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六十五、
“我也想要这样的铁粉。其实做医生有时候真的蛮幸福的,就像我在消化科,收到山芋的那次,真的是礼轻情意重,暖暖的,超级感动,那是我吃过的最甜的山芋。”“是啊,所以做人哪能贪心,有铁粉就有黑粉,哪能要求这世上每个人都喜欢你。但诬告的歪风万万助长不得,我不低头,是表明我的态度。但马主任他们在沟通办哪有那么多空闲来明辨这种是非,有时就算辨明了,也有无可奈何处。周鑫鑫好像是人民教师,但他和大多数老师不一样,是睚眦必报,天大地大自家利益最大,不谈公德心、不谈修养的那种人;是可以为了自身利益,满口雌黄、无所不用其极的那种人。”
“你怎么知道他是老师的?”“因为他刷的医保卡,沟通办想联络本人再沟通,查了医保卡信息,找他们学校熟识的老师了解了一下,决定放弃讲理这条路。因为他们学校没有一个人能讲过他的私礼。”“到最后不还是撤诉了!”“是我连累了老马,他打了个把小时电话,人家五十来岁给他一个三十不到的人不停道歉,最后才同意撤了投诉。”
“这事在根本上就有问题,法治社会,不该依法而为吗?个人征信系统对这种情况应该记录在案,欠钱的是老赖,这种也应该算老赖。有意诬陷他人,钓鱼行为应该受到惩戒,而不是让无辜的医生背锅。”林安心愤愤不平。
“好了,以后等你工作了,有可能也会遇到这种人。安心,你一定要记好一个原则,不是每一件事都能讲道理的,遇到实在垃圾的人,只有远离才是对自己最大的保护。辩理,只会陷入死循环,除非你的脸皮比垃圾人的还垃圾,你才有胜算。老祖宗不一直说小人不可教也,不可教化的人,躲着点才是正理。”
“静姐,我不觉得,有时候,纵容了恶人会觉得如刺在哽。”林安心不服气的嘟囔道。林静笑了,一把搂住她的肩膀。“明白,就算像我这样无父无母的人,刚工作的时候,也受不得这样的委屈。被人冤枉了,把对方当成恶人,甚至是争锋相对的敌人,如鱼在哽的委屈,以为就算过上几年也不能遗忘,多数不到一个月,就可以当做笑话挂在嘴边。哪有空老是揪着别人的过失来惩戒自己。”林静顿了顿,幽幽叹了口气。
“就像我知道周淮安的事情,也不过就这几周的时间。但这几周,对我而言完全就是一场战斗,身体和心理都经历了一场大战。越是记得清楚,越是痛苦。刚开始,所有的辰光里,我都在愤怒,用尽自己全部的力量愤恨着。这股怒火燃烧着我的每一寸肌肤,不得解脱。那一晚,只有我彻夜未眠。”林安心很高兴林静愿意袒露心扉,总比全压在心里,把自己活活压死好。
“一直自以为的不得解脱,哪知道枯坐了一夜的功夫,事情已经演变成只在心底的某个角落,觉得自己不能没有他;多数时间里,我又觉得无所谓。再过了几天,我才发现,这件事的关键,不在于我对那个家的看法或者曾经爱过多少,而在于这样的日子我想忍受多久。等到清楚了自己的心意,忽然就明白了《战时灯火》里的那句台词:记忆太执着,人心就会被苦涩吞噬。一时的耿耿于怀就算能撑起一世的执念,为什么非要为了一张拼错的船票,一条道走到黑?这哪是为难别人,分明是为难自己。”
“若论美丽,静姐你算得上数一数二的大美人儿。不是没有灵魂的漂亮,而是从里而外别人学不来的美丽。周淮安当年如珍如宝,才几年的功夫,竟然可以忘了当年的承诺。”林安心记得很清楚,林静带着周淮安第一个见的人就是自己。当年那男人眼里挡不住的惊艳和热切,才几年的光景,就可以轻易说出逢场作戏四个字。逢场作戏是很多人轻易就可以说出口的由头,但真假各占几分除了当事人谁也不知道。
林静又笑了。“静姐,这几天是你这辈子笑得最多的日子。生活这么虐待你,周淮安坏了良心,还有周鑫鑫那个搅屎棍,我和大姐都担心坏了,你怎么还笑得出来?你恨周淮安吗?”看林静心情不错,林安心觉得有责任诱导她多发泄一点。
林静偏头想了一会儿。“说不恨是矫情,但也不能用渣男一棍子把他打死,渣男这个词太简陋,他虽然上的学不多,却是个有头脑的生意人,小时候的教育决定了他的眼界,在他们老家老人家的眼里:在外养家的男人只要不太出格,偶尔逢场作戏没什么,也会得到乡亲们的原谅。社会对男人和女人的宽容度本就不同。周淮安给我讲过他童年的故事,那时候我特别感动,现在才知道,有些祸根在少年时代早就种下了。”
周淮安的家虽然是有名的酒乡,当年却穷得叮当响,吃饭都成问题,念书的就更少了。用他自己的话来说:“如果不是他小时候淘气,敢出来闯荡,估计和乡里大多数孩子一样,在哪儿做着苦力,至好做个小伙计,一辈子困在一个蒙昧无知的小圈子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