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四章 咬人
看宁绾身上穿的宽大袍子,又老气又丑,洗得发白了都,这样的衣裳怎么能够穿出去见人。
她送的这两件衣衫虽说是婢女穿的,可质地和做工那是没得挑的,比起宁绾身上穿的,好多了吧。
宁绾以前没穿过什么好衣裳,如今也是穿得破破烂烂,她应该不知道她送的是奴婢穿的衣裳吧?
那么,她不可能不接下吧?
宁绾又是久久不说话。
她心中冷笑,宁清莹能拿了衣裳过来找她,肯定是听见郑氏说她穿得寒碜,才想到这样整她吧?
想让她丢人现眼?
呵,那就看看丢的是谁的人,现的是谁的眼!
“喂!”宁清莹一个字吼出来,已然是十分不快,只是碍于刚才说错的话才没有尽数发作。
“姐姐当真是嫌弃冰烟送的礼物?”她放柔了声音问。
宁绾越来越奇怪了。
从前沉默寡言,但只要她说话,宁绾就不会不回答,不仅会回答,还会很快的回答。
今天晚上是什么回事,她说了两三句,等了又等,宁绾就是不吭声?
是受宠若惊,失去反应了?
宁清莹眼睛眨也不眨的看着宁绾。
宁绾打了个哈欠,继续一声不吭的坐着,直到听见里屋传来脚步声。
她才笑道,“哪能是嫌弃啊,冰烟想得这样周到,我怎么可能嫌弃。”
这话说完,蒹葭和白露从里屋出来了,她便喊了两人过去,笑着说,
“这衣裳做得好,十分好看,穿上去必然也好看得紧。蒹葭,白露,还不快接了衣裳,谢过二小姐。”
蒹葭和白露一点也不耽搁,接过衣衫后,马上就给宁清莹说,
“多谢二小姐。”
不过是送了两件奴婢的衣裳,主子奴才都欢天喜地的道谢,果真是荒山野岭出来的无知村姑,眼界儿就是小。
不过,接了就好。
宁清莹只顾着高兴,没有认真斟酌宁绾的话。
想着明天会发生的精彩一幕,她笑着,带着几分期待,迫不及待的说道,
“姐姐喜欢就好,听姐姐说喜欢,冰烟这就放心了。这衣衫现在穿正当时,明天早上姐姐去给祖母请安的时候,就穿这衣裳去吧。正巧祖母约了几位老夫人来府中作客,姐姐不论穿上哪一套,保管都让人眼前一亮。”
宁绾穿着下人的衣衫去请安,被人嘲笑是山野村姑,从此在京城抬不起头来,想想都乐了。
宁绾看一眼快笑出声来的宁清莹,笑容满面的对蒹葭和白露道,
“听见二小姐的话没有,明儿穿二小姐送来的衣裳。”
蒹葭和白露应声说是。
这般叮嘱婢女,看来明天是一定会穿上她送的衣裳了。
宁清莹笑了又笑,破天荒的笑着给宁绾行了一礼,“那冰烟就不打扰姐姐休息了。”
“得了恩惠,就这么干站着做什么。”宁绾看一眼蒹葭和白露,笑问,“二小姐要走了,你们不该去送送?”
宁清莹越听这话越觉得哪里不对,可是哪里都没有不对。
她给了宁绾恩惠,宁绾让两个婢女送她出门,表示谢意,这本就是应该的呀。
说不一定宁绾是尝到了甜头,想巴结讨好她,让她再多送点东西。
她又不是冤大头,就算她有银子,她宁可打发叫花子也不砸到宁绾身上。
宁清莹由着蒹葭和白露礼送,领着绿萍和红霞出去了。
几人出去不久,陈嬷嬷进来了。
她道,“小姐,二小姐坏点子多。”
可不,就是坏点子多,可就宁清莹那点脑子,有壳没芯,坏点子再多都伤不了她。
“郑氏那里如何?”宁绾问。
陈嬷嬷答,“老奴偷偷去看了一下,母女两个待在房中说话,连王嬷嬷都被撵到了门外。”
宁绾哂笑,“狗要开始咬人了。”
*
郑氏在亭子里吹了许久的风,吹得头皮发麻,身子不爽快起来,加上见了宁绾生龙活虎的,心里不痛快,里外不舒服,整个人都不好了。
本是想回房间去好生休息的,却见宁婕面色凝重的坐在软榻上,小脸上还带着几分惨白。
郑氏走上前去把宁婕拉了抱在怀里,伸手探探宁婕的额头。
问,“怎么了,脸色这么差,是不是冻着了?”
宁婕道,“我没有生病,只是有话要和母亲说。”
“你这孩子。”郑氏把宁婕搂得更紧了,“什么话非得要大晚上跑过来说,不是知道我出门了吗,还傻乎乎的跑来等着,我不让人告诉我一声。”
宁婕依旧道,“我有话要和母亲说。”
这样正经的神情和语气让郑氏心中一惊,她挥手屏退王嬷嬷和其他伺候的人。
问,“可是要说夏荷和孙嬷嬷的事?”
她早问过了宁婕,问夏荷和孙嬷嬷去了哪儿,可宁婕并不回答,问宁越,宁越一句不知道就把她打发了。
现在,终于是要主动说起了。
夏荷和孙嬷嬷怎么了,一定是发生了什么事吧。
“夏荷妄图勾yin言念,我气不过,就让孙嬷嬷找了人伢子,把她打发了。”宁婕说。
郑氏摸摸宁婕的秀发,无奈道,
“安然,像夏荷那样模样又好拿捏的女子不多,我们养了她那么多年,为的是什么?不过就是纵然她近了允王爷的身,好处也是落到你头上。不过一个用以巩固地位,留住允王爷心的女人,你又何必在意她?”
“母亲!”宁婕加重了语气,“我说了,我的人,不准其他人靠近,谁都不可以!”
“好,安然说什么就是什么。”郑氏嗤嗤的笑,“我家安然哪里不好,要容貌有容貌,要身份有身份,琴棋书画每一样不好的,凭什么会留不住允王爷的心,是我太小瞧我家安然了。”
宁婕的身子舒展开,软软靠在郑氏怀里,片刻放松。
但随着郑氏的一句,“那孙嬷嬷呢,她又为何无缘无故消失了?”又重新绷紧。
甚至,瑟瑟发抖?
郑氏感受到怀中人儿的害怕,正纳闷着,宁婕已跳出她的怀抱,手扶在软榻边上,干呕个不停。
太脏了,那天晚上她看到的,她听到的,都太脏了,脏得她每每想起都要作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