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三章 一揽风流

  马车一路疾驰,来到一家客栈门口停下。
  汉生跳下马车,看了一眼眼前的客栈,客栈门口牌匾上“一揽风流”四个烫金大字,颇有些无语。
  这个名字作为客栈的名字还真有点惹人误会。
  “今日天色已晚,我们就住在这,明日本公子再带你去吃香喝辣。”
  潘芷云对汉生交代了一句,然后随手丢给她一个钱袋子。
  “去定两间上房,咱们在这里住五天。剩下的给你留着零花。”
  汉生伸手接过,掂了掂,有些沉。
  她打开钱袋子一看,长大嘴巴,袋子里大多是银票,其余的是金豆以及少量的铜板。
  打开银票一看,数额惊人地让她半晌说不出话来。
  过了好一会儿,潘芷云已经等得不耐烦了,汉生才不确定地问了句:“这是给,给我的?”
  潘芷云点点头,“少废话,快去订房。”
  俗言道,有钱能使鬼推磨,汉生成功地被潘芷云的大手笔收买。
  潘芷云这个人,都把自己骗来了,拿点好处应该的!
  汉生一念及此,合上张得老大的嘴,屁颠屁颠跑去订房,两间上房足足花了五百两银的巨款。
  一百两在如今的概念,足够普通人家的一家三口衣食无忧一整年。
  也就是说,汉生与潘芷云在这家客栈五日的住宿费,足够一家三口的人家吃五年的!
  放在以前,汉生绝对二话不说宁可再靠着大树墩子睡几晚。
  这回腰包满了以后,付钱付得十分爽快,毕竟底气足。
  看着汉生轻快的身影,潘芷云哭笑不得。
  上房环境很好,是独门独户的幽静小院,院内倒是没有太多金碧辉煌的华丽雕饰,只是种了一些青翠的松竹,颇有文人雅韵。
  潘芷云送汉生前往她的小院安顿以后,回到了自己所住的小院。
  被潘芷云丢在半路的那个车夫被不知何时已经来到客栈,在潘芷云的房间内恭敬等候。
  “这么急来找我,何事?”挥手免了车夫的恭敬行礼,潘芷云直接问道。
  “原本南宫秋水会在洛城逗留一阵,二日前却直接将那个少年带到望京。因为望京出了件让他始料未及的事,令狐容逃了。”
  车夫起身,侧身在潘芷云耳边悄声道,随后又从袖中掏出一封帛信,呈给潘芷云。
  潘芷云修长白皙的手指翻开帛信,不由开怀笑出声来,“令狐容还真没让我们失望,有点本事,玄武大阵果然困不住她!所谓日防夜防,家贼难防。南宫秋水被自己的亲弟弟打乱一手布局的滋味,让他好好品尝吧,哈哈哈哈!!”
  车夫面上亦露出笑容,似乎也觉得格外解气。
  “南宫秋水费尽心思带回去的那个少年,记得找人留意。另外,挑个合适的时候让晋帝醒过来。”潘芷云道。
  车夫神色一肃,点头称是,随后又面带了点犹豫问:“此事事关重大,赫连家与赵家的人也都出面了,您是否亲自回一趟望京为好?”
  潘芷云摇摇头,“原本最有威胁的赵家出了个败家子孙,现在不足为患,说不定哪天捅出个通天大篓子他们就自顾不暇。赫连家唯一的威胁赫连齐虽看似返老还童阵法上百尺竿头更进一步,终究风烛残年耗不过岁月的刀子,说起来也可怜,若非小皇帝即位当年执意使绊子,赫连家也不至于青黄不接。此事不急,让京中的人放手去做。我还有事要做,先在洛城待几天再去望京。顺便带这个小丫头游玩一圈。”
  车夫闻言点点头,应诺而去。
  车夫走后,潘芷云盘腿坐在与上房住宿价格相称的绫罗软塌上,依然习惯性地用单手把玩着手里的帛书,自言自语道:“洛城不论是山水景致还是风土人情,都堪称极佳。这么好的地方,小皇帝不喜欢可不代表其他人不喜欢,说不定就要碰上故人了呢。”
  西北大凉州忙着与边牧族的联姻,里里外外都没有空闲,无暇另生战事。
  望京国都,太子胡元庆一党与温太师吴钩以及王童安三方比拼内功,也没时间伸手到洛城。
  若非南宫秋水出了大昏招自毁长城,恐怕自己还没有这么容易将汉生带到洛城。
  陆沉借养病之名请辞元帅之任,张仪不情不愿推脱了几次,还是如他所求,许他在金城静养。
  一旁蠢蠢欲动的赵芳,却并未曾如上回章恬遇刺那般被张仪直接任命暂代元帅之位。
  张仪明言,元帅之位空悬,只等陆沉病愈继续掌任,赵芳继续担任大将军,接管秦阳步兵四万,骑兵一万。
  这样一来,洛城短时间内不会有事情。那么闲下来的那位,也该出现了。
  想到这里,潘芷云又笑起来:“陆沉这家伙,果然和汉生小姑娘一样有趣,看来不会让我失望呢。”
  汉生亦躺在自己房中的绫罗软塌上开心地滚来滚去,感慨着有钱人的生活质量。
  之前在秦阳军中,汉生与月季小巫他们能够单独住在一个庭院,已经是看在陆沉的面子。军中所用之物亦是俭朴无比,实用不花哨。
  哪里像这里,洗漱用的都是银制的水盆,虽然价格不贵,但是水盆侧面的雕花纹饰,就连汉生这样的门外汉都能看出不俗。
  睡觉的床自不必说,刚刚看到这床的时候差点闪了汉生的眼,绫罗软塌,银线攒金枝的绣花枕,连床帘都显得格外别致,柔柔的月白色,手感舒适轻薄如砂,尽管汉生叫不出名字,也知道绝对价格不菲。
  当一个有钱人的生活,就是这样好啊!
  想起潘芷云随手丢给自己的钱袋,汉生脸上溢满笑容。
  但很快又有一个声音发自汉生内心,仿佛对周围让汉生感到惊叹的一切都颇为不屑,甚至有些淡漠。
  “风花雪月迷人眼,荣华富贵乱人心,与其一人独享锦衣玉食无双富贵,我宁可与天下寒士一同避雨在万间茅舍前!”
  真是奇怪。
  在这种复杂的心理活动之下,躺在叫人筋酥骨软的绫罗软塌上,汉生带着半是疑惑不解半是浑身放松地进入梦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