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五章 诱敌
两军交战勇者胜,犬戎经过这一场闹剧,军心不稳,士兵们对慕容静一肚子怨气,又怎么会为她卖命呢?交战不过一个时辰,犬戎大军开始全线溃败,士兵们边打边退,不管慕容静在那里如何威逼利诱,甚至夺过旁边护卫的大刀,想要将士兵赶上战场,但没有用。士兵们保命要紧,副将们更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看着士兵们后退,甚至还带着他们后撤,犬戎大军完全混乱一团,在北漠的骑兵的砍杀之中,只知道抱头鼠窜。
慕容静在中军大旗下,想要重新组织反攻,却发现自己谁都指挥不了,手中的刀更是一个摆设,连小小的士卒都能将她手中的大刀击落,她气得暴跳如雷,但于事无补,最后被几个贴身护卫架着,离开了战场,随着大军后撤。
“国公,我们追击吗?”一员副将站在身后请示秦云。
秦云远远看着被架走的慕容静,嘴角露出一丝讥讽的笑容:“跟她那个父亲一个德行,自矜功伐,好高骛远!蠢货!可惜了一副好皮囊!”秦云整整衣衫,“传令,全力追击!”
“得令!”副将高兴的跑出去了,进入大漠之后,和犬戎只有小股骑兵的零星交手,这次终于可以大展身手了!
秦云亲自率主力大军追击慕容静部,茫茫的戈壁滩上犬戎士兵丢弃的东西随处可见,甚至还有兵器!混乱的脚步、车辙,有的点燃的火上还有刚刚做好的饭,都没有来得及吃,可见犬戎士兵跑得有多匆忙。
秦云领着大军在沙漠中沿着慕容静部留下的痕迹,一路狂追,几次追上慕容静部的后军,一阵冲杀,前军早就乘机跑远了。后军根本不堪一击,北漠大军越追势气越高,不知不觉已经进入沙漠腹地。
一望无际的沙丘绵延起伏,望不到边际,恶毒的太阳炙烤这片沙漠,脚下的沙子滚烫滚烫,很多士兵因为中暑倒地不起,马匹也在不断的死亡。
犬戎大军留下的痕迹也越来越少了,除去一些生活用品,开始有了马的尸骨,还有一些士兵的尸骨遗弃在滚烫的沙漠之中,秦云猜测犬戎大军估计已经断粮了,心想看来只要追上,这支军队肯定就是他们的囊中之物。
“国公,我们还要追下去吗?”副将看着热气腾腾的沙漠,眼睛里开始有一些畏怯。
“恩,就快要追上了,再坚持一下!”秦云安慰副将。
“如果一直追不上呢?我们就一直向沙漠腹地走吗?犬戎大军熟悉沙漠,他们知道怎么在沙漠中生存,可我们不行啊!我们追的速度太快,后勤补给已经跟不来了,特别是水,消耗量太大,这到处是沙漠,如果找不到水源,再过一天我们就断水了!这么热的天,如果没有水,我们别说追击,连能不能活着走出去都是问题了!”副将担忧的说。
秦云看着因为连日追击已经人困马乏的大军,这才意识到,为什么慕容静部一直向沙漠腹地逃:因为他们了解沙漠,可以在这样的绝境中生存,但北漠的军队在这苍茫的沙漠中,根本不用打就能被这沙漠吞没!
“我们的补给现在在什么地方?”秦云皱着眉头,这才意识到问题的严重。
“可能在大军后面几百里的地方”副将回答。
“可能?”秦云挑眉。
“昨天就已经联系不上了,末将以为是我们速度太快了,他们应该一会就跟上来了,但目前为止依旧没有一点消息。”副将老实的说。
秦云心头一凛,这情况好像不对劲,他立刻调转马头,对副将说:“快传令,大军停止前进,后军变前军,马上原路返回,我们可能上当了!”
“怎么上当了?”副将看着秦云紧张的样子,有些疑惑。
“顾不上解释了,边走边说!”秦云焦急的顺着原路折回。
一切已经迟了,所有的痕迹就像人间蒸发一样,突然就不见了,茫茫大漠干净的就像一张白纸,什么也找不到了。秦云的大军想回去也找不到回去的路了,他们带进沙漠的向导,不知道什么时候早已逃走了,茫茫沙海之中,他们只能凭着印象摸索着往回走。
秦云颓丧到了极点,现在想来慕容静那个小姑娘应该是给自己唱了一出戏,就为了将他的大军带进沙漠。如今大军只能凭借太阳和星星的方位,辨别方向,摸索着向北漠的方向行进,最关键的是大军马上就要断水了,必须找到水源,大军才能继续前进啊!否则这二十万大军就要葬身沙漠,秦云可就成了北漠的罪人了!
“我秦云一辈子谨慎小心,不想到老了,栽在一个丫头片子手里!”秦云恼羞成怒,狠狠的说。
副将们都不言语,说什么呢?如今被困在这大漠之中,能不能活着出去都很难说,说什么都是多余的。
在秦云带着大军在沙漠中转圈圈的时候,慕容静和耶律峰早已将秦云大军的后勤补给收到囊中,看着一大车一大车的粮草,笼罩在犬戎军中的阴影早就烟消云散了。
原来慕容静让萧靳岐、耶律峰配合她演了一场戏,所有的一切都是假的!知道内情的就只有他们三人,所有人都被蒙在鼓里。慕容静率领大军撤退的时候,耶律峰早就在前方等待了。耶律峰派遣一万大军在前方布置诱敌的场面,引诱着秦云大军走进沙漠腹地,他则带着剩余的军队切断秦云大军的后勤补给。
等前方布置逃跑痕迹的骑兵绕了一个大圈,甩掉跟在后面的秦云大军,到指定地点汇合之后,耶律峰带着大军又杀回边城,将北漠留守的剩余军队一举围歼,边境十城又回到了犬戎手中。
耶律峰还在秦云回北漠的必经之路上设下埋伏,一旦他能从沙漠中转出来,那这里就是他的葬身之地!秦云的这二十万大军肯定是没有机会回到北漠了。
边境十城光复之后,慕容静犒赏大军。烤全羊的香味传遍军营,缴获的美酒也一坛一坛搬出来,“阏氏赏,阏氏赏”的喊声,此起彼伏,全军沉浸在一片喜悦之中。
酒宴之上,先锋副将端着酒杯给慕容静赔罪,满脸愧疚,脸上红红的,酒气冲天,非要慕容静喝下赔罪的酒!
慕容静将不过他,只能接过来一饮而尽,副将看着慕容静喝完之后,才满意的坐下了。
慕容静笑着,再次举起酒杯,站起来对在座的人说:“各位将军,这段时间得罪了!慕容静这厢有礼了,先干为敬!”说完一饮而尽。
“好!”坐下叫好声一片,大家纷纷举杯,甘醇的美酒散发出的香味,已经将曾经的不快一起消弭。
“阏氏,你现在可和前几天完全是两个样子啊?”一位副将大声的喊。
军中的男人本就粗鲁,没有那么多的规矩,说话也随意很多,都是直肠子的人,想什么就说什么,肚子里可没有那么多的弯弯。
“哦?怎么就不一样了?我不还是我吗?”慕容静笑着问,耶律峰则在旁边只顾喝酒,并不插话。
“那当然不一样了!现在的你,就像……”副将拍着脑袋想说一个词,却一下想不出应该怎么说好。
“仙女!”旁边一个副将替他说。
“对,就是仙女!”副将高兴的接住话继续说,“美丽漂亮,善良多情!”说着他摸摸头都不好意思了。
众人看着他的囧样,都哈哈大笑。
“那我前几天什么样子?”慕容静故意逗这个憨憨的副将。
副将红着脸说:“我说了,你可别生气啊!”
“说吧!不生气!”慕容静几杯酒下肚,脑袋已经有些发晕了,感觉眼前的人都在晃动,她白希的脸庞红红的,双眼水汪汪的,小手在脑袋前晃着大喊一句。
“像我家里那个欠揍的婆娘!”副将一说完,众人立刻哄堂大笑,慕容静也大笑。
“别笑,别笑,真的!阏氏那耍泼的样子,像极我家那个败家娘们!有时候真是让人恨得牙根都痒痒,真想一巴掌拍死她!”副将举着酒杯,在营帐中间绘声绘色的讲,引得大家笑声阵阵。
“你舍得打吗?”一个副将故意逗他大喊。
“打?哪里敢?还没举手,她就又哭又叫,坐到地上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开始数落了,还打呢!说不定连饭也不做了!哎哟哟,还是算了吧!我还是哪里凉快哪里呆着吧!”副将的话还没说完,大家又是一阵哄堂大笑。
慕容静听着副将述说着普通夫妻的小幸福,心里居然有些酸酸的,想到和耶律恒在一起这么多年,一直相敬如宾,何曾能像他们一样随心所欲,想哭就哭,想笑就笑,想闹就闹呢?
“来,来,喝酒!”慕容静想到这里,心里有些堵得慌,抓起酒杯,拉着耶律峰继续喝酒。
耶律峰本就不善和人交往,慕容静说喝酒,他就陪着她喝酒,也不管她能不能喝,两人你一杯我一杯,喝得不亦乐乎!
帐中的酒宴还在继续,大家有说有笑,曾经的误解和偏见在胜利的喜悦中,早已消失殆尽,而慕容静在军中的名声也因为这一仗一鸣惊人,赢得这些军中猛士的尊重。
夜渐渐深了,沙漠又恢复了他的宁静,远处的狼嚎声在夜晚显得那样清晰。慕容静终于喝的爬不起来了,被两位大婶从大帐中抬回来,嘴里还呢喃的喊着:“来,喝,喝!”
“怎么喝成这样?”张婶一边将她身上吐的乱七八糟的衣服扒下来,一边埋怨的说。
“你说也没有用,她哪里能听见啊?”李婶笑着说。
“女人要爱惜自己,喝成这样能不伤身吗?以为自己和那些大男人一样吗?”张婶看着那躺在床上沉睡的红红的小脸,心疼的说。
“阏氏啊!就是将自己当男人了!她做的这些事情,哪一件是我们这些女人能做的?”李婶拿着湿热的毛巾轻轻的给她擦拭脸、手和脚,让她能睡的舒服一些。
帐外一个男人,本想进去,听见张婶和李婶的话,反而在帐外驻足,他眼里含着泪花,为什么?你不能像一个普通的女人一样在男人怀中撒娇,靠在男人的胸前享受男人带给你的安全和温暖?生儿育女,相夫教子,你做到了!运筹帷幄,行军布阵,你也做到了!还有什么事情是你做不到的?
静儿,你可感觉到累了?男人心中想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