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漂亮的手
唐煜捂着额头,嘟哝道,“说什么小孩子间的打闹,他自己毛还没长齐,一副大人模样,教训谁呢。”
鬼算子掰着手指头,仔细的算给唐煜听,
“允王今年十七,四皇子和安平王家的二公子同年,十六,你十五,可不就是个小孩子。”
唐煜切了一声,不服气道,“不过差了一两岁岁,凭什么他能一板一眼的教训人!”
鬼算子双手拢在袖子里,看着还未散尽的灰尘,道,
“四皇子和二公子我不好说,不过你在允王眼里,确实可以算是个小孩子。”
“师父此话怎讲?”唐煜朝鬼算子凑了过去。
难不成李洹大他两岁,就能当他是孩子?按照年龄比大小,这话说出来,委实是个笑话。
“你……”鬼算子朝唐煜努努嘴,“是绾丫头的师弟,与绾丫头同辈。听说,允王要娶的是绾丫头的姑姑,此事要是当真,他就长绾丫头一辈。绾丫头都要喊允王一声姑父,你不也是小了辈分,人家教训你,合情也合理。”
“我让了她一时还能让她一世?”唐煜被气笑了,“我当初是看她孤苦伶仃没个依靠,才叫她一声师姐让她有点安全感,不至于找块豆腐来撞了。一时错还能错上一辈子?师父还想我跟她一道低了辈分?”
唐煜语气虽轻松,眸子里却是一片冷清,看得鬼算子脖子一缩。
装作瑟瑟发抖的样子,立马转移话题,说,
“对了,绾丫头的姑姑马上就十五了,一旦及笄,亲事也会定下。徒儿要是想高了绾丫头辈分,可以娶了绾丫头的姑姑,这样,可谓是君子报仇十年不晚,绾丫头一辈子都得称你一声姑父。你不休妻,她一辈子改不了口。”
“谁要听那什么破姑姑的事了!我要高辈分,为什么要娶宁婕!”
唐煜怒吼一声,把手里的蝎子甩了出去,吓得正昏昏欲睡的大黄垂死梦中惊坐起,弱弱的汪了一声。
唐煜很不喜欢宁婕,总觉得分明是和宁绾一个年纪的女子,事事要摆出一副长者的面孔,不如宁绾长得好看,还不如宁绾可爱,他才不放在眼里。
可令人发指的就是,居然真的有人想成全他和宁婕!
他们两人,完全是八竿子打不着吧。
哟,这还生上气了。
鬼算子挠挠下巴,又问,“那要不给绾丫头找个夫君?”
唐煜嘴唇翘得能挂个木桶,踢一脚旁边的篱笆,气呼呼进屋去了。鬼算子就和李洹一样,很是惹人厌。
鬼算子看着颇是迷茫的大黄,摇了摇头。
唐煜心烦,他也心烦。
可是,不管宁绾与宁婕、与整个宁国公府关系如何,都是宁家的家事。就算知道宁绾受了委屈,他们身为外人,也不能插手去管。
宁国公府的的人都将宁绾看作不祥之人,觉得她命中带煞,是什么天煞孤星。宁国公虽未言明,但对宁绾的态度随着内宅传言变得微妙起来,逐渐将宁绾这个孙女儿遗忘了。
遗忘着遗忘着,便真的忘了。
宁绾要想摆脱这样的困境,必须得靠她自己摸索出一道明路,这个过程,不论艰辛与否,谁也无法代她去走。
鬼算子心中感慨一番,对屋子里面的人吼了一嗓子,“你为什么要放蝎子,瞧瞧这只蝎子死得多壮烈!”
“谁让他手贱要去拔我的狗尾巴草的!”
屋子里传来唐煜愤然的声音。
鬼算子:好大一个道理。
李洹和李晖很快追上李延,三人聚到一处,都放慢了行马速度。
“如玉,平日教你的规矩都抛到九霄云外了吗,一言不合就想刀兵相见,你当自己是莽夫?”李洹一见李延就忍不住轻斥。
凡事能忍才能有得,李延这样沉不住气,以后能得到什么?
李延最怕的就是李洹,听李洹教训,态度放柔软了,但还是忍不住委屈,“那不是因为她欺负阿光嘛……”
他欺负李晖,那是兄弟间的打闹,鬼算子的那个徒弟,是真的欺负。
李晖举手认错,一字一句认真反省,“是我不该随便碰别人的东西,毕竟是神医,一把野草都能当药使用的。”
李洹被李晖的憨态逗笑了,他柔下态度,道,
“鬼算子不比常人,他既然有才,受你我尊敬也是应该的。你们终日只是嚷嚷着礼贤下士,原来都是些嘴上功夫。”
李延撇了撇嘴,策马到李晖旁边,看向手背肿得老高的一只手,嘀咕道,
“若是有毒,那么久没有救治,光光弟必死无疑,光光弟要是有事,那我一定会踏平鸠尾山。”
李晖哭着一张脸,李延就不能盼他些好吗。出门在外,总说什么死不死的,多不吉利。李延一定是等着他死了,偷了他的私房钱,拿去买好酒。
蝎子要是有毒,鬼算子早去毒了。
三人都心知肚明,那蝎子,纯属“女子”的恶作剧。
“鬼算子那徒弟究竟是什么人啊,脾气那样坏?”李延气闷。
这个……
李洹也不清楚,只知道鬼算子收了一个天分极高的徒弟,颇有青出于蓝而胜于蓝的造化,至于那徒弟姓甚名谁,家住哪里,情况如何,旁人一概不知。
“话说那宁国公家的大小姐到底去了哪儿?”李晖将肿得发亮的手放到马鬃毛上,无聊的找了个话题,“她不是来养身子的吗?不好好待在房里,跑去山上采什么药,一听就是骗人的。”
要不是来找宁绾,他不会受委屈,追究起来,就是怪宁绾。
“就是。”李延瞬间来了精神气儿,“你看看那些个小姐出门,哪个不是带着嬷嬷丫头,一大群人跟着,生怕磕了碰了走失了。宁家的大小姐倒是不拘一格,居然上山采药去了。”
李洹莫名心里一跳,宁绾要不就是待在院中避而不见,要不就是,孤身一人下了山!
不知怎的,李洹又想起了揽红倚翠楼下那双漂亮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