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百五十六 过年温馨琐事儿隽娘夫(万更)

  “听香香说,昨天你提你表弟进学堂读书的事儿,又叫香香背诗,意图是什么,你又想出学费把你表弟送学堂啊——!”
  昨天回来到今天上午才看见隽娘,秦墨便在桌上,对着一张宣纸描着花样子……
  而隽娘则在旁边陪着,好奇的问。
  秦墨便用毛笔蘸着朱砂,给纸上的话染色,见隽娘问,便凝神道
  “倒也不只是那样,我是有心把与我有血亲关系的哥哥弟弟送进学堂,让他们有出息,以后这好撑起这个姓氏的一家,也不至于以后没有了我便门庭凋落,家门无以糊口。!”
  “但是结果怎么样呢,香香说当时你舅母开口应你,把表弟拿给你支助,但是你又没答应……!”
  秦墨听到这到是忍不住莞尔“这香香小丫头,却是人小鬼精……!”
  “那丫头也五岁了,你也别总把她当小丫头,有时候小丫头比大人的心细,也别怪她总揣测你心思——!”
  秦墨一面笑,又低头在那纸上染染涂涂。
  “我倒是不恼她什么都跟你说,只是我和她回来一起坐车里时,她并未开口问我,我只因为她不知道,那表弟,我也就这么一个舅舅,按照目前说,我是应该把这独生的表弟的学费担起来,送进学堂,可是我一想到舅舅那不成器的样子,舅母又是一个把持家里的,这敏生以后有了出息,也未见得就感恩于我,这世上恩将仇报的事儿多了,想起这些自然心内寥落,本来是我提起话头,最后又放了。”
  隽娘便笑叹
  “东家想的倒多!”
  秦墨不言,她当然得想多,这个世上,除了香香,她心甘情愿,其他,都要再三思虑。
  正说着,香香就后院楼阁里跑出来,身上穿了那花袄。
  手里拿着那电光炮玩
  “姐姐。姐姐。我们今年回乡下过年吧,我突然想刘霖霖,想念今情了——!”
  现今的香香是越发长的好了,胖胖的,圆圆的脸蛋,倒真得是可爱。
  “要回去你便自己回去吧,那乡里走的时候才修了房子,你回去,床铺什么倒是有的,回去之后,就去黄奶奶家吃饭……!”
  秦墨转头瞟了她一眼,然后这样淡淡应到。
  “姐姐不回去么……香香一个人回去,过年都没有肉吃,姐姐真狠心——!”
  香香朝她做了个鬼脸,秦墨便不理她,
  任由着她拿着那电光炮出去玩去。
  “东家,你今天可真要回乡下去过年,乡下到底吃的东西少,一俱用品就都得办齐才行,而且,这小桃和念儿估计也是在城里呆惯了,如果叫她们去乡下,估计住着还不习惯!”
  秦墨继续描这花样子,听隽娘的话,便淡淡道
  “如此,就让他们留在县城里,我和香香去乡下罢了……!”
  “东家真得今年铁了心要回乡下去过年……!”
  隽娘还总以为秦墨只是说说……但是,听秦墨刚才的话,似乎真有那么个想法,倒担心了起来
  “乡下东西少,要买什么也不方便,东家也不怕这年过的冷——!”
  秦墨低头便笑,手中的一张花样子已经快成形
  “有什么冷不冷的,你也听香香刚才说了,倒是想乡下呢,我也想,想想是很久没有回去了,那里到底还有房有地——!”
  隽娘听秦墨如此说,便再不答话了。
  *
  冬月里冷,秦墨便在又另劈开了一间实验室,为的就是人工孵化小鸡仔。
  那蛋一直放那里,整个实验室半封闭,有一张炕持续的传温,秦墨按照自己所学的按照人工孵化的各种空气,湿度,温度的各项配比,这蛋已经是过了十来天了。
  很久没有回想乡下过年的滋味,秦墨便托人带信给陈刚,让他把家里的那块地方打扫出来……
  之前家里养的几十只鸡,或杀或卖,也已经弄的干净了。
  有两只老母鸡,那还是陈刚家专门杀了送来敬给秦墨的。
  这立马眼看就是年底。
  经过一番商议后,小桃要留在县城,念儿却是要跟了秦墨走。
  因为她和香香关系很好。
  而秦墨,便用了一辆马车,把一些过年该准备的东西,都带进赤水村……
  当初那几间大房屋,现在还在那里,只是已经过了两三年,当初泛红的砖瓦现在发青……
  屋顶也有几处漏雨。
  秦墨回来半日便又叫陈刚过来,联系两个人又把这房子给翻新了一遍,把漏雨的地方给添瓦修整了。
  秦墨和香香才又住进了这座房子里。
  两三年的变化,说大不大,说小不小,曾经儿时看着成长的玩伴,比如丽英,已经十三了,当初说媒给那王家乡绅的儿子,丽英心里也喜欢,最后只是暂定过去做小妾,而秦墨现在不过十一岁,虚岁十二,到底还没到说媒的年龄。只是神态举止,风韵,早早的就跟个姑娘神似了。
  这次回来,秦墨在马车上装了不少绸子,缎被,就是让回来的日子好过些。
  当年那床上的稻草便扔了,铺上了扎扎实实的棉花褥子。
  村里人听见这秦墨回来了,一个个便高兴的跟什么样。
  都是听说了秦墨在外面赚了大钱……
  现在可是富婆了。
  之前,不管是有没有为难过秦墨的,此刻都恨不得纷纷登门造访,跟秦墨拉拉关系,扯扯话题聊聊。
  便都希望秦墨能回礼自己个什么。
  主要是,秦墨回来时,当日只看那停在大路上的马车,看从里面抱出来的三三两两的布匹,大多都是丝绸,可是红了那些村民的眼。
  越发觉得说秦墨这挣了大钱的消息是可靠的。
  刚回到这老屋,在县城里住了几年的秦墨还有些不习惯,又想起了那些年自己一砖一瓦,白手起家的辛苦,那些点点段段。
  黄奶奶更老了,只听说秦墨今年回来,就是来村子上过年……
  三天两头往这边赶,给秦墨家里打扫厨房卫生,晾腊肉。
  几天陆陆续续见了不少来主动慰问秦墨的人,秦墨也一一接待了。
  三十天晚,就有这黄奶奶在这里,跟秦墨他们一起包了饺子,荤素两馅的,把那陈刚家送来的鸡煮了半只,就乐乐呵呵过了这个年。
  初一,秦墨便穿着浅粉色的夹袄和裙子,出门时,身上又穿了一件天水碧的兔毛镶边的斗篷。
  穿戴好了,便出去见丽英。
  丽英家还是那么穷,见秦墨去,便抬了小板凳,那李大婶子有殷勤的切了一些年货买办的橘子端上来。
  便一个劲的叫秦墨吃……
  丽英家还是那么穷,连带丽英身上还是穿着那种皱巴巴的棉衣,但是那棉衣的色却是染的好,是大红的,下面是青色的布裤子。
  而此刻的秦墨跟她坐在一起,便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秦墨身上穿的都是颜色鲜亮的丝绸,里里外外,莫不是半新,崭新的。
  那斗篷的颜色,只怕这还是丽英这辈子第一次见。
  一边又羡慕秦墨的同时,又抱怨着自己怎么出生在这样一个家里……
  而这两年来,秦墨又是五官越发的长开了,本来就是尖下巴的美女型,而现在越发的好看。
  而丽英,从孩童开始,就是那种胖胖的体质,也真怪不得秦墨。
  所以,脸也圆圆的,跟秦墨比,越发的有了差距。
  秦墨只觉得,跟丽英聊天的过程中,这丽英一个劲那嘴里的语气都是在酸自己……
  除了偶尔提到自己将来这丈夫,是真高兴。
  秦墨也觉得没意思,在李大婶子家坐了一会儿便回来了。
  回来又经过自己门前的菜园地,恰好瞥见自己当初,从半山上饮水下来的那根竹竿。
  那竹头子都还在哪里。
  这水从菜园地流下来就要经过院中的渠沟,一直往下,这些水就可以往田里引了。
  也不知道为什么,秦墨现在觉得从这竹筒里流出来的水比过去小了。
  不知道这赤水村半山的水塘是不是还是如之前那样……
  秦墨站在那望菜地里本来都要转身,可是一转身,才又看见那菜地里还有一个青灰色的身影在里面。
  看那地的位置
  可不是杨大婶——!
  几年不见,这头发越发的花白了,额头上也满满的皱纹……
  “杨大婶——!”
  本来并不喜欢这个老大妈,但是看在她已经年迈的分上,便不跟她计较。
  这杨大婶听见有人叫她,抬起头来,四周环顾,看了好久,才看见是秦墨站在地头。
  她身上穿的那身衣裳,杨大婶眯着眼看了好久。
  那形状,布料,却并不认得。
  久了,却抬起头对秦墨和蔼的眯眼笑。
  “秦墨丫头啊,好久没见你了,还以为你都不再回村了,却不想又在这新年里看见你——!”
  是啊,听着耳边这一道熟悉的嗓音,此刻秦墨想起来,竟也感慨万千
  短短几年,变化终究还是大。
  秦墨无心跟她因之前的事儿还芥蒂,便主动和她平顺着攀谈。
  说了自己这此刻回来的心里感受。
  一面说了,又问了那水……
  便问怎么回事儿……
  哪知道,秦墨一问,这杨大婶便接连叹气……
  “之前你走了这么久,自然不知道这水源现在的境况,当初你用了那竹竿将水引下来,那么大的事儿,你一个人干了,真是个了不起的姑娘,当时你把水引下来后,人还在村子里,没有人跟你争这水管,可是,你走之后,便截然不同,甚至乱了套了。”
  “村中,村尾没有井,曾经有了几口都是枯了,村头那口井井里的水自然是那邻村的河沟里带过来的。村头不许村中村尾的人来挑水,村长也占了那口井,村中村尾的人便只能去爬半山挑水,你没把水引下来前,大家不知道这个竹竿饮水的办法,可是,既然是你已经引下来之后,人又走了,这菜园地每日每夜不少人排着对从这竹竿里接水,去年又旱灾了,一根竹竿通的水已经完全跟不上用,那么多田地要灌呢……!”
  “这山路又难爬,要不就去方圆几里外的邻村挑水,总之,家里没有一个像样的劳力,这庄稼是种不了,便有不少人效仿你的办法,把那后山的竹林都砍了一半,把那竹竿中间打通,又连接了几条通道,这水每日每没夜的流,那水塘也只有那么大,现在,差不多半个月就干涸一次,到底是把这水塘给剖干了,虽说,这水到底还是会慢慢流下来,囤积了又还有,但是,到底现在弄成这副光景了——!”
  “唉——!”细细讲了半天,临了了,这杨大婶子又叹了口气……
  “到底还是没水惹的——!”
  秦墨听了,心里骇然,因为自己,所以这半山水塘都被人剖干了?!
  想想,这些村名为了短暂的私利的确可能这么做。
  只是,如果把这半山水塘的水这个循环机制一打破,如果那天这大山终于这顶上再没有水流下来。
  这些村民要水又该哪里去找,这么大一个村子,如此多的人,又应该怎么活下去。
  其实现在秦墨对自己处境并不担心,就算她在这赤水村有房有地,但是她有地的地方就多了,这次恰好是土壤最贫瘠的地方,自己就算迁走也没有什么,断不会为此断了生计……
  但是这村里到底几百号人,而这赤水村到底是自己的家根。
  想来还是有些痛心。
  *
  来年,陈刚还要在这土地上帮她把农作物给种上……
  想来是烦心事儿一件。
  来来去去,又见了不少老面孔,刘大家,刘二家,黄奶奶,李大家,今情的娘倒是这次回来,隔得近,却没见到。
  香香拿着从县城置办的年货那些糖做的泥人,便又去她曾经小时候最喜欢跟那些小朋友玩的地方,村头的那颗大核桃树下的枯井旁。
  之前的一些孩子,刘霖霖之类的,估计也长高了不少,只是这么多年不见,再相处一起的小伙伴还能不能玩到一块,那便说不准。
  只是,中午,香香是高高兴兴回来了。
  看来是玩的高兴。
  秦墨站在自家门口看香香从菜园地边的小路摔手回来的一刹那,一瞬间,感觉自己又回到过去。
  过去自己在赤水村的日子。
  厨房里还剩有昨晚上煮了一大桌子吃食的肉,倒是冬天,冷了,油就凝固在一块会儿……
  秦墨又想着昨晚的饺子倒是吃完了,只是今日才初一,不可以没有饺子吃。
  怕香香回来没有吃的,转身便又进厨房开始把那熟肉倒出来,和那新鲜的蔬菜和在一起弄臊子。
  “姐姐……姐姐……这次回来,看见以前的好多认识的人,香香很高兴。!”
  果然,秦墨才一转身进了厨房立在菜板面前做东西,香香紧接着就跟了进来。
  跟在秦墨的身后,一脸笑呵呵的。
  “那些伙伴再没有骂你是没爹没娘的孩子的了吧——!”
  秦墨边忙活边转身道。
  记得以前,家没有发达起来,香香每次出去玩,穿了新衣服,还是有好吃的东西,出去给小伙伴们看,吃小伙伴们吃,最后怎么都摆脱不了一个白眼回来。
  因为到底那些小伙伴鄙视孤儿。
  家里不富足,又是孤儿,孤儿不管是在近代,还是古代,都容易被人可怜,歧视……有时候,这不是财富能填补的,又何况,当初的秦家那么穷。
  “他们没有骂香香了,反而看香香穿的衣服漂亮,都很羡慕香香——!”
  秦墨捏着一个盆子正加水和面,听见香香如此讲,心里也高兴。
  “那就对了,就算咱们富了,也不可以嫌贫爱富,要好好的跟小伙伴们玩!学会主动关爱,关心别人好么——!”
  “嗯嗯,姐姐每次都这样教导香香,香香都记住了——!”
  “对了!”秦墨想起来忽然转头“念儿一早跟那村中的二牛子去山上打野味去了,你去看看她现在回来没,你不是拿念儿当姐姐么,那又妹妹丢下姐姐自己去玩的,快点把念儿找回来,跟她说回来吃饭——!”
  还好自己已经在和面了,这饺子其实包起来也快,早点把人叫回来早点吃饭,只是怕这念儿不知道跑什么地方玩的乐不思蜀了!
  “哼!”听见秦墨如此说,这次小丫头扬起脸,侧过半侧那红彤彤的小脸蛋,倒是闷哼了声,不乐意了“姐姐这回骂香香骂错了,不是香香不带念儿姐姐玩,是念儿姐姐回来村里觉得新鲜,自己先跟那二牛子跑了,是她先主动丢下香香的!”
  听香香这奶声奶气的闷闷的不服气的声音。
  和面的秦墨都忍不住笑了。
  想不到这丫头对她说的话还一板一眼,倒是计较
  “好,好,香香是乖孩子,那快点去把念儿姐姐找回来——!”
  秦墨这话一落,香香才屁颠屁颠乐呵呵的样子小可爱的模样跑出去……
  她应该是先去村中,因为念儿一回来首先是到那里。
  而秦墨这边,用和面的手捋捋脸侧掉下来的一缕发。
  她手劲也不大,这和面,的确是个费劲的活……
  过了半个多时辰,果然这香香带着念儿回来了……
  见到这念儿,秦墨免不了先要说教,到底是大过年的,念儿的身份是丫头,带进店的目的到底是为了照顾香香,想给香香找个同龄的玩伴,又是主仆,但是现在这念儿是贪玩过了头了。
  她比香香长一岁,目的是让她照顾香香,现在反而是要香香到处去找她。
  秦墨把这念儿一顿说教之后,念儿也埋头知道错了……
  而饺子已经包的差不多,然后,恰好这黄奶奶又过来问午饭……
  秦墨便请她烧锅,自己下饺子,几个人又和和乐乐的吃了一顿饭。
  过年的几天时间,很快就出去了……
  出了初二三,就是四五。
  左邻右舍的给秦墨送了不少东西,大多都是菜什么的,秦墨也把一些有用的小玩意儿送给这些同乡们,发达的时候自然人人都来仰你鼻息,这种世故的东西秦墨已经见怪不怪了。
  所以,秦墨都是笑脸迎人,却也是礼尚往来的原则,别人送了多少她便回敬多少,稍微添点,绝对也不是阔绰的大手笔类型。
  但是饶是这样也还好,稍微给这些人尝点甜头,也还对你毕恭毕敬,到底希望这种关系能长久保持下去,最后能钓个大鱼。
  但是秦墨那能在村里待那么久……
  这才初四五一过,那店里就在说需要人,一些产品已经被买断了……
  店里秦墨用红枣,枸杞,还有那猪皮冻,捏成的糖蜜丸子,那卖的就非常好。
  红枣,枸杞都是滋阴药材,猪皮冻里面含有大量的胶原蛋白,内外双补,长时间一直用,那效果非常明显。
  所以能买的起的人就一直在用……
  这也是秦墨店内产品能稳定销量的原因……
  而古代不比现代,古代所有的财值几乎都来源于土地,大财主,要不就是做官的,有固定的俸禄,都是收入稳定型的。
  所以,用得起的人自然就能一直用。
  而秦墨这次回这赤水村,很多人都上门来巴结,恰好这秦家的两位婶婶,却仿佛跟秦墨不认识似的,一个上门的人没有不说,过年这么些天也从来没叫秦墨过去团过年。
  按照这两位婶婶的性格,应该是一早就来了才对啊。
  然后在秦墨身上再算计些什么。
  这次如此的低调,秦墨反而不习惯了……
  但是,不管怎么说,年过了就是开春,又要忙春耕的事儿,又要想那孵蛋的事儿,还得看管店里的生意……
  所以秦墨的确没有多余时间再在这乡里待下去了
  走的时候,把那些老乡送来的蔬菜,就放了些放进马车,带进县城里。
  也能够让一个店内的人吃上好几顿。
  随后,便坐了马车回店里。
  *
  新年伊始,看隽娘仿佛又添了些风韵,所谓风韵,到底是指这种成熟的女人……
  其实隽娘远看近看都是那种相貌长的极为秀气的人……
  五官非常精致。
  处事儿也细致谨慎周全,总之秦墨很放心的那种人……
  一晃眼,年就要过完了,初七是人过年……
  这天,中午时红妆店内又摆了满满一大桌菜。
  菜多,人反而少,很多大菜都没吃完,隽娘便拿了一个碗来,那把红烧的肘子,用筷子夹了两陀肥肉,说是给自己家中可能没有吃中饭的儿子送点回去。
  秦墨自然也是不会吝啬的,还帮着隽娘夹了几筷子……
  隽娘家离这东街的那条街也不远,穿一条街两个巷子就到了……
  秦墨也没在意,可是过了午后,店内没人,秦墨才发现,半下午的时候,隽娘才从家中来了……
  来的时候,那眼睛就是红红的,明显是哭过了……
  在一起这么多年,秦墨也是第一次见隽娘哭。
  “隽娘……隽娘,是怎么了,怎么眼睛红红的,是不是家里出什么事儿了……——!”
  秦墨便主动上去问,一边又拿了手中的斤帕主动上前去给隽娘擦泪。
  似乎是感觉到不习惯,秦墨上前的同时,隽娘反而退后了一步。
  急急摆手道“使不得,使不得……!”
  “东家,哪里犯得着你为我的家里事儿担心呢……!”
  到底是什么事儿,为什么隽娘会哭,但是隽娘不说,秦墨怕又再勾起她的伤心,所以也便再不主动问……
  只是隽娘在店内又守了半个时辰,还没到下班时间……
  只见这红妆店外头,一个捏着酒瓶子和的醉醺醺的大汉……
  穿着那短工的青黄棉布袄,人还是长的人高马大的,便就在秦墨的红妆店里,边喝酒便骂。
  “你这个臭娘们,你给我出来,出来我今天一定打死你,你自以为你挣那两个臭钱,比我挣的多,就可以对我的事儿指手画脚了……啊……我袁老三什么时候这么窝囊过,什么时候怕过老婆……!”
  秦墨本在后院,一听见这个,以为是什么客人要在店门口闹事儿……
  急急忙忙从里出来,但是又听这个声音‘袁老三’貌似有点熟悉啊,到底是在哪里听过呢。
  出来后,慌慌张张揭开帘子,然后看店外……
  隽娘静静的坐在前店的小圆桌上,闵叔站在掌柜的位置上,提了提那半月型的眼睛,半片眼睛下来就只看见一双发着精光的眸子,这门外是有一个人,一个大汉……
  但是衣着,相貌,细看之下,才发现这是隽娘的丈夫—袁三儿无疑啊……
  这袁三儿,今日怎么找上这店门来了呢,知道隽娘丈夫爱喝酒,这都是老毛病了,可是,今日这闹上店门又是唱的哪一出。
  听见这珠帘子响,隽娘便转头,一看是秦墨,人便过来,突然‘扑通’一声给秦墨跪了下来……
  那么大个人,突然这样跪在秦墨面前,秦墨吃惊的半晌没发反应过来……
  再等反应过来之时,只都听的这隽娘哭到……
  那半老的人,给秦墨一个小姑娘家跪在地上,跪的腰身老直……
  “东家,对不起,我没用,我没法帮你好好卖东西,反而,引的这些不速之客来扰乱你的店,你就辞退了我吧,就算隽娘家道艰难,隽娘也可以出去找别的活干,不想让东家因为我把这店面的脸都丢光了……!”
  这隽娘的一跪,彻底把秦墨吓懵了神
  “隽娘,你这是在干什么,你不用这么愧疚,那个家里还没有个三是五非的,你跟了我这么久,难道在你眼中我就是这么不近人情的人么。你还不快起来,就算我是东家,你却好歹是我长辈,哪有你这样跟我跪着赔罪的,这不是折煞我了么……!”
  “只是东家,我心里苦啊,这不只是我家丑闻不说,还闹到你店门前来了,东家平日里带我不薄——!”
  “我只是一个做事儿的,连累东家替我受罪——!”
  “隽娘——!”秦墨听着这些是越听越听不下去了,略带恼意的叫了一声便想要止住隽娘的话,“如果你再说这些,我就真生气了——!”
  “你快起来吧,别吓我……!”
  秦墨便用力挽着隽娘的双臂让她起来……
  天大的事儿,也不至于愧疚成这样啊……
  又不是要自己的命……
  那店门外的人,还在那里醉醺醺的醉骂,也听见这店内有人在哭……
  却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儿……
  却抱了那酒瓶子在怀里……
  一面半眯眼朝里逡巡,一边打着酒嗝继续张嘴……
  “出来,你个死婆娘,你给我出来……!”
  秦墨便把这隽娘扶着坐上店内圆桌,想着这会已经快傍晚,顾客也来不多了,两个人便就坐在外店里说着话。
  秦墨便低头问这隽娘……
  到底是发生什么事儿了……
  隽娘本来都消停了哭声,但是,就因为这秦墨一问,而外面丈夫的醉骂又勾起自己的伤心事儿……
  片刻又埋着头,颤抖着身子就哭起来……
  唉!秦墨看这这隽娘的情况,把自己急的,可是现在这时候明知道隽娘心里不好受,便是恼也不是,不恼也不是……
  “隽娘,到底发生什么事儿了嘛,你总要说出来啊,不说出来,一直哭,我也没法帮你,哭的我好着急……!”
  “东家——!”却不想,秦墨的这一担忧的话,竟然勾的隽娘整个人都恸哭了起来,而一把抓住秦墨的手……
  “东家,你还是女孩儿,这些事儿,跟你说,叫我怎么启齿——!”
  秦墨恍然间,似乎有预感到了什么,隽娘都如此说了……
  “今天中午,我就在店里吃完饭后,又想到家里那口子今日要出去给张老爷家送菜,怕儿子在家没有饭吃,就把店内那桌子上剩下的一些肉,夹了些端回去想给儿子吃,哪知道,等我进巷子到我们房门口。就听见里面有女人的说话声,我便觉得奇怪……家里有婆婆,婆婆一般在偏房,绝不是这个声音……然后我就叩门,而门开了,突然却从里冲出来一个女人,衣衫不整的,然后走的时候慌张的看都不敢看我一眼,随后我推门进去,就看见我家那口子,也正在床头面前穿衣服,我觉得奇怪,就上前去质问他,结果,这男人什么都不说,还一把推开我,说我烦人……!”
  “呜……当时我就被推开了,然后我把饭丢在那屋子,便连我儿子的面都没见着就跑了出来……!”
  “东家,你说我的命苦不苦,之前家里穷成那样,一个月吃饱饭都难了,逼的我一个女人家出来找活干,可是现在跟着东家吃住也混了这些久,东家的工钱从来不亏待我,时时还给我接济,眼看如今这日子好过一点,又给我搞出这么大的事儿……!”
  这隽娘讲完了就一直哭……
  而听着隽娘哭秦墨心里也忍不住难受……
  “隽娘,你也不要太难过,这些事儿,躲也躲不过,你回去跟他好好说说,你们夫妻两,上有老下有小,不要做这些糊涂事儿,免得好好的一个家就破了……!”
  主要是这古代女人,又不能劝别人离婚,古代的女人一旦被休回门,想要再嫁就只怕很难幸福……
  隽娘的这个事儿,想来是棘手,到底还是这些男人没出息,好好的家,就这么一个当短工的穷成这样都不安分,难道真得是男人有钱就变坏么
  “东家,你跟我说这些有什么用,我现在一颗心,都碎了——!”
  听隽娘这些心酸的话,秦墨听着也酸了鼻子……
  古代人三妻四妾,但是隽娘家却又不一样,家底不富裕,也就是隽娘的话,现在每个月几百钱的存钱,日子还好过点,之前就穷的连糊口都困难,这袁老三之前不去乱搞,那也是因为家里太穷,没这个闲钱,现在稍微有一点了,是不是也想往家里添个妾了。
  古代一般都是富人三妻四妾,穷人有时候连妻都难娶,倒不是所有人都能三妻四妾的。
  这袁三儿当初就是一个穷棍,娶了隽娘这么漂亮又能干的女子,怎么说都该知足了,只是这人有时候就容易没良心,唉!
  “东家,我现在不知道该怎么办……那女子,我看那装束,也不像普通人家的闺女,普通人家的闺女才穿戴不了那么好,估计还是哪个府上的丫鬟。估计还要找上门的,那个家,我现在都不知道该如何,都不想回去了——!”
  秦墨听着心里也是一团乱麻,这种事儿,她的确不知道怎么应付
  “好。好,如果你今日不想回去,就在我这店里住下,床不够,我就叫人去楼上搬下床被下来,你就在堂内的矮榻住下,你看可好——!”
  隽娘边听边拿了帕子抹泪,又点头……“好……”一连声应了两个好。
  想到这,秦墨又朝那柜台走去,便面见这掌柜闵叔
  “闵叔,今日天冷,又是人过年,你便早点离店!”
  这闵叔便连连答‘好——!”
  果真,这一夜,这隽娘便歇在秦墨店里……
  早上,香香起来,就拿了一个纸风车满院子的转……
  隽娘从内堂起来,怕过往的人不方便,早早的就把那挪下来的被子又抱到楼上去。
  早饭是秦墨和小桃一起煮的……
  熬了些米粥,配着一些清爽小菜。
  便是让隽娘心里舒服些……
  只是,早晨走到外店,一开店门,却见一个三十多岁的男人倒在门口,醉了一地……
  是小桃首先发现了,先还以为是乞丐,结果走近一看,在踢一踢地上,这人便翻了面,继续仰头睡……
  后来这小桃才认真看了,这不是隽娘家的那袁三儿不是。?!
  突然见这副醉态,小桃倒是自己先笑了……
  捂了嘴笑,又踢了踢人却看他动也不动俨然不是个死猪一般的人?!笑的同时,又进店去叫了秦墨,隽娘等人来看……
  隽娘出门,一见自己的丈夫竟醉酒在这门口的石板上躺了一夜,看自己丈夫这副腌臜的样子,又是痛恨又是心疼,到底又是家里的主劳力,家里就这么一个劳动力,转眼间,满满的心疼又溢于言表,恰好这时间,那店里唯一的男性的长工,给秦墨拉了那装产品的瓷瓶儿来……
  就叫了那长工,又让小桃两三个女的搭了手,把这丈夫从门口拉到秦墨后院里的一张废弃的凉席上躺着。又上楼找了一个稍微厚点的被子给那丈夫搭在身上……
  自己复又下来……
  恰好,一进店,就看见秦墨……
  隽娘便满脸的羞又是愧,便在秦墨面前抬不起头来……
  “到底又给东家打麻烦了……!”
  秦墨便一手拉了那隽娘,又把她拉到店内展示柜的一边,一边守着店门,一边就给隽娘细细讲道……
  到底是社会制度不同
  这封建制度就是纯男权的社会,已经出了这档子事儿,隽娘现在也奈何不得……
  明知道丈夫出了事儿,自己也心疼,那就必须要正视自己的心……
  把一些道理给丈夫多讲讲,争取让他回心转意,现在婚姻都是各种问题不断,夫妻两那么多年,谁能保证那感情结结实实就不出问题,出了问题便找方法弥补……
  眼见这袁三儿,为了隽娘便肯在这石板上睡一夜……
  这也是因为的确放不下隽娘的缘故,偌不是也不会醉倒在这门口始终不肯离去
  俗话说,一夜夫妻还百日恩呢……
  这都多少年的夫妻了……
  莫不能只为了这么件事儿,就让整个婚姻没办法得到挽救……
  隽娘听秦墨一番话,也不知道这小小姑娘,连人都没嫁了,讲起这夫妻的相处之道来却一套一套的。
  连隽娘都讶然了……
  但是隽娘一向也是心里敬秦墨的,虽然这小小年纪的女子,所以,秦墨说的话,她倒也愿意听……
  觉得是一番好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