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一十九章 约定

  “别开口就说这样的话!”李洹站到宁绾旁边,食指挑起宁绾的下巴,冷着脸问,“你现在已经到了分不清局势的地步了吗?阮负和我,谁帮你更好,你不晓得吗?你要利用阮负,还得花心思去取得他的信任,得想方设法的让他站在你这边,绝无背叛的可能,那得是多难,可是思官,我不会。我是心甘情愿的帮你,我是一心一意的想要帮你。除了你嫁给旁人,和旁人亲近,其他的事,我都按照你的想法来,你收起对我的厌恶和防备,正眼看看我,信一回我说的话。你说,好不好?”
  道理是这样的没错。李洹和阮负相比,安全可靠得多。
  可是在长陵国,身为局外人的李洹怎么可能比得过阮负。
  再说了,还有一个韩长雪横在中间,就算不考虑阮负,也得考虑韩长雪,宁绾可以不要阮负,却是非要韩长雪的帮忙不可的。
  韩长雪么,说了要李洹的。
  宁绾甚至想答应了李洹的要求,讨了李洹的欢心以后,让李洹配合她在韩长雪的面前演戏,让韩长雪竭尽全力的帮助她。
  可她不敢说,李洹是什么性子,怎么能容她随意干涉他的私事,还是帮他找女人这样的私事。
  根本就没得商量!
  宁绾也不敢抱有希望,她扯开李洹的手,说,“希望允王爷可以成全。就像我之前说的那样,只要允王爷愿意,我们可以做好朋友,毫无芥蒂的好朋友。”
  “我不缺朋友,我也没有重情重义到千里迢迢赶来帮衬一个朋友的地步。”李洹想也不想就否决了宁绾的提议,但他也没有傻到将宁绾的后路堵死,他说,“我愿意退让,可以不逼迫你什么,像是你的朋友一般,帮助你,守护你,不给你施加压力。但是思官,我可以成为你的朋友,却不能只是你的朋友,你懂我的,我只是不想你离别的男人太近。”
  可以不步步紧逼,可以不死死纠缠,甚至可以退让到朋友的位置,不逼迫她,不干涉她,只要她不嫁给别人,李洹这里就不会给她增加麻烦。
  宁绾被说得心动,她知道,李洹一言九鼎,说出来的话,一定会做到的。
  尤其是,李洹还说了,“我们之前成亲,是我患得患失,想要将你拴在身边,放在眼前,一时心急,用错了办法,借着你对如玉的喜欢,欺骗了你,让你心里面有了隔阂。这是我的过错,我承认我错了,成亲之后,我在想办法弥补……我对你好,你不愿意,我就给了你休书,我想,只要你心里痛快一点,就算回到原点也没有关系。如果……如果你始终都不喜欢我,直到最后都不愿意爱我,那么我就放开手,绝对不强求你。只是思官,我那么胆战心惊的做出这个决定,好不容易才说服了自己解了束缚你的枷锁,看在我这么诚心诚意的份儿上,你好歹也给我一个机会。”
  他不知道最后的结局是什么,可是他没办法做最坏的准备,他需要时间,需要时间来打开宁绾的心扉,让宁绾愿意相信他。
  宁绾听明白了,不管是让李洹放手还是让她交心,都需要她给李洹时间。
  能将两人之间的关系彻底的理清楚,这也是她需要的。
  “这个我答应。只不过……”宁绾犹豫了一下才把始终不敢说出口的话说了出来,“我需要韩长雪的帮助。”
  李洹好像猜到了宁绾会说这样的话,但他还是意外宁绾会说出,他明知故问,“那你想要我做什么?”
  “韩长雪喜欢王爷……”不知为何,两人独处的时候说出这样的话,总感觉怪怪的,宁绾觉得是硬着头皮在往下说,“只要王爷愿意,对付韩长雪还是可以的。王爷想要我给足够的时间让我看清我们之间的关系,我也想给王爷时间,让王爷也看看,说不定王爷也不是非我不可的……我们彼此都看一看,究竟合不合适……”
  宁绾说到后面,声音越来越小了,她生怕李洹一个不乐意,连之前的退让都要收回。
  可李洹竟然同意了,只是不是白白同意的,他也有要求。
  “你陪我住在这宅子里。”李洹态度诚恳的说,“白天时候你不来也没有关系,可是夜里你一定要和我待在一处。若你不放心,我会像我们刚成亲那样,在房里安置两床,但是你要我待在一处,一定要和我待在一处。若你答应我,我也答应你。”
  “这怎么可以?”宁绾摇头,“允王爷来了长陵国,盯着你的人肯定不止韩瑜一个,我若时常出入这宅子,韩长雪也会晓得的。”
  “那就去你的宅子,你若不愿意过来,就换我过去,若你还是担心被人察觉,那我夜半了再去找你。”
  这是李洹能做的最大的让步了。
  宁绾要是再拒绝,那么就是没得商量了。
  能安抚了李洹,又能应付了韩长雪,这是一举两得的事情,没有比这个还好的事情了。宁绾也晓得错过了这个村,就不会再有这个店了。
  “好,只要王爷配合我,我也会配合王爷的。”宁绾也点了头。
  两人不是第一次这样彼此商议着算计,但这绝对是他们最认真的一次商议。
  只是可惜,阮负那条线,也许就保不住了。
  宁绾起身,“如此说定,我便走了,王爷舟车劳顿,好好休息。”
  在李洹的注视下出去院子,直接回去了宅子。
  阮负还没有回去,就蹲在院子里,抱着只猫儿逗弄。
  宁绾看清楚了,那只猫儿是宝官,被阮负抱在怀里,软绵绵的,一见到宁绾就来了精神,一爪子抓在阮负的手上,一下子跳到了宁绾怀里。
  “哟,连猫儿也晓得主人么。”阮负啧啧两声,将手撑在腿上,笨拙的站起了身子。
  宁绾抱着宝官,宝官在她怀里蹭来蹭去,爪子挠挠这儿又挠挠那儿,像是许久不见宁绾,在表达思念一样。
  宁绾摸摸宝官的毛,看着阮负说,“有一件事,或许要与子输说清楚了。”
  “得,别说了。”阮负摆手,示意宁绾不用再说了,他说,“还没看见允王爷我便知道这亲事成不了,看了允王爷之后,更是知道这门亲事成不了。阿绾绾也不用跟我解释什么,我们都是聪明人,自然是哪个办法好,就用哪个办法……好了好了。我实话说吧,我试了,我是真的打不过允王爷,也没有把握能算计得过允王爷,所以,为了小命着想,我还是不要和允王爷争了。就算你不先开口,我也要说的。亲事就作罢吧,不过,要是阿绾绾将来反悔了,我保准不会嫌弃阿绾绾的。”
  宁绾抿唇轻笑,“子输喜欢的女子真是个身在福中不知福的,得子输这样子喜欢,怎么能让子输同我不清不楚呢?”
  阮负走上前,笑着摸了摸宝官的毛。
  说,“我喜欢这只猫,叫宝官是吧,阿绾绾送给我吧。”
  宁绾挑眉。
  搞了半天,阮负也是个记仇的,被李洹伤了,怀恨在心,知道李洹看重宝官,就要将宝官拿了去。
  “看什么,我挨了多少剑,虽然命还在,到底是痛的,我拿他一只猫儿怎么了?”阮负不由分说把宝官夺了抱在怀里,说,“你该谢谢我,你真的是遇到好人了,被你们这样欺负都没有反水,还愿意帮你。”
  宁绾当时只是猜测阮负接下来会做的事,但不敢确定,没想到又让她猜着了,阮负去找了韩瑜,扬言绝对不会娶宁绾,在御书房外边跪了两天两夜,韩瑜怒不可遏,赏了阮负一顿保着,哪只一顿板子没有让阮负“迷途知返”,反而让阮升也跟着在御书房门口跪了一天一夜。
  阮升一跪,朝中的臣子也跟着跪,韩瑜无计可施,发了一通脾气后,松了口。
  宁绾和阮负的事情是落下了,韩云霏却是没有这么好的运气,被太监折辱的事情传出去,天下人都要笑话了,谁还敢娶她。要么顺着韩瑜给的台阶,说是嫁给杨览会幸福。自欺欺人的过活,要么就是像宁绾说的那样,以死明志,坚决不同意嫁给杨览。
  但韩瑜在决定保住杨览的那一刻就为韩云霏做了决定了。
  他们只得如了宁绾的意,让韩云霏嫁给杨览,却没有昭告天下,借着韩霖的丧事,一切从简,让两人在公主府成亲拜堂。
  韩云霏嫁给了太监杨览的事一出,那夜宴会上宁绾和韩云霏说的话也被传了出去,知情人都在背后议论宁绾,说这位还未正名的公主殿下手段狠辣,是个得罪不起的小人。
  一时之间,宁绾的名声便不好了,只是如此一来,宁绾的名气也传出去了,即便没有那块玉佩,长陵国的人也确定了她就是韩瑶公主的女儿。
  宁绾差的,只是一个称号。
  韩霖下葬过后,韩瑜寻了宁绾说话,说是,“阿绾,就算人人都晓得了你是阿瑶的女儿,列祖列宗面前,也是少不得规矩的,还是那句话,得有了玉佩,姨母才可以让你堂堂正正的在长陵国走动。”
  “多谢姨母惦念,姨母处处为阿绾着想,阿绾本该将玉佩尽早奉上的。”宁绾一本正经的胡诌,“只是早有大师算过,说父亲母亲死于意外,魂魄有礼在外,没个定准,不能草草了事。大师说了的,在今年立秋之前,绝对不能让玉佩出现,否则父亲母亲泉下将不得安宁。”
  韩瑜还在试探玉佩的下落,可见韩瑜并不清楚玉佩在李南的手里。
  既然如此,宁绾自然也要想了办法混淆视听,让韩瑜摸不准玉佩的去向。
  宁绾想,她得找了机会,尽快将玉佩找回来,弄清楚玉佩里面的秘密,知己知彼,才能百战不殆。
  宁绾从宫里出去,回去之后做的第一件事就是给李南写了封书信,在信里,她也是胡诌了一通,大概意思是自从将贴身的玉佩给了李南后,她身子三天两头就不爽快,让李南将玉佩还回来。并让人送去许多稀奇玩意儿,算是给李南赔礼道歉。
  刚把这件事打点好,韩长雪就来了。
  经过这段时间的调理,韩长雪的面容好了许多,那些狰狞的伤疤已经淡了许多,但要全好,也要一些时间。
  韩长雪笑着说,“你总是用药水给我擦拭伤口,从没有在我的跟前表现出颜神医的手艺,真不知道,你是颜神医,还是不是颜神医。”
  “我是不是颜神医,单是这么一说,肯定没有人信的。”宁绾也笑着说,“就像公主殿下时常来我这儿,旁人又怎么会知道公主殿下是过来处理脸上伤疤的,还是来和阿绾图谋事情的?”
  韩长雪笑。
  宁绾脑子转得快,她也不是第一次见识。
  宁绾呢,她是在揣测韩瑜放任韩长雪接近的理由,可她不怀疑韩长雪接近她的目的。只要彼此可以利用,各取所需,这就是最好的盟友。
  她找了药水递给韩长雪,叮嘱了用法。
  韩长雪道了谢,却是说,“我去允王爷处,连连去了好几天,连允王爷的面儿都没见上,不知道是不是如父皇说的那样,允王爷的心里面只装了阿绾,再不愿意接受旁人。”
  “皇室的人,谁会想着愿得一人心,白首不相离,换了是我,我也自当左拥右抱,哪里会在一个女人身上浪费了全部的心思精力。”宁绾轻笑,唇边绽开一个好看的笑容,“避而不见,不过是允王爷的性子使然,只要公主殿下用心,哪有不成功的道理?”
  “但我还是想不明白。”韩长雪轻轻捏一捏宁绾吹弹可破的脸颊,“宣国杀了长陵国储君,允王爷招摇的将尸体送回来就罢了,为何还要久久留在长陵国?”
  韩瑜表面对李洹客气,心里面可是想着要将李洹碎尸万段的。李洹不走,可是拿自己的性命陪着韩瑜玩耍,就不怕有来无回吗?
  宁绾回答,“宣国局势尚未稳定,跟长陵国关系如何也是未知之数,允王爷留下,自然有他的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