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97.似梦非梦

  贵不可言,097.似梦非梦
  岑之矣做了个很长的梦。舒悫鹉琻梦中,她在一个黑暗的山洞里,见到了那位名唤苏清的女子。
  苏清牵着岑之矣的手,从黑暗中走了出来,带着她经历了一次曾经在苏清身上发生过的故事,岑之矣觉得这一切太不可思议了,她很确定这是一个梦,但是她怎么会在梦里遇到苏清,发生这样神奇的经历。
  梦中所有的场景,岑之矣都能看得很清晰,包括苏清的母亲受辱自尽,和他弟弟被摔死的画面。
  岑之矣站在一个富丽堂皇的房子里,她身旁充满了哀叫声,还有一群如修罗殿里的鬼一般凶残的杀手,他们肆意的杀戮,然后疯狂的叫嚣。
  她看见躲在黑暗角落里的苏清,强忍着眼泪,一脸倔强,她能体会到苏清身上的无助和仇恨,她伸出手想要给那个小小的苏清安慰,结果小苏清却一脸仇恨的盯着她,吓得岑之矣忙将伸出的手收了回来。
  然后,画面转移到了另一个房间里,有个面如凝脂,眼若春桃的绝色女子坐在塌边绣着一只荷包,她绣的是鸳鸯戏水的图。
  她做绣活时的表情很专注,脸上满是幸福的表情。
  岑之矣忽然意识到,她手中的荷包可能是给云飞扬做的,想到这里,岑之矣心里泛过一阵酸楚。
  “你既然这么喜欢他,为什么要离开他?你知道么,在你离开的这十年里,他没有一天不想你。”
  做绣活的女子一抬头,盯着岑之矣,然后讽刺的一笑,又低下头绣荷包。
  岑之矣被吓一跳,“你能听到我说话么?”
  苏清的声音娇弱不堪,说出来的话却有些咄咄逼人,“你是被我带入梦中的,我当然能听到你说话。
  现在他的心已经被你占据了,我若真的回来,又该如何自处?
  你太虚伪了,你怎么能在把他抢走之后,还这么假惺惺的问我,为什么离开他!”
  岑之矣很是羞愧的道:“我没有!”
  苏清将手中的刺绣放下,走到岑之矣身旁,冷冷的道:“到底有没有,你心里很清楚,不必急于否认。反正这是在梦里面,你就是承认了,我也不能把你怎么样。
  他心里已经有了你,很快就会将我忘记,我已经回不去了,还不如活在记忆里。
  这里有他的爱,还有我的亲人,出不去了有出不去的好。”
  岑之矣忽然想到一件事,对苏清解释道:“你是不是还有一个名字,叫做婉柔,他受伤的时候,曾经不停的喊过这个名字,这可以正面他确实没有将你忘记。”
  苏清没有听见岑之矣说的话,突然朝着门外跑去。
  尽管是做梦,在这个陌生的地方,岑之矣也只认识苏清一人,她紧紧的追在苏清后面,生怕她离开自己的视线。
  跑了很久很久,苏清带着岑之矣又回到最开始梦境的那个黑暗之处,岑之矣回头一看,四周都是黑乎乎的,她已经分不清楚是从哪个方向跑过来的。
  忽然,前方出现了一处光亮,岑之矣看见光亮处有一个人影,她走近一看,正是苏清。
  岑之矣站在苏清身后,对苏清说:“你回来吧,我再也不见他了,我把他还给你。”
  苏清微笑着摇头,“我要走了,再见!你别说傻话了,也别再跟着我。你回去吧,他需要你,你爹娘也在等着你。”
  话一说完,苏清便往光亮中奔跑而去。
  岑之矣也跟在她身后跑去,不过,还未等到她跑到那个地方时,光亮随着苏清一起消失了,四周又重新陷入了无尽的黑暗。
  岑之矣从未这么恐惧过,她大声朝着前方喊道:“你回来,你告诉我这是哪里?你还没告诉我要怎么回去呢?”
  苏清的声音从远方传来,“这是你的梦里,梦醒了你自然可以回去。”
  岑之矣当然知道这是梦里,她要用什么方法才能从梦中醒过来呢,她来到这个梦里已经很长时间了,会不会有可能她再也回不去了。
  岑之矣想到了他爹娘,又想到了云飞扬,她的鼻尖还能回忆出云飞扬身上带着阳光一般清新的味道,可是一转眼,这个人就不属于自己了。
  岑之矣觉得很心酸,想着就这么在黑暗里永远不出去也好,这样就不用面对现实了,她也能守着回忆,慢慢度日。
  可是,不行啊,展大哥还很危险,她要快点醒来去救他。
  抱着这个信念,岑之矣选了一个方向,拼命的朝前方跑去。她心想,黑暗的地方再多,总也会有劲头,只要她一直奔跑,总能出去的。
  跑着跑着,她感觉自己掉进了水里,刺骨的冰冷的感觉从四面八方朝她奔袭而来,她觉得自己快要死了。
  爹,娘,我好想你们。
  失去意识之前,岑之矣想到年迈的父母,为自己付出了许多,可她却一直都自以为是的活着,她默默的发誓,如果能醒来,她从此一定听爹娘的话,做个好女儿。
  无论他们要她做什么都行,无论嫁谁都行。
  黑暗里,她仿佛听见岑大娘在担忧的叫她,“之矣,我的孩子,你怎么了,你别吓唬娘!”
  岑大娘已经把家里所有的被子都盖在了岑之矣身上,可是她的体温却越来越冷,岑老爹去了陆家庄还没回来,岑大娘不知道该怎么办,只能抱着岑之矣不停喊她的名字。
  岑之矣的身体瑟瑟发抖,眼睛紧闭着,丝毫没有苏醒的征兆。
  岑大娘用抱着岑之矣,将自己的脸贴在岑之矣的脸上,温柔的的用苗语唱起了摇篮曲,岑之矣谁在岑大娘怀里,表情如刚出生的婴儿一样恬静。
  岑大娘盯着怀里的人,没有来的产生了一种恐惧心理,她沉思了一会儿后,终于下定决心,用汉话柔声低诉:“孩子,你快点醒来吧,虽然我也不知道现在醒来的会是谁。
  但是我能保证,无论醒过来的是不是之矣,你都会是我的女儿!
  孩子,你别害怕,把我当成是你的娘吧。我知道你能听懂我说的话,我一直很想谢谢你,是你让之矣又多活了十年。”
  岑大娘说完这段奇怪的话,又开始温柔的哼唱起摇篮曲。
  没过多久,岑大娘感觉到怀里的人体温开始慢慢恢复正常,慢慢的,岑之矣开始额头冒汗。岑大娘将被子一**的搬走,搬到只剩下最后一*被子的时候,岑之矣的眼睛慢慢睁开。
  她身上的衣服已经被汗浸湿,她把被子掀开,走到站在门口一脸疑惑的岑大娘面前,张开双手抱着她:“娘,你唱歌真好听。”
  岑大娘躲开了岑之矣的拥抱,盯着她问:“你是之矣吗?”
  岑之矣觉得好笑,反问她,“我如果不是岑之矣,还会是谁?你怎么了,刚才我睡着的时候,就听见你一个人在神神叨叨的说什么‘无论醒过来的是谁,都会是你女儿’,难道我有可能会变成另外一个人醒来吗?我刚才做了一个梦,你猜我梦到了谁?”
  岑大娘惊慌道:“我不想知道,你睡了这么久肯定饿了,娘去给你热点粥。”
  岑大娘一边说话,一边捂着胸口,逃也似的跑了出去。
  岑之矣耸耸鼻子,“你不想听,我还不一定会说呢。不知道他会不会想听呢?这样的经历太神奇了,他会不会觉得我是在骗他。”
  对了,荷包,不知道苏清的荷包是否有送出去,如果有那只荷包,她就能在云飞扬面前证明自己未说假话。
  不过,她这样做有什么意义呢?
  她很想做一把小人,把云飞扬强行抢到自己身边,让他永远也不可能找到苏清。
  岑之矣摇了摇头,想要把脑海里的这个念头赶跑,她怎么会有这个想法,情爱真是能让人变得疯狂,苏清太可怜了,她只有云飞扬一个人,而自己还有父母,有胡小七,有岑家庄这么多的亲人朋友在。
  岑大娘端着微烫的粥走进房,看着岑之矣一边点头,有一边摇头的模样,问道:“之矣,你怎么了,是不是又有哪里不舒服。”
  岑之矣笑着摇头,“我的身体没什么大碍,你看,我好好的呢。”
  为了证明她没事,岑之矣欢快的在房间里蹦跶了一圈,然后对岑大娘说,“你看,我没事吧!”话还没说完,岑之矣便觉得头有些发晕,站在地上都觉得摇摇晃晃的。
  岑大娘连忙将手里的粥放下,扶着岑之矣到*上休息,“你这孩子,总是这样不让人省心,你是娘身上掉下来的肉,娘知道你心里的苦,你越是表面装作没事,心里越是伤心难过不想让人知道。”
  岑之矣忍不住眼睛里温热的湿润,鼻子一阵酸酸的,“娘,你原谅我把,我以前是太不懂事了。别人家的女儿这个年纪都已经嫁人生子了,可是我还这么不省心,老让你跟爹为我担心。
  我从没觉得我有多苦,能活着,当你的女儿,我觉的很幸福。每天我看到太阳升起的时候,我就觉得赚了,我又多活了一天,真好。
  我以前觉得,反正我也不知道自己能活多久,何不随心所欲的去生活,过我想过的日子。
  可是刚才,我差点醒不过来的时候,我才觉得自己有多可恶,难怪岑家庄人人都讨厌我,我根本就是个自私自利的坏蛋,我不配做您的女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