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五十九章 真相
“此刻,我似乎明白了,师父不愿意救治小山的原因。”宁绾的表情也算淡定,“父债子偿,他母亲欠下的债,他还也是应该的。”
娄氏僵硬着身子,一动不动,却也是一句话也不说。
“娄姨奶奶出去吧,我累了,需要休息。”宁绾说着,又补充了一句,“往后,也不用来找我了,小山弟弟的病,我爱莫能助。”
“娘娘!娘娘!”娄氏张惶的喊着,跪行到宁绾面前,伸手捉住宁绾的裙角,恳求道,“我没有多少时候了,我陪不了小山多久了。如果医治不了他,我一死,他也会死的。娘娘,不论是鬼神医还是您的师兄,只要您开口,他们都是愿意救治的,求求您,求求您开开金口。”
“关我什么事!”宁绾毫不客气拂开娄氏的手,道,“那是宁家的血脉,你死了,自然有宁国公府的照顾着。娄姨奶奶做错了,既然这数十年都选择把秘密藏在心里,那就应该把秘密带去棺材里的。如今哪怕你是留了一半没说,凭你说的那一半,我也不可能说什么做什么了。甚至,我还可能一刀要了宁川的命!”
娄氏愈发低声下气了,她说,“娘娘,您放过小山,您救救小山,我把所有知道的,都告诉您。”
今日来允王府,她也没打算把话说一半留一半。
她是没有办法了,想用那剩余的话去换得一个健健康康的宁川。
“说吧。”宁绾两眼直勾勾看着前方,似是在发呆,她说,“你说了,我才知道你说的够不够换宁川一条命。”
“娘娘!”娄氏惊慌失措的喊,还欲求情。
“不说便罢了。”宁绾起身。
方走出两步,便听娄氏说,
“她来宁国公府,我觉得心烦,本是去撵她出去的,却听说她去了锦绣小阙。我匆忙的往锦绣小阙赶过去,到的时候,夫人与世子爷已经慌慌忙忙的出门了,我喊也不理。我问她是怎么回事,她说她也不清楚,只是有人许了她能光明正大进宁国公府的大门,让她传一句话……她是疯了的,想进宁国公府的大门想疯了。”
“什么话?让她传的是什么话?”
“只有六个字。”娄氏抽抽噎噎说,“子夜危矣,速回。”
“然后呢?”宁绾突然笑了起来,“接下来发生了什么?”
娄氏紧贴在地上的头抬起来了,她怯怯的看宁绾一眼,似是有些不敢说。
但纠结半晌,终归是说了,“我觉得不对劲儿,就去找了国公爷,国公爷立马让人追出去……只是去晚了……赶到时,在城门外边的那个湖泊边……人,已经去了。”
想到当时的场面,娄氏痛苦的闭上了眼睛,哭着开口。
“湖边没有闲杂人等,一个人多余的人也没有。是文国公府的二爷在那里设了埋伏,根本来不及躲避,就已经是万箭穿心。也根本,根本没有挽救的余地……”
听到此处的宁绾,已然泣不成声。
她猜测事情没有那么简单,她猜测她的父亲母亲是被人害死的,可她万万没想过,从来也不敢想象,会是万箭穿心。
万箭穿心,居然是这么惨烈的死法吗?
这世间,居然真的有这样惨烈的死法吗?
“对不起,娘娘,对不起!”娄氏重重的给宁绾磕头,说,“这是她的错,她是罪该万死,可是她死了,娘娘,她没得好死。老妇知道没有立场求娘娘什么,可是娘娘,小山是无辜的,他什么也不知道。”
“滚!”宁绾指着紧闭的房门,嘶吼,“滚出去!”
“娘娘,求求您放过小山,求求您救救小山。”娄氏的头磕得更狠了,“若是我死了,没有人会管他的,国公爷不管他,谁也不敢管他的。”
“我让你滚!”宁绾袖子一拂,将桌上的茶具尽数打落在地,一个个全部碎裂开,她吼道,“再不滚,我便杀了你!”
“娘娘……”娄氏哭得不成样子,满脸的愧疚和难过,却也没有离开的意思。
“那便死吧!”宁绾死死掐住娄氏的脖子,“明知道不对,为何不拦住他们!你明知不妥,为何不拦住他们!一个身份卑微得没法进去宁国公府大门的人,你们为什么要让她进去大门!为什么要让她靠近我的爹娘!”
宁绾越说越激动,手上的力气也加大了不少。
娄氏被宁绾掐着,也不挣扎,面色被掐得涨红了依旧一动不动的挨着。
“把我的父亲母亲还给我!”宁绾掐着娄氏的脖子来回晃动,哭着喊,“你们把我的父亲和母亲还给我!”
砰的一声,房门被人一脚踢开。
李洹大步走近,将宁绾从碎裂的茶具上方拉了起来。
宁绾跪下去掐娄氏时,一只膝盖跪在了碎裂的茶壶上边,已经鲜血淋漓。
“思官,你先放手。”李洹伸手去掰宁绾落在娄氏脖子上的手。
宁绾死死掐住,怎么也不放手,她瞪大了眼睛看着娄氏,说道,
“还回来,把我的爹娘还给我!我什么都不要,你们把我的爹娘还回来!”
看宁绾哭得跟个泪人儿似的,李洹嗓子发紧,他加大了力气,把宁绾的手扯下。
“还回来,还回来!”宁绾呼喊着还要去撕扯娄氏。
李洹把人紧紧搂在怀里,对跟着进来的蒹葭和白露说,“把人带出去,往后不要再让她进来允王府。”
“是!”
蒹葭和白露忙不迭伸手去拽瘫软在地的娄氏。
又听李洹说,“以后谁再来找王妃,务必先告诉我。”
“是。”
蒹葭和白露点头,迅速把娄氏带出去了。
娄氏一走,前一刻还疯了一样的宁绾,突然就安静了。
“思官……”李洹柔声喊着,轻轻拍打着宁绾的后背,“先包扎一下伤口好吗?”
“万箭穿心……”宁绾呢喃,“比新婚之夜得了三尺白绫还让人觉得疼痛。”
李洹愈发把宁绾搂紧,拍打宁绾后背的手拍打得越发轻了。
“思官……”他喊,喊了一声又一声,却不知道该怎么安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