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四十章 血痕

  “王爷。”蒹葭连忙推开门,请李洹进屋。
  李洹方进去屋里,就把房门关上了。
  屋子里静悄悄的,宁绾俨然是睡了。
  李洹揉揉发胀的脑袋,坐到床边。
  手掌落下,碰触到许多花生与桂圆。
  他拿了一颗花生与桂圆,松松握在手掌心。
  出神间,又看到一本书被扔到床头。
  他拿过来看,随意翻了两页,想象着宁绾看到其中内容时,红着脸把书扔到一边的模样,不由得柔柔的笑了起来。
  也是在这个时候,突然想看看宁绾睡觉时候的样子。
  他知道,蒹葭守在门外,那么白露一定是守在宁绾床边的。
  站在屏障边,侧头看进去,果真是的。
  只是,宁绾予以重任的白露,却是靠在床边睡着了。
  暖帐垂下,看不清宁绾如何,只听得宁绾呼吸杂乱,该是睡得并不安稳。
  想到宁绾曾经说的,李延是她的夫君,还有她对付宁婕时,非要提及的嫁衣二字,李洹蓦地又觉得心疼起来。
  不管是真是假,能让她恨之入骨的,便是他们意想不到的绝望。
  他点了安神香,放到屏障边的木桌上,看着烟雾缭绕着,丝丝缕缕的涌到屏障里面。
  待沐浴更衣回来,宁绾的呼吸已然变得冗长,就连白露,都睡得沉了。
  睡不安稳的,反成了他。
  想从前,想当下,想将来,想得一夜辗转反侧,难以入眠。
  直到天都亮了,他才昏昏沉沉的睡去。
  没一会儿,宁绾起身了。
  宁绾方掀开帘子,就看到白露垂头丧气的站在一边,可怜巴巴道,
  “小姐,奴婢有负您的嘱托,昨儿晚上睡着了。”
  一连几天,宁绾自己都没有睡好,别说是忙前忙后的白露了。
  对此,她深表理解,宽慰几句,穿了衣裳起身。
  白露提醒道,“小姐,如意公主和姚夫人都叮嘱过,今儿要去宫里。”
  “那便去吧。”宁绾无所谓的说。
  “可是……”白露压低了声音,“王爷还没醒……似乎睡得挺沉的。”
  白露说这句话的时候,宁绾正巧走到屏障边。
  李洹呼吸声浅,却又很冗长,像是才睡下不久一般。
  宁绾给白露做了个噤声的手势,动作极轻的洗漱了,才轻手轻脚的出去房间。
  风里带着竹叶的清香和梅花的幽香,浅而淡,却很醉人。
  宁绾见四下无人,惬意的伸了个懒腰。
  这一夜,比她想象当中的睡得要好,一开始还是被那些不好的记忆纠缠不休,后来,不知是从什么时辰开始的渐渐的睡沉了,什么不好的回忆都忘却了。
  睁开眼睛的那一刻开始,便是另一个人生。
  她感觉到,她的人生,真真正正的,彻彻底底的不同了。
  “小姐,您看!”白露惊喜的指着蹲在门口打盹儿的宝官,道,“这猫儿雪白雪白的,真可爱。”
  可爱?
  宁绾摇头。
  她亲手选出来的猫儿,可爱不可爱,没人比她更清楚了。
  正想说别碰,白露已经高高兴兴的把宝官抱到宁绾跟前了。
  “小姐,她的毛好软,你要不要摸摸?”白露抱着宝官,又凑近了宁绾两分。
  靠近宁绾的宝官,睁开朦胧的双眼看着宁绾,一副如临大敌的模样。
  宁绾神手指戳戳宝官的鼻子,小声道,“小野猫儿,你最好收敛点,如若不然,我想办法把你扔出去。”
  宝官喵呜一声,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一下子跳到宁绾的头上。
  “喵呜~”
  每一声叫唤,都带着敌对的恨意。
  白露伸手要去把宝官抱下,宝官死命抓住宁绾的头发不愿意撒手。
  疯了一般,谁去抱它,它便挠谁。
  屋子外边一团乱。
  响动过大,惊醒了李洹,李洹出门一看,便看到宝官蹲在宁绾头上恶狠狠的样子,时不时的,还用爪子去扯宁绾的头发。
  “怎么回事?”李洹问着,大步迈过去。
  “王爷,这猫儿不知道是怎么了,它不下来,谁碰它它挠谁。”白露苦着脸说,手背上已是几条血痕。
  李洹的浓眉皱了一皱。
  宝官对待宁绾的态度,一向是不太友善的,上回在文国公府时,也是直接窜到了宁绾的头顶。
  只是那会儿,李洹只当是宝官调皮,现在看来,并非如此。
  宝官活泼,却也不是凶狠的主儿,这样的撒泼,只对宁绾一人,肯定是宁绾身上有什么刺激到它的地方。
  “许是扰了它清静。”宁绾尴尬的笑着,说。
  李洹伸手,一手拎住宝官脖子处的皮囊,一手去拉开宝官的四只爪子。
  宝官喵呜的叫着,倒也算听话,只是,从宁绾头上下来,李洹松开手时,却是一爪子抓在了李洹脸上。
  尖利的爪子划过,英俊的脸庞上登时多了一条约莫一指长的血痕,血珠子不住的往外冒。
  白露和一边站着的婢女都是惊恐的捂住了嘴。
  宁绾掏了手绢要去擦拭血迹,李洹摆手道,“你别过来。”
  声音冷淡,不带一分情绪。
  宁绾垂下手,往后退了一步,看着李洹外衫也来不及穿上,便抱着沿着紫薇阁的方向去了。
  “怎么办,王爷最是喜欢宝官的。”身边的婢女低声的说着,面上都是始料不及的害怕,“是疯了吗?”
  这声疯了,不知是在说宝官疯了,还是在说招惹宝官的人疯了。
  李洹拒绝了宁绾的靠近,已经让宁绾在一众下人面前抬不起头来。
  虽说白露不明白李洹为何像变了个人似的,一下子不在意她家小姐了,可不管李洹是什么态度,她都不愿意宁绾受这样的委屈的。
  她对那说话的婢女,说,
  “主子跟前,有你们说话的份儿吗?”
  “奴婢错了。”那清秀的婢女也是个乖巧认错的主儿,马上就跪下道,“奴婢们在轻罗姑娘面前随意惯了,却是在王妃娘娘面前逾越了,求娘娘责罚。”
  “轻罗姑娘?”白露脱口问道,“轻罗姑娘是谁?”
  “白露。”宁绾警告似的喊了白露一声,说,“注意自己的本分。”
  “你起来吧。”
  目光扫过地上跪着的婢女一眼。
  这人,是为了轻罗来给她示威的,就是不知道,这是轻罗的意思,还是贤妃娘娘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