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零四章 燃烧
“救火,快点救火!!!”
“来个人帮忙,有人被压住了!!!”
“快,快找地方隐蔽!!!”
在遭到了空袭后,十七师团的官兵就像没头苍蝇一样,在已经变成了火海的县城里到处乱窜。几个已经被烧成了火人的日军官兵,则嚎叫着从秋山好古的面前跑了过去,其中已经甚至扑倒在了秋山好古的脚下,希望他的师团长救救自己。
而在这些已经变成了火人的日军官兵身后,十几个提着水桶的日军官兵则是不停的想要扑灭他们身上的火。
只可惜,这些都只是无用之功…
到最后,包括秋山好古之内,都只能看着这些成了火人的日军被烧成一团焦炭…
“这………这些究竟是什么东西…”
等到天上的轰炸机编队离开了县城的上空,在其他的日军都忙着扑火的时候,秋山好古走到那几个哪怕是被烧成了焦炭,却依然在燃烧着的日军官兵面前颤抖着道。
他,从来没有见过这么可怕的武器。
“………师团长阁下,这恐怕是支那人最新研制的秘密武器吧…”
面色苍白的走到那几团焦炭的面前,秋山好古的副官同样颤抖的道。
不止是秋山好古和他的副官,就连跟着走出来的几个旅团长也都是如此。
刚刚的那一幕,他们都已经随着秋山好古一起看的清清楚楚了。
………那些日军官兵被燃烧弹炸成了火人,哭叫着,嚎叫着,想要获得他们帮助,但是最后哪怕被同伴用水泼了半天,却依然无用,最后只能惨嚎着被身上火焰烧成焦炭的样子,他们全都看的清清楚楚…
就在刚刚,甚至有个日军军官挣扎着跑到他们的脚下,祈求着他们的救助,而那个人,恰恰是他们的好友。
而他们能够给那个好友的救助,就只有一颗子弹…
一颗可以减轻他们痛苦的子弹…
“真是残忍的武器…”
从一具焦尸旁绕过后,几名军官跑到角落里呕吐了起来。
如果说在他们面前的是几具被弹片撕的粉碎的死尸,哪怕是肠子、脑浆什么的弄的满地都是,或许他们都不会是这个样子。
可是看着自己的同伴,活生生的在面前被烧死…
这却让他们无法忍受…
秋山好古也是这样,虽然秋山好古的精神明显要比自己的部下坚毅许多,然而第一次看到这样的场面,秋山好古还是有一种想要呕吐的**。
只是现在在部下们面前,秋山好古却必须强撑着,绝对不能流露出一丝不对劲来…
“支那人研发出了这样的武器,黑龙会和军部的人都不知道,他们真是该死…”
将呕吐的**强压下去后,秋山好古先是轻声如此道。
而后在看了看县城内的惨状后,秋山好古对着一旁的副官道。
“你下去看看,看看师团的损失如何?”
其实不需要看,只需要看看现在县城里火光冲天的样子,秋山好古就已经知道这一次第十七师团绝对是损失惨重。
然而秋山好古必须要知道确切的损失,最重要的是…
现在最重要的是,要先将县城的大火扑灭掉。
在刚刚轰炸机编队的轰炸下,整个县城几乎都已经陷入了火海当中,要是再不赶快将火扑灭的话,今后恐怕十七师团和后续由日本本土过来的增援部队,就只能在荒郊野岭里住了。
“是!”
得到命令后,副官也不含糊,叫上了两个军官后,便跑下了部队。
而这个时候在县城内,日军官兵们也已经自发的开始进行救火行动。
等到差不多一多天的时间过去,县城内的大火已经被扑灭后,副官却是带着触目惊心的报告走到了秋山好古的面前…
“………死伤三千多人…”
看着这么一份报告,秋山好古有一种快要晕过去的感觉。
三千多人,这是个什么概念?
要知道,在莱阳战场上一整天下来,也只不过是三千多人的死伤而已。而且那还是两军在最白热化的阶段,才能打出这样的伤亡来。
同时,在后世的索姆河战役,协约国部队对德军防线发动猛攻,在德军的马克沁重机枪的收割下,协约国部队也只是损失了近六千人而已…
三千多人…
如果是在刚刚登陆的时候,或许秋山好古还会不怎么在意。
毕竟第十七师团也是一个满编的师团,经过动员后也差不多能有两万多人,三千多人的损失,并不能伤及第十七师团的筋骨。
可是现在,在经过了莱阳战场的多日激战后,第十七师团也只剩下了一万多人马,现在再损失了三千多人…
现在的第十七师团,也只剩下一万多一点了…
然而,真正的坏消息并不是人员上的伤亡,而是…
“什么………你说什么…”
已经因为火灾而忙了一整天的秋山好古,刚刚回到师团的指挥部,就被已经惊天的坏消息给惊住了。
不止是秋山好古,就连陪在他身旁的参谋长等人,也都被惊住了。
“师团长阁下,在县城内的物资,经过刚刚的查检已经确定,在刚刚的空袭过程中已经被支那人的空军烧毁了大半…”
这么说的时候,秋山好古的副官也明白这究竟代表着什么…
日本是一个穷国…
当然,这不是重点,因为就算再穷,现在的日本在财政上也要强于中国一筹。
问题的关键是,日本是一个岛国,在资源上相当的匮乏。
这一次能在仓促之间集中这么多的物资运到山东来,已经是竭尽全力。同样,将来很长一段时间,在山东的日军都要依靠囤积在黄县的物资来进行作战。
本来因为国防军后方混乱,物资运送不上来的缘故,前线的日军打的很顺手。
然而现在…
现在日军在黄县囤积的物资却被国防空军给烧了大半,这等于是让日军和国防军一样,重新回到了同一道起跑线上…
而且和国防军不同,无论是山东还是其他的省,都是中国人自己的国土,中国人可以在自己的国土上轻易征集粮食等物资。可是日军呢?现在日军占领的只有黄县到莱阳的那么点土地,而且土地上的百姓还都全跑光了。
弄的日军就算是想征集物资,都不知道应该向谁去征…
没有了物资,哦那个怕接下来的一段时间在山东的日军都会很难过了…
而且,丢失了这些物资,也不知道寺内正毅和日本军部会如何惩罚自己,弄不好的话,恐怕自己就要切腹了…
切腹,在日本似乎是一个很荣耀的词汇…
可问题是,如果能好好的活下去,又有几个人愿意切腹?
何况秋山好古和军内的少壮派不同,对切腹,秋山好古可是半点兴趣也没有。只是到了这个地步,恐怕切腹已经是非常好的下场了…
“该死的支那人,居然把老百姓都给接回去了,那些支那人该不会是早有预谋吧…”
就在秋山好古想着军部或寺内正毅那边,会不会让自己切腹,甚至是更加屈辱的让自己到军事法庭上走一遭的时候,一旁的一个军官突然开口道。
然而听到部下这么说,秋山好古却是神色一动。
“预谋?”
秋山好古到不相信,中国人将黄县境内的中国人全部接回是早有预谋。
不过…
将百姓全部接走,让中国人放开了手脚到是肯定的。
如果在黄县还有那么多的百姓,哪怕只是1000多人,在秋山好古看来中国人也未必敢用那种能够燃尽一切的可怕武器…
“是我们自己让中国人毫无后顾之忧的啊…”
这么叹了一口气,秋山好古对着一旁的参谋长道。
“你先去统计一下,看看还剩下多少物资,然后尽快安排人手将物资送到寺内阁下那里去,然后再给寺内阁下一份电报,将这里的情况告知他,让他尽早做好准备…”
“请放心,我这就去办。”
参谋长也知道,越早将这个消息告诉给寺内正毅,寺内正毅就能越早做好准备,同时也会在接下来国防军的进攻当中减少损失,所以也没含糊,在点了一下头后就带着几个人离开了司令部。
等到参谋长离开了后,秋山好古拿起了一旁的茶杯…
然而他却并没有将杯中的茶水喝入口中,而是扭曲着脸狠狠的扔了出去…
看着秋山好古明显易于平日的情绪,周遭的日军军官并没有说什么…
因为他们很能理解现在秋山好古的心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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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黄县发生的一切,很快就传到了寺内正毅那里。
无论是3000多人的伤亡,还是那被毁尽大半的军事物资…
当寺内正毅接到秋山好古传过来的电报时,寺内正毅几乎不敢相信自己手中的电报是真的。
“这是秋山君给我开的玩笑吧…”
这么对神尾光臣和仙波太郎说的时候(仙波太郎是第三师团的第11任师团长,任期为1914年4月17日——————1915年2月15日),寺内正毅很希望自己的脸上能有哪怕一丁点的笑容。
然而,事实上却是,他的脸上就连那么一点笑容都没有。
因为寺内正毅很清楚秋山好古的为人,没错,现在在陆军当中的确是教莽撞的将领占据多数,然而秋山好古却是其中几位少数心思慎密的将领…
这也是为什么寺内正毅会让秋山好古留守黄县的缘故,把秋山好古留在黄县,寺内正毅放心。
如果是神尾光臣留在那里的话,寺内正毅就要小心哪天后路给对面的蔡锷给端了。
只是让寺内正毅没有想到的是,最让自己放心的秋山好古,在黄县居然会弄出这么大的事情来…
“过半的物资啊…”
已经60多岁的寺内正毅突然觉得自己的头很疼,本来因为国防军后方混乱,寺内正毅还准备趁胜追击,一举将在莱阳的国防军全部击垮。事实上他也是这么做的,在物资一案发生后,寺内正毅从蔡锷的手中拿下了两条防线,现在寺内正毅正准备拿下第三条。
然而现在…
“去,让秋山尽快将统计后报告过来,同时通知一下神尾君和仙波君,让他们做好防御的准备,支那人恐怕很快就会攻过来了…”
“是!”
等到寺内正毅的副官离开后,寺内正毅看向周围的几个将领。
“还有………”寺内正毅仔细的想了想,然后用手指敲了敲桌子上秋山好古发过来的那份电报。“秋山在电报上说的,中**队投下的爆炸后会溅射出火焰,然后燃尽一切的炸弹,你们觉得这是真的,还是秋山为了减轻自己的罪责而捏造出来的?”
也难怪寺内正毅会这么认为,毕竟在过去,还从没出现过像秋山好古在电报上描述的那种,几乎可以燃尽一切的武器…
“燃烧后会将物体一直燃烧殆尽,哪怕是被水浇泼也毫无作用?”
虽然现在已经进入工业时代,但寺内正毅还是不觉得会有这种武器。
水都浇不灭的火?怎么可能呢!
只是寺内正毅对秋山好古还算了解,清楚这个人为人谨慎,而且并不是那种为了逃脱罪责就会轻易说谎的人。如果他说有这种武器的话,那么八成…
“难不成真的会有那种会一直燃烧的炸弹…”
这么想着,寺内正毅多少有些犹豫了起来。
不过不管怎么说,眼下最优先的事项还是对剩余物资的统计,以及对国防军即将发动的猛攻进行防御。
寺内正毅已经明白,这次的轰炸绝对是蔡锷有意为之,目的就是将日军在黄县的物资一举销毁,然后将日军拉回起跑线,同国防军一同起跑…
“只是没想到,中国人的情报系统居然这么厉害,皇军在黄县的物资囤积点居然知道的一清二楚,也不知道是他们派人到黄县进行的调查,还是…”
想到也有可能是内部出了问题,寺内正毅心头一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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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时的蔡锷,到是没寺内正毅那么多忧虑。
只是看着返航的轰炸机编队,蔡锷也是心中发苦。
在前往黄县的轰炸,轰炸机编队造成了日军3000余人的伤亡,同时还毁掉了日军在黄县囤积的大半物资。
只是这么做绝非一点代价都没有,至少空军就为此付出了庞大的代价…
“快,快,让他们降到那边!!!”
“快点,快点灭火!!!”
“医生呢?医生到哪去了!!!”
当轰炸机编队的轰炸机和福克飞机一架架的降落时,涌上去的地勤人员不时的发出了惊叫声。
这次轰炸行动,最后能飞回来的轰炸机只剩下二十多架,福克飞机则只剩下五十多架。这个数量和空军轰炸龙口湾时相比,简直少的可怜…
然而这些却已经是空军90%以上的飞机了…
而且虽然飞回了差不多八十架飞机,但是其中还能用的却不知道有多少。
这次空军的任务,主要是摧毁日军在黄县囤积的物资。为此飞行员们不得不将飞机飞的很低,这样才能尽可能准确的命中日军囤积在县城内的物资。
然而这样一来,飞行员们就等于是将自己纳入了日军防空火力的射程之内…
“哈奇开斯重机枪…”
哈奇开斯重机枪,对后世的一些飞机来说,哈奇开斯或许只能算是一个玩笑。尤其是像B-29那样的真正的重型轰炸机,哈奇开斯不要说能不能击穿B-29的机身了,就是能不能够到B-29都是一件很难说的事情。
然而…
伊里亚.穆罗梅茨轰炸机和福克飞机,毕竟不是后世的飞机。
在这个时代,哪怕是四引擎的伊里亚.穆罗梅茨,也只不过是一个有着四个引擎的玩具飞机。哪怕他的载弹量已经超过了500公斤,但他的机体,哪怕是在哈奇开斯面前也和纸糊的差不多…
伊里亚.穆罗梅茨都如此,就更不用提单发的福克了。
所以当残存的飞机飞回莱阳机场时,不少的飞机都是摇摇欲坠,勉强飞回来的。有几架伊里亚.穆罗梅茨轰炸机在飞回来的时候,机舱里甚至已经被鲜血给染红了——————一架伊里亚.穆罗梅茨轰炸机,通常会有好几个机组人员,而那些血就是在轰炸过程中牺牲掉的机组人员的。
当许多个轰炸机上的飞行员被医护人员抬下来时,徐天川的眼里满是泪水。
因为到了这个时候,曾经震惊过全世界的国防空军,已经没有能力在执行任何重要的任务了。
“安心吧,等到兵工厂那里将新的飞机送过来,你的空军就会恢复原样了…”
看着徐天川心疼的样子,蔡锷拍了拍他的肩膀安慰道。
听了蔡锷的话,徐天川也点了点头。
只是两个人都知道,想要空军恢复原有的实力,恐怕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
因为目前为止,四川兵工厂还只能生产一些性能较差的发动机。这些发动机无论是在功率、工作时间和可靠性上,都不如从国外进口的发动机。装在福克飞机上都嫌性能太差,就更别提空军的绝对主力伊里亚.穆罗梅茨发动机了。
而四川兵工厂,虽然引进了全套的德国设备。但是想要生产两型飞机需要的发动机,还需要一段时间。
偏巧,前段时间为了加快速度生产轰炸机,已经将严光曾锦进口的全部“日光”型发动机使用一空,现在在四川兵工厂那里,除了备用的发动机,已经没有多余的发动机可以使用了。
而这时,同盟国和协约国又在交战…
美国碍于中国和日本正在交战,也未必会愿意出口发动机给中国…
换句话说,想要空军复苏的话,除非四川兵工厂逆天一下,在短时间内就能生产“日光”型发动机,不然的话,曾经辉煌过一次的国防空军,恐怕就只能这么半死不活的吊着了…
何况这次空军损失了这么多的飞行员,要知道,这个时代的飞机虽然不像后世一样复杂,飞行员也不需要像后世一样,必须经过严格的训练。但是飞机依然不是普通人可以玩的,如果单是起飞到是没什么问题,可是诸如侦查、投弹,却必须经过严格的训练才行,尤其是降落时,如果飞行员没有足够的训练,很容易就会出现意外。
而这次,空军却有太多的飞行员发生意外了…
不过不管怎么说,至少日军囤积的物资已经被空军全部摧毁了。在短时间内,日军将会和国防军一起,重新回到一条起跑线上。而等到日军重新将物资送到黄县的时候,国防军在后方的混乱差不多也就能平息了…
“现在,是重新夺回丢失的阵地的时候了…”
在对徐天川安抚了一番,并且将他送回去后,蔡锷对着麾下的几员将领开口道。
前段时间,因为前线物资紧张的缘故,国防军在莱阳的防线一次就丢失了两道,就连第三道防线在日军的攻势下也是岌岌可危。
而今日军和国防军一样,也是物资尽毁,就算还残余一些,也绝对不够用。如果这个时候蔡锷再不进行反击的话,等到日军将物资运上来后,恐怕就没那么容易了。
“明日发起反攻,你们都先下去准备一下,等到了明日的时候,一定要夺回丢失的两道防线。”
“明白!”
在座的人也都知道这是报仇的最好机会,因此也一个个站起来道。
等到在座的人都离开后,蔡锷才一个人在那里思考着。
“徐天川的空军损失惨重,到现在为止只剩下不到三成的可用兵力………不过,如果在明日反攻的时候,让空军在携带一些燃烧弹助攻,对两道防线后方的空地上投掷燃烧弹,打断日军对前线的增援,那么………明日反攻夺回防线的几率,就会大大增加了吧…”
虽然徐天川的空军已经损失惨重,剩下的飞机也都是伤痕累累,尤其是飞行员,许多的机组因为伤亡过大,甚至已经是不满员了。
然而…
如果对战局有利的话,哪怕整个空军都损失殆尽,蔡锷也是在所不惜的…
而在想到了燃烧弹在战役当中发挥的威力后,蔡锷却已经开始考虑,等到入夜的时候,就到徐天川那里劝说一下他,在明日国防军反攻的时候,将剩余的空军派出配合陆军作战,这样,陆军的损失也能减少许多…
而且蔡锷猜想,在得知黄县的事情后,对面的寺内正毅绝不会相信有什么遇水不灭的燃烧炸弹,既然这样,到不如在明天的时候,叫这个寺内正毅见识见识,也让他明白一下国防军的厉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