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蚀把米

  不过一会儿的功夫,便是一地的死伤,而护卫们却都不过是伤了些皮毛。领首的大汉心中暗骂,心想这一回可真是栽了。
  别说是捞回东西,怕是带来的人,怕是都要少上俩成。那些伤的重一些的,他直接当成是死人了。又不是从前的时候,哪来的药治人。
  还不如死了干净,养着也是废粮食。
  现在地上躺了不少人,血也溅了满地,有那没昏厥的就那样痛苦的呻吟着。之前像是不要命似的土匪,终于知道怕了,一个个都不敢再上前。
  那大汉咽了咽口水,强撑着道:“我们也不想这样,实在是这世道逼着人往歪路上走。在这之前,我们也都是普通的百姓,可要想活下来,就不能当普通的百姓了。”
  “今个儿算我们有眼不识泰山,这就要退了。只是我们也都是苦命人,出来一躺没找到吃食,反倒死伤了了不少。大爷发发善心,那坑里的几匹马就给我们吧。”
  “那伤了腿的马,你们留着也是无用。”
  还真是能伸能屈啊,不过是不是想的的点太美了?
  越慕言扒在车窗边,看着那个吃着又壮又肥的大汉,一点也没有看出来,他哪里像是个苦命人了。倒是跟在他身边的人,有不少像是苦命人。
  一个瘦矮蓬头垢面的男人,普通跪了下来,结结巴巴的道:“贵人,小的也不想这样的,小的也是个苦命的,会在这里都是夏老大逼的!”
  “贵人,您收下小的吧,小的吃的少干的多,只要有一口吃的就行,求贵人发发善心收下我吧!”
  那肥壮的大汉,应该就是夏老大,听到这瘦小男子的话,顿时怒目圆睁吼骂道:“你这个小瘪犊子,瞧你这窝囊废的样,当初要不是老子收留了你,你早就饿成了干尸。今天说这样的话,就是背叛,就是找死!”
  说着手里那柄,不知从何寻来的大菜刀,就要往那瘦小男子的身上劈去。
  瘦小男子团在地上,抱着头声嘶力竭的喊道:“贵人救救小的吧,贵人求你了,小的给您当牛做马!”
  “砍呀,怎么不砍呀?”
  越慕言笑眯眯的扒着车窗,看着瘦小男子都喊了好几声了,那柄大菜刀都还没有砍下去,只虚虚的浮在那人头顶,不由笑盈盈的开口催到。
  她真是没有想到,在这个古代的乱世里,竟然还能碰到俩只戏精。要不是她见识多,搞不好还真被唬住了,开口救下那个瘦小男人。
  一般人都不会眼睁着人死在自己的面前。
  迎着那瘦小男子惊骇至极的目光,越慕言敲了敲车窗,笑嘻嘻的道:“今天说个故事给你们听,有一富商路过某地,糟人欺骗,但是却被看穿了。”
  “那伙人毒打一个少年,几乎活活打死,那富商的妻女不忍,便将那少年救下带走了。而三天后,富商一家并随从,都死在了路边无人收敛。”
  “但是奇怪的是,却并没有那少年的尸身。”
  越慕言看向夏老大,眨了下眼一脸无害的问道:“我见识少,不知这是何原因,不如你来告诉我?”
  夏老大龇牙咧嘴的骂了起来:“老子就知道,能毫不手软射人眼珠的,就算是个小孩子也是个狠心的。”今天该看看黄历再出门的,他妈了个巴子的,所有的谋划竟然都落空了。
  眼见夏老大想带人跑,越慕言冷笑一声,扬声道:“把你们身上有用的东西都留下,抵了伤马的事,不然休想离开!”
  护卫们配合的扬了扬手中的刀剑。
  夏老大:“”真是涨见识了,以往也有失手的时候,但是没想到今天头一回,竟然要被个毛头小子给反劫了。
  心塞的夏老大,半天都没有反应。
  越慕言扯了扯嘴角,冷声道:“怎么?不想给,那就留在这里吧。”她也有这么多人要养,那几匹马还伤了,不知道能不能治好,怎么可能就这么算了。
  “算老子今天倒霉!”夏老大眼见没有回旋的余地,从怀里掏出个布包往地上一砸,一边朝身边的人挥了下。
  越慕言盯着夏老大,歪了下头问道:“那里包着什么?你身上就这么点东西?”
  夏老大嘴角一抽,咬牙切齿的道:“小子哎,做人不能太绝,得给自己留点后路。要是你想把我们都给刮干净了,那拼了这条命,我也要让你们见见血。”
  “激动什么,就是问问而已。”越慕言凉凉的道:“我就是好奇,好歹领着这么些人呢,身上就这么点东西也太寒碜了。”
  夏老大活了这许多年,头一回被个毛头小子,给气的不轻。他恼怒的从袖子里,翻出个灰袋子砸向车,恨恨的扭头招呼人离。
  结果不知道哪一个,扔了只黑硬的窝窝头在地上,踩到后不由打了个趔趄。
  最后几乎是狼狈而去。
  眼见人都撤走了,越慕言好心情的轻笑了一声,结果一转头,就对上了裘婆婆,还有霜竹俩人一言难尽,纠结而又担心的神情。
  “怎么了?”人都已经走了啊,还有什么可担心的。
  霜竹咽了咽唾沫,有些小心翼翼的道:“姑娘,您可是世家女,这样的行径会不会有些不妥?”
  越慕言不解:“哪里不妥?”是觉得她太心狠了?
  霜竹支支吾吾的,半天都说不清楚,只得一脸期望的看向裘婆婆。
  裘婆婆张口欲言,却又闭上了嘴,等再一次开口的时候,嘴里的话已经变了。
  “这样也不算是坏事,现在这个世道,也不知道时候才能安定下来。姑娘这样的性子,也不是坏事,至少不会吃亏。”裘婆婆轻叹着说道。
  越慕言有点明白她们的顾虑了,不过不论现在是什么样的世道,她的性格却早就已经定下了。以后恐怕也不会,有什么太大的改变吧。
  说了这几句话说,她便掀开车帘,想问问万忠,那几匹摔到坑里的马伤的怎么样了。只是还没有开口,却到到一连串沉重的脚步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