舱里几乎就顶到了屋顶。苏陌雪两人看他如此模样，摇头失笑。
苏陌雪递给他一杯酒，笑道：“张兄身体未愈，寒气入骨，先喝杯酒暖暖身子。”
“谢了！”
张九重挠着大脑袋，语气厚重。喝了酒，吃了菜，才蓦然叹了口气。
苏陌雪见此，心中便有了些猜想，暗道：“此人赢了比武，照理说应该与应家小姐应惜灵成亲，可是看此番模样，怕是有了变故。难不成应家之人见他面目丑陋，竟是言而无信？”
他心中暗自想了个七七八八，面色疑惑道：“张兄此时不应该是花前月下，美人在怀吗？何故孤身一人漂泊在海上？”
“唉”
张九重铜铃大的眼睛瞪着，叹息一声，黯然道：“此事说来话长啊。”
鬼脚七给二人倒了酒，认真听了起来。
原来那日他比武夺冠之后，被应家之人热烈的迎接进府。张九重做梦也没有想到，有朝一日自己能娶到这样美丽的女子。说是心花怒放也不为过。
但同样没想到的是，应家竟是无耻的违背承诺，公然毁约。
当天夜里，有个身体曼妙，长相迷人的女子前来见他，自报身份乃是应家养女应惜灵。她当真美丽动人，一副楚楚可怜的模样。
应惜灵自我介绍之后，直截了当的道：“快走，他们要杀你！”
张九重心里莫名其妙，惊道：“他们是谁？”
应惜灵摇了摇头，苦笑道：“自然是我的家人，他们嫌弃你生，生得特别，家世不显，不愿意我嫁给你。说是怕丢了脸面，因此买通了无间门，想要杀你。”
人死如灯灭，若是张九重被人杀了，这门婚事自然就会取消。应家倒是打的好算盘。
张九重心地善良，从未做过任何坏事。唯一的一次，便是学成玄冥真经之后，宰了那个杀害张奶奶的付红开。他虽然年近三十，也知道世间险恶，却想不到应家竟是如此肆意妄为。
他盯着那本该是自己娘子的绝色女子，心中火热，沉声道：“他们如此做，便不怕天下人耻笑吗？”
应惜灵面色焦急，嗔道：“你这个呆子，他们若是这般做了，必定做好了万全的打算，谁能知道是应家做的！况且就算知道了又能怎样，应家根本就不在乎江湖上的看法。你，还是逃命去吧。”
张九重心道：“你这是担心我吗？”
如此一想，心里又有了几分欢喜。如此美丽善良的女孩，若是娶回家去，想必会很幸福吧。
他眉头微皱，低声道：“你此番前来告诉我，若是别人知道了，会不会对你不利？”
应惜灵面色更是焦急，怒道：“你这呆子，怎么这般拖泥带水。他们是我的家人，纵然是犯了错，也不会严惩于我。你快点逃吧，晚了片刻，小命就要不保啦。”
张九重正要询问，围墙上传来一道桀桀冷笑的声音：“哼，好个吃里扒外的东西！”
周围也围了上来十余个身穿黑衣的刺客，浑身冰冷，目光嗜血，显然是刀口子舔血的常客。张九重踏前一步，将应惜灵守在身后，哈哈大笑道：“应家的走狗，尽管放马过来。”
当先一个黑衣人嗤笑一声，道：“拿人钱财，与人消灾。我们可不是应家的走狗，不过是生意上的往来罢了。应家出钱，我们出力，仅此而已。”
“呼呼呼”
“呲呲”
刀剑攻来，张九重无暇他顾，此时守在应惜灵的身前，左支右挡，竟是施展不开武功。他人高马大，内力深厚，可惜周围之人战斗经验丰富，狡猾似狐，彼此间配合无间。他根本寻不到一丝反击的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