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二十九 情人鬼(柒)

  林大辰枕着自己的双手躺在床上瘫成一个大字形,虽然房间里有着暖气,但是他开着窗户,时不时还是会有冷风从窗户灌进来,吹得人身上发凉。
  身上穿着薄睡衣,他双脚并起来蹭了蹭,有些微凉,刚想起床将窗户关上,却觉得心脏处猛地传过来一阵疼痛,仿佛有人在拿着锥子一下一下的扎进去,然后挑破了心房一样。
  这让他有些受不住地弓起来身子,伸出一只手用力地抓着心脏的位置,额头上有大滴大滴的汗水流了下来,打湿了天蓝色的枕套,晕湿了一片,那种疼痛像是将他的喉咙也一并扼住,让他连呼喊都做不到。
  林父推开门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自己的儿子蜷着身子侧躺在床上的场景,原本想要说出来的训斥在看到他的动作之后在嘴里酿成了一句叹息,然后扯开了床上的被子给他盖上,又将窗户轻轻关上,走了出去。
  就在林父关门出去的时候,床上原本应该睡着,或者说晕过去的林大辰突然睁开了眼睛,不似前一刻的痛苦和迷茫,他的眼中充满了冷静。
  原本站在门口准备离开的嬴季突然停住了动作,心里传来的那种异样却只是一瞬即逝,让她再也琢磨不到。
  扭头看着那个扇门很久,她往楼道中间的位置走了两步,然后一张黄符划过,消失,在下一瞬,她抬头看了一眼头顶什么都没有显示出来的镜子,笑了笑走进了房间内。
  虽然从小区情况看起来不怎么样,但是显然林大辰家中的装修还是费了一番功夫的,说不上雍容华贵,也算是窗明几亮,落落大方,这让嬴季有些惊讶地挑了挑眉。
  客厅里面一个中年男人正在跟一个女生说着像是考证一类的事情,应该是他的父亲和姐姐吧,她顺着自己的感觉走向了客厅后面左手边的房间。
  在门口站了一会儿,她还是挥了挥手,挡住了这个房间和外面的联系,然后才直接穿过房门进去。
  床上坐着一个穿着深蓝色睡衣的男生,想来就是那个女生的男朋友林大辰了,他背对着嬴季坐着,不知道为什么,明明并不能算是纤瘦的背影却给人一种孤独凄凉的感觉。
  “真服了你,竟然能够找过来,有什么值得效劳的吗?”林大辰突然开口说道,语气冰冷又带着浅浅地戏谑。
  嬴季皱了皱眉,确定这个人是在跟自己说话之后,缓缓问道:“你是谁?”
  “我?”男生笑了笑,缓缓转过头来,冲着嬴季挥了挥手笑道:“初次见面,我叫林大辰。”
  嬴季的眼眸微微眯起来,手指夹着昨天掉落的哪一张纸,声音也有些冷了下来说道:“我问你,这个,是谁?”
  “我也说了,我是林大辰,”林大辰笑了,准确说是他体内的那个人笑了,开朗的笑脸上看不出刚刚他的脸上曾经有过一分一毫的阴霾,他拿过来旁边的手机,在嬴季的面前晃了晃笑着说道:“是她的男朋友。”
  嬴季有些懊悔,昨天将太多的精力放到了段央未的身上,竟然没有想到这个鬼一开始的目的,可能就是面前的男生。
  “你不说没关系,”嬴季手中不知何时出现了半张还燃着的黄符,在手里晃了晃,立刻在空气中消失掉,她扭头看了一眼镜子,拿出来了身后的竹笛,握在手上说道:“离开他的身体。”
  林大辰摆了摆手说道:“可是我要是离开了,昨天那个可爱的小女生可是会伤心死的。”
  “你什么意思?”嬴季握着竹笛的手紧了紧。
  “啧啧,”林大辰摇了摇头道:“怪不得昨天的那个小哥说他对你没感觉,感情你的思想就不是个女生啊?”
  昨天的小哥?嬴季挑了挑眉,如果他说的是八爷的话,那自己确实是没有过当女生的思想,恐怕黑无常也没把她当做女生来看。
  “你知不知道,恋爱之苦,可是会害死人的?”林大辰给自己随手拉了一把椅子坐下来,看着嬴季问道。
  嬴季皱了皱眉,冷声说道:“你到底想说什么?”
  “我想说啊,你看我要是帮助了那些陷在爱恋痛苦中的人,算不算是大功一件呢?”林大辰脸上的笑意更甚道:“尤其是女生啊,都受不了男朋友离开这种事情的。”
  “两个人之间的感情走向,就算再复杂,也是他们两个人之间的问题,还轮不到你动手,”嬴季将竹笛指向林大辰说道:“你这算不算功劳我不知道,但是占据别人的身体,却一定是一个大罪过。”
  林大辰闻言收起来脸上的笑容,从桌子上随手拿了一个本子,撕下来两张纸一边对折一边沉声说道:“那都是因为你还没有经历过这种事情罢了。”
  嬴季抿了抿唇没有应声,将手中的竹笛直接冲着林大辰扔了过去,看着后者往下蹲身将椅子转了一圈,将竹笛挡了回来,才接到手中,趁着林大辰还没有起身,手中一张黄纸甩了出去。
  与此相对的,是同样向着她攻过来的两张白纸,空气中隐隐有撕裂之声,她竹笛轻挑,两张白纸在瞬间失去了攻击的力量和速度,慢慢地飘到了地上。
  嬴季伸出竹笛放到了林大辰的脖子上,沉声说道:“出来。”
  “我要是不呢?”林大辰抬头,有些狼狈地看着嬴季,伸手勾着自己脖子上的一根红绳,轻叹了口气说道:“怪不得说你不好惹。”
  嬴季无视这句话,冷声说道:“出来。”
  “你要知道,我不出来,还能救一下那个女孩,但是我要是出来了,这个男生,可就死定了。”林大辰脸上并没有一点害怕,笑着说道。
  “是吗?”嬴季挑眉道:“你要知道,跟我去了地府,有无数种方法让你离开这个身体,你确定一定要这样顽固吗?”
  “那你就也确定一定要这么顽固吗?”林大辰微微眯起来眼睛说道:“你还没有认清楚吗?这个男生的命,现在可就在我的手里。”
  “你以为你杀了他,你跑的了吗?”
  “是吗,”林大辰摊了摊手道:“我昨天,不就跑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