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过往,他也只是听说
“说来听听。”墨兮微蹙眉头,与尔雅一同走上湖上九曲桥,湖面被小片的荷叶遮住,碧水粼粼,山色湖光。
尔雅不答,却是笑着绕开:“军事重地,出入自如,美人你觉得我会猜什么呢?”
荷枪实弹的哨兵以及夜里偶尔出入的军车,这些细节她自然没有忽略,作为一名杀手就算只是玩票性质,她也具备某些应有的素质,不会忽略这些枝末细节。
墨兮只是笑了笑,眉峰微敛凛冽,池底游鱼快活惬意,水面清圆花开正好,只是这赏心悦目的风景这一刻却无人去赏,开得再好也只是孤寂榧。
二人并肩浅声谈话,言笑间是难以言喻的和谐,或许二人并未察觉,只是这样笑着说话,一直走到亭子里才稍坐片刻休息。
石桌上还摆着一副茶具,天青色的瓷器轻印江南,与这蓝天碧水遥相呼应,尔雅心中惬意,脑里繁杂事端也搁置一旁,既然有一刻清闲,那便享这一刻时光。
尔雅奇了,端起一个白瓷酒樽放在手中细细观赏把玩,烟雨轻拥环绕,这是国内上好的瓷器,她笑着问:“美人,你真是好兴致,难道你这凉亭里日日都备着这些茶具么,看起来是新的。垆”
这样雅兴,倒真不像墨兮的行事风格。
目光下落,墨兮轻点头道:“只要我在这园中,总会有那么一些时候是在这里品茗闲思的,山色空蒙雨亦奇,这样子的雅兴我还是有的。”
空闲下来,墨兮往往小坐半天,将自己的烦闷情绪寄于这湖色水光之中,这座别墅风光甚好,所以墨兮对这幢别墅也强势的将其写入自己名下,纵使这里是军事重地。
“雅兴,我看是附庸风雅吧,”尔雅笑得不屑,眼底亦是有淡淡的轻讽,“不过这里景色不错,你是怎样找到这个地方的,眼光不错。”
“这个地方啊……”墨兮给自己倒了一杯茶,袅袅薄烟自杯上蒸腾,他微勾唇角:“我看上的东西都很不错,如你所见,这里是军事重地,到处都有警卫警戒。夹答列晓”
声音顿了一顿,他看着杯中翻滚着的茶叶与滚烫的碧色茶水,余光瞥见尔雅面上散淡的神色,似乎是漫不经心的,但却微微侧着头,似乎在凝思。
他知道一些身手好的人总会有一些过人的地方,比如出色的听力与嗅觉,只是不知道尔雅所引以为傲的能力是什么,当然,一手出神入化的暗器是其中之一。
尔雅思绪有些飘忽,正暗自琢磨着墨兮身份,却不料他忽然住嘴,望向他的目光略有困惑:“继续啊,怎么不说了?”
“没心情了,不说了,”墨兮起身,站在凉亭边缘垂眸看那水中锦鲤,转移话题道:“你打算如何处置魏哲,假若他将媚姬的下落告诉我之后,告诉我,你要如何处置他。”
他回身而望来,身后风光旖旎天色湛蓝,逆着光,宛如落世天颜,嘴角扬起的淡笑溢开,眸深如海,点点泛开的笑意风起云涌般将人卷入情潮。
不得不说这样妖孽的人物让人心底波澜,尤其是尔雅这种好色之徒,真是让人春心荡|漾。
尔雅错开目光,稳住心底微微起的异样,漫不经心说道:“让他自求多福吧。”
对于魏哲,尔雅从来都不想多说,她一直觉得自己和他无冤无仇的,但魏哲却主动找她麻烦,在海岛上拿战机轰岛她也就不说了,但他的终极目标是轰她,这才是她无法忍受的事情。
她亦是提壶倒茶,随意问道:“这茶是新鲜的吧。”
“他们每天都会换,只要看到我在院子里就会换茶,还冒热烟,应该是新鲜的。”墨兮手中瓷杯放置桌上,微退几步靠着亭中石柱。
尔雅将被子握在手中,滚烫的热意自手心传来,她淡淡开口:“你既然能找上我,就说明你对我的事情了解不少,我不喜欢自己的底细被对手摸得透彻,而自己对对方一无所知。”
未想她会突然有此一说,墨兮挑着好看的眉,喉结微动滚出一字:“嗯?”
“我和安曼自小相识,在那座海岛上相依为命,她对我有救命之恩,我曾饮其之血救命。”尔雅轻吹茶水,看着碧水微微泛起波澜,话语亦是严肃几分。
墨兮懒身靠着石柱,听她似乎有倾诉之意,好整以暇看着她,静等她接下来要说的话,直觉尔雅说这番话的目的不简单,他要是要看看这个女人还有什么花哨的招数。
顿了一顿,尔雅轻啜一口香茗,舌尖泛开一股子苦涩,像是莲子那样,舌底生津,她这才缓缓道:“与其说是海岛,倒不如说是一座与世隔绝的炼狱,岛上树木生机勃勃鸟语花香,可那里却是一片死气。”
飘渺的声音宛如来自天边,墨兮一双眸子也盯着她,眼底似有探究,在沉思尔雅这一番话的目的,她的那些经历他也只是听说,具体如何惨烈他是不知的。
听说,那一座岛屿关押着四处搜集来的小孩子,他们作为媚姬试药的药人关在岛上为她试药,这些可怜的孩子同时还要接受最严苛的训练,以后成为他们手中铁血无情的利剑。
尔雅似乎是陷入回忆,那些疯长的往事也随之涌入脑里,那时她与安曼相依为命,残酷而非人的训练结束之后就独自舔舐伤口,日思夜想的都是该要如何逃离。
那种渴望自由的迫切心情,是她这辈子最渴望的事情,没有之一。
她扶着桌边,手指扣在桌子上,目光悠远:“你知道么,安曼特殊的体质是媚姬最疼她的原因,她和我一样都是不知道自己是谁,但是媚姬仅有的关爱让她体会到了所谓的亲情,那样的美好。”
尔雅声音里带着浅淡的笑意,可却是薄凉的,将那蚀骨的恨意化为这样平淡的诉说,墨兮亦是淡淡垂眸,消化她所说的一切。“想知道我们是怎么逃出来的么,”尔雅收回目光,望向他,嘴边虚假的笑意让墨兮心里有几分反感,她总是这样,将自己最真实的情绪隐藏。
或许,他们亦是同一类人。
但她也只是说了一句便没有再说下去,将瓷杯轻扣桌上,“我也没心情,不说了。”
她向来遵从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对于墨兮,目前她还是知道要如何利用这一微妙的关系来与他周|旋。
见她当真沉默不语,墨兮忽然笑了:“尔雅,你还真是善于学习更加善于运用,但是你觉得你的事我会关心多少?”
真是不可爱的女人。
山风吹皱一湖碧水,尔雅额前发丝也随着冷风微卷而起,她心里虽没有太大把握,可脸上仍是挂着淡笑:“你对我的关心我自然是没有几分把握,可你对媚姬的关心我却很有把握,要不然你也不会说把魏哲交予我处置,引我前来。”
薄唇轻启,她一字一顿:“现在你只有抓住两个对立的人,你对媚姬真实的下落才更有把握,你说是不是。”
疑问的语句,却是祈使句的语气,尔雅唇边一抹冷笑,眼底亦是墨兮从未见过的阴寒,将事情的本末顺理清楚,她自然能想得到这一层。
她说过的,从来不信天底下有免费的午餐,除非是霸王餐,可没有笨到会天真的认为墨兮会毫无条件的将魏哲交予自己。
墨兮眉峰微不可察的蹙起,淡笑道:“你既然那么聪明能猜得到,那怎么还会跟来,毕竟以身犯险不像是你尔雅会干的事情。”
脸上是完美无缺的神情,没有丝毫被戳破后的不自然,走到桌边坐下,娴熟的自斟自饮,似乎未将她所说放在心上。
“我喜欢冒险,而我的目标只是魏哲一个。”尔雅淡雅一笑,举杯凑至唇边,话说得多了也会口渴。
墨兮这个男人心思太过深沉,她没有太多的把握能赢,来到这里也只能是走一步看一步,他的心思太难琢磨太难把握,尔雅不确定自己能赢与否。
两人原本建立起来的和谐似乎也被尔雅所说之话打破,坐近的两人却是各异心思,正考虑要如何将话题继续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