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六 科举鬼(柒)

  嬴季果断地摇了摇头说道:“没有办法。”
  “嗯?”
  “但是擒贼先擒王总归还是知道的。”嬴季扶住失去意识,但是却还在地上站着,仿佛傀儡一样的王络亭,抿了抿唇说道。
  “可她可不是王。”白无常轻笑道。
  “但是她是王的软肋啊。”嬴季站直了说道:“就凭她没有受到影响这一点来看,就知道了吧。”
  白无常愣了下,皱着眉说道:“可嬴季姑娘什么时候,变得会拿别人的软肋来要挟他人了?”
  嬴季抬头看向白无常,一时间有些愣神,她少有的见到白无常用这种责备的语气跟她说话,沉吟了片刻,她还是说道:“七爷明知道我不会伤害她的。”
  白无常轻呼了口气,微微俯身说了句:“抱歉。”
  “我只是封住了她的气息,那个鬼若是找不到他,自然会露面的。”嬴季解释道。
  “我知道了。”
  嬴季看了看王络亭后,轻声说道:“七爷你,实际上也很在乎这个女子吧?”
  白无常没有想着隐瞒,点了点头说道:“实际上,她曾经在一次偶然的机会,和成宴相识,并且……”
  并且什么已经不用说了,谢成宴风流倜傥,又算得上玉树临风,而丞相之女,大家闺秀,琴棋书画样样精通,若说没有一分互相钦慕,恐怕也是不可能的。
  所以哪怕已经轮转了几生几世,在白无常的眼里,只要这个女子还带着丞相之女的气息,对于一向应该无情的无常就是一个特别的存在,会在意也是当然的事情了。
  “那,姑娘接下来打算怎么做?”白无常低着头拉开了话题。
  嬴季看了看周围,他们刚刚并不是从正门进来的,所以现在算是在学院的一角,不远处就是文学院了,她犹豫了一下说道:“那就辛苦七爷在这里照顾着她了,我去会一会那个阮桐山。”
  “你一个人?”白无常微愣。
  “这任务本就是我一个人的啊,”嬴季摆了摆手朝着文学院走去,一边说道:“再说了七爷不是说了,崔判官既然会交由我来做,那我肯定有一些不寻常的地方的吗,他总不会让我死在这种地方的吧?”
  白无常看着旁边的王络亭,犹豫了一下,将她从这个是非之地带了出来,他是清楚嬴季的实力的,而且在这个学校里他留的有法阵,就算打不过,也一定足够她逃出来的。
  说实话嬴季不是特别擅长认路,明明刚刚在那边的时候就远远地看到了一个墙壁上“人文学院”四个字,怎么走了半天,离那里还是有一段距离的呢?
  有了第一次的经验,她这次当然不会立刻被迷住,当一只脚塌到一座桥上的时候,她就知道,到了,那个鬼王的领地。
  深吸了一口气,她取下了身后的竹笛握在手上,然后下一步也跨入了桥上,站在桥的一端,她看着凭空出现的那个男生,轻声叫道:“阮桐山?”
  下一瞬间,她全身的肌肉都突然绷紧,发出来了危险的警告,周身蓦地就出现了一片又一片的怨气,哀嚎声,哭泣声,长啸声全部涌入她的脑海。
  这种从精神上的压迫让她险些没站住身子,竹笛支住了旁边的栏杆,她轻轻地闭上了眼睛,失去了视力,周围的感官更甚,她终于在这尽头捕捉到一句:“她在哪?”
  耳边有风呼啸而过的声音,她猛地睁开了眼睛,眼眸中金光乍现,又在下一瞬缓缓收敛,手里的竹笛向前指,穿破了一张飞袭而来的纸张,那是一张试卷。
  嬴季往后退了两步,退出了那个范围,站在桥下看着那个还站在原地仿佛一分也没有动过的男生,秀眉轻蹙,轻声问道:“你到底是谁?”
  “我是谁?”一个有些虚弱的声音传来:“我是阮桐山。”
  嬴季摇了摇头说道:“不是,你是张其安吧。”
  那个声音停了一会儿,阮桐山转过身来面对着嬴季,开口说道:“你是谁?”
  很难想到那种苍白无力的声音会出自这个男生之口,嬴季歪头问道:“你不知道我是谁?”
  阮桐山张了张嘴,最终说道:“你身上,有当年封印我的那个人的味道。”
  “是钟天师,”嬴季也不隐藏什么,但是却尽力控制着话语权说道:“你是张其安,那谢成宴是谁?”
  “你认识谢成宴?”阮桐山,不,或者说是张其安的声音猛地变得凌厉起来,大声问道:“你认识谢成宴?你是谁,他现在在哪?”
  “你不知道?”嬴季有些惊讶,说起来她忘了问谢成宴的转世到了那里了。
  “要不是他,我怎么会落到如此天地!”张其安说着,就要往赢季的方向冲过来,却在走到桥头的时候停住了脚步。
  嬴季看得出来,他过不了这桥,为什么呢?她低头看去,又看了看不远处的山岗,露出一丝了然,脚尖在桥头点了几下,歪头问道:“所以,这里,就是当年常山书院的地界对吧?”
  张其安的眼中露出来怨恨,看着嬴季恶狠狠地说道:“谢成宴到底在哪里?”
  嬴季抿了抿唇,眼中露出来冷色说道:“他死了。”
  “这不可能!他应该跟我一样,变成这种样子才对!”张其安睁大了眼睛说道:“他杀了我们,怎会死?他该永世不得轮回!”
  “事实就是,他死了。”嬴季看着张其安说道:“杀死你们的,也不是他。”
  “你,你说什么?”张其安愣在原地不解地看着嬴季,有些僵硬地张嘴问道:“你,你到底是谁?”
  “我是鬼使,”嬴季的眼中再次盈溢出金色,盯着张其安说道:“所以,我最有资格说,他死了。张其安,你就算控制住阮常亮,控制住这个地方所有人,都不可能找得到他的。”
  “鬼使?”张其安疑惑地歪了歪头,不解地重复道。
  “是。”嬴季丝毫不脸红地承认这个她给自己封的名号,何况这个名号十分符合她的身份。
  “你知道,当年发生了什么?”张其安问道。
  “知道。”嬴季再次点头,内心却不由得补上一句,只不过一半是听七爷说的,另一半是她自己推测出来的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