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一章 母亲与父亲

  几十平方的厨房光洁如新,诺大的空间,女主人正围着围裙忙前忙后。如果不看那乱七八糟的流理台,外人一定会以为这是大厨掌勺中。
  “妈妈。”换了身短袖夏装的萧锦华走到她身后,探过头打量铸铁条纹锅里的肉,牛排刚下锅,纹理清晰,色泽鲜红,是一块新鲜优质牛排。
  “宝贝,等不及了?妈妈很抱歉,你要等上一阵才能吃上妈妈的爱心牛排。”萧妈妈略带歉意地贴了贴女儿的脸,给了她一个温柔的笑后,继续投入到自己的煎牛排大业中。
  萧锦华乖乖地笑了笑,“没有,我是下来向妈妈学艺的。”
  萧妈妈一听,顿了顿,回头笑道:“宝贝,非常好,女承母业。”然后,她就真的一边打理牛排,一边当起师傅,“来,宝贝,你可要认真听课了。”
  萧妈妈开始把自己多年煎牛排的心得要领一一传授给唯一的闺女,“煎牛排,首先就要会选牛排,妈妈查过资料,自己也实践过,肋脊肉和腰脊肉最好,肉筋少,肉质嫩……”
  边说边示范,萧妈妈讲得专业,萧锦华听得专心,说着说着,生牛排也变成外焦里嫩的熟牛排了,加上点缀物,萧妈妈献宝似的,让乖乖徒儿品尝。
  萧妈妈双手托着下颌,坐在萧锦华对面,幸福地看着女儿切品尝着自己亲手做的牛排。赵星月沉迷其中无法自拔时,一抹困惑涌上心头,“不对呀,宝贝女儿。”她别有意味地看着萧锦华。
  条纹锅煎出来的牛排也带上了与锅底一致的纹路,萧锦华慢条斯理地切一口、吃一口,抬头静静地等着母亲下文。
  “为什么妈妈以前教你的时候,不学?”萧妈妈长长地“嗯”了一声。
  看着妈妈像抓住自己小辫子的样子,萧锦华隐忍着,笑了笑,一脸认真道:“因为以前一直都是妈妈给我做饭,现在,我也想给妈妈做饭。”
  萧妈妈一脸感动,“妈妈真幸运,有小华这么孝顺的女儿!”
  看妈妈这戏精式的转变,萧锦华憋着笑,谦虚认同道:“嗯,小华现在已经会做十几种菜式了,日后慢慢做给您吃。”
  “哇,太棒了!妈妈突然就想到一句名言:士别三日当刮目相待!”萧妈妈为自己日后的口福欢欣鼓掌。
  “……妈妈,我听这句话,感觉怪怪的……”萧锦华额际无意识地闪过一条黑线。
  “你这样一说,妈妈也觉得了——”萧妈妈开始绞着脑汁,打算换一个恰当用语。替代的句子没想到,疑惑倒又多了一个,“话说回来,宝贝,出去几个月,你怎么就突然学做饭了呢?”
  萧锦华想,如果自己说实话,说因为想做给某个人吃,会不会显得太没良心?
  不用她犹豫多久,萧妈妈就先机智地想到了真相,她一副过来人的样子,说:“唉,妈妈都差点忘了,宝贝已经有喜欢的男孩子了,现在突然学做饭,十有八九是为了那个谁,阮风对吧?”
  看妈妈满脸理解的样子,萧锦华略窘地点了点头,埋下头打算默默地把牛排吃完。
  作为思想十分开明的母亲,对于女儿谈恋爱的事,她是举双手双脚赞同的,她还巴不得萧锦华能多谈几个,还能挑个最合适的。
  所以,提起阮风,萧妈妈没有一点反对的意味,只是,说起恋爱,她忽然想起了儿子,在一旁道:“宝贝,你说,双胞胎一起出生,一起上学,一起长大,成年了是不是连谈恋爱都会赶巧在同一年?”
  萧锦华左手叉着肉,不明所以地看着妈妈,不知她所说的双胞胎是不是指她和萧珏。
  萧妈妈开启吐槽式的解释,“妈妈前一段时间,找你弟弟解闷。可是说上还没半小时,他就说没空了。我问他怎么回事,他说,他正忙着追求一个女孩,而且,人家也快松口了,让我不要妨碍他实现自己的人生大事!”
  “快松口了?”萧锦华从妈妈的一段话中只捡了四个字。
  “宝贝,你还知道详情?”看萧锦华好像还亲眼见证过的样子,萧妈妈好奇追问。
  只见,对方摇了摇头,一本正经道:“不知道。”
  萧妈妈无言以对,过了几秒,说:“妈妈不问你了,你好好吃吧,吃完去找你爸,爸爸在实验室呆着呢,他可是和妈妈一样想你哟。”
  说着,她又做起了望女石。
  ——
  寂静无声的实验室里,只有一处光亮的地方。灯光下,白大褂男子端坐在体积是他两倍宽的原子力显微镜前,他的头微低靠前,单眼观察着目镜里的样本。
  男子背对着入口方向,看不到正脸,隐约闪过的侧脸露出口罩的轮廓。男子腰身精瘦,但不单薄,他的身姿安稳如山,给人只有岁月才能沉寂出来的安定感。
  身后传来细微声响,实验室里又多了一速光。
  男子已预感到来人,他从容地从凳子上起身,转身的同时,口罩已被摘下。男子留有一头平整精短的黑发,剑眉星目,白净的面容染上年代的沧桑,告知着他人,他已是成熟稳重的中年大叔。
  “爸爸。”来人语气带着欢喜,饱含着儿女的挂念。
  “回来了。”男子常年板着的脸露出了少有的微笑,身为女儿的父亲,他有能给人安全感的身高,立在女儿面前,他眼带关切,俯视着她。
  萧锦华自然而然地看了一眼实验台上摆开的瓶瓶罐罐,问候般询问道:“爸爸最近在研究什么?”
  萧玉琛忽然走向实验台,拿起一支试管,右手高举着,白炽灯下,乳浊状的液体仿佛带上了荧光,带着流动的神秘。他把试管递向萧锦华,说:“爸爸研究了二十多年的药物,有结果了。”
  萧锦华注视着他手上的液体,有点看不懂父亲此刻的神情。
  “就是这种药,让你遭遇了太多不幸。”萧玉琛的气息不自觉地沉重几分。
  萧锦华闻言,凝眉接过父亲手上的试剂。
  她望着这支小小的玻璃管,虽然在许久之前就隐约知道父亲一直在研究与自己有关的病理,但她至此都不清楚当年发生过何事。
  萧锦华把试管放回试管架上,像关心外人的事情一样,旁人般问道:“爸爸,您能和我说说,具体的事情吗?”
  萧玉琛走到一旁,淡淡道:“好。”他把明天要用的菌种放进培养箱,接着,便领着萧锦华,打开了那道常年紧闭,设了多重密码的安全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