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好像没那么生气了

  西市背后就是百花茶坝,是个放松惬意的地方。王景行的马车驶了过来。
  百八十张桌子,密密麻麻的竹编椅子,虽是晌午,也陆陆续续来了好些人,摆龙门阵的,打麻将的…
  他还是坐在老位置上,一棵百年榕树下,枝叶繁茂,投下一片阴凉。叫了一碗盖碗茶。
  抬眼望去,前方另一大榕树下怎么还坐着上次看到的那两闲人,连坐姿方位动作都没变,桌上还是那一堆花生瓜子儿。
  是天天都来?可真是悠闲,或者说是懒散。让他不由得想到上任前同僚给他唱的那首嘲讽打油诗:“一个人无事大街数石板,两个人进茶铺从早坐到晚,三个人猪狗象一例俱全,四个人腰无分文能把麻将编,五个人花样繁多,五零四散,回家吃酸萝卜泡冷饭”。
  那胖子赤着上身,嘴巴翻飞,说得起劲,那个瘦子穿着坎肩听得入迷。
  什么这么吸引人,王景行也竖起了耳朵。
  “你还不晓得,我们新来的那个郡守太能干了,莫看别个年轻巴轻,能文能武的,上午在西市差点出事,幸好他在,一个小手指头就撂倒了一匹马。哎哟,说是就像个神仙样嗖的一哈就闪出来了…”
  瘦子:“哎哟,我那会儿刚好买了菜走老没看到,你说他嫩个大个人物去菜市场搞啥?”
  胖子神秘一笑:“这你就不晓得了撒,这个郡守一身正气十分亲民,肯定是去菜市场微服私访了解民情滴。”
  王景行笑出了声,郡守本尊刚从西市过来,你们的消息这么快?忍不住问道:
  “这位小哥,我记得你前两天也是在这,说这位王大人年纪小关系户什么都不懂,今天就扭转态度把他吹成这样,你去西市看了吗?”
  胖子不高兴了:“嘿,兄弟,你是怀疑我乱说嘛?我刘胖哥在这gai上消息是最灵通的,人家都叫我刘顺耳,这就是因为我是顺风耳!”一脸骄傲。
  胖子继续:“我是刚好没赶上这好事儿,但是我大娘的侄媳妇当时就在现场,站到最前头看得真真切切,说是那匹马太惨了,被踢得流了一地的血,差点溅到她身上,那个骑马的人一双腿杆都绊断了滴。那些女人些都夸王大人,风流潇洒了不起,蜀中姑娘爱死你,哈哈哈…”
  微微一愣,王景行有些别扭,低低笑出了声,恩,生动形象,简直就如亲眼所见,忽然觉得气郁消散,浑身轻松。
  “刘胖哥果然消息灵通,真是长见识了……小二,结账!把对面桌的一起结了”
  胖子意外欢喜:“……兄弟,谢了哦!下回你又来找我摆龙门阵嘛,记到,我是刘胖哥!”
  夏府。
  竹猗也没敢去找她娘,把王景行的衣服丢给如花去洗,径直止回了房间。
  趴在床上叫唤,愤愤回想今天的事情,想到最后,王大人那双阴沉的双眼挥之不去,让她一个机灵跳了起来,冲到后院洗衣池。眼见浆洗丫头刚刚将那衣服丢入大木盆里。
  “等哈儿~~”大声一吼,丫头停下了手中的动作,不解的望了过来。
  竹猗站在院子正中,往周围墙头瞅了又瞅,望了又望,听说这些紧要人物身边都有暗卫,四周会不会有王大人派来盯着她的监工!嗯?东边那个树梢背后可疑,嗯?南边领居家的烟囱背后是个藏身的好地方……
  算了算了,还是我亲自手洗踏实些!
  摊开衣服,串上水抹上皂角,竹猗仔细的翻看着衣服:
  这顺滑的质感是上好的丝绸,这纯白的质地竟然上面有暗压的翠竹,这绣工,这款式设计,定是当今上京最流行的款式,可真好看啊,还没有流行到蜀中来呢。难怪今天那人看着人模狗样的。
  看着看着,她不自觉动作越来越轻柔,就像在打理一件艺术品一样。揉着揉着,成年男性穿过的衣服上若有似无的体香,就像隐隐散发着的雄性荷尔蒙,一阵一阵侵袭着洗衣人的脑子,竹猗心里生出一些不自在的小扭捏来。怎么洗着洗着还洗出了少女怀春的感觉。
  还有那双白色的靴子,一摸就是上好的头层羊皮做的,又软又滑,里子非常富有弹性,多好的鞋子啊,她差点就要蹭上脸去爱抚爱抚。
  啊,呸呸呸,臭男人,男人都臭,嫌弃丢开鞋子,又讪讪捡了回来。好像这双鞋子没什么脚臭味儿呢!呸,我怎么还闻上了,竹猗试着把自己的脚放在白靴子上比划比划,嗯,脚不肥不瘦,看着得有43码吧……
  下午,夏老爹就回到了家。
  夏竹猗第一反应:果然是王景行干的!刚拿我出完气就放爹爹回来,真真是个有仇报仇的……唉,不对,灌县回来至少3个时辰,那?
  “爹爹,什么时候通知你回来的?”
  “昨天上午啊,我留了两个人在那又安排了些事情,就今天才动身回来,”夏老爹摸着女儿头上的纱布“你是不是嫌爹爹回来晚了。”
  昨上午就让爹回来,没有公报私仇?昨下午还拿爹框我,狡诈的不是一点点啊!
  “不晚不晚,我绊个跟头是自己没看路,跟爹早回晚回没关系。爹爹干的是正经事,王大人还夸您治水专家,把你和大禹李冰相提并论呢!”
  这话真是夸谁谁受用。
  老夏嘿嘿直笑“王大人夸我?你逗我哟?他其实也还是有点水平滴!幸好早点叫我去,确实是发现黑多问题,要是发现晚了,今年的洪灾挡都挡不住!”
  是吗,夏竹猗心里有些别扭,难道是我小瞧了他?
  “你们都是英雄,洪水怕着呢!”
  两日后,如花送来洗好折好的衣服鞋袜。竹猗正对着镜子瞅着额头,那乌包已经由乌紫转为了青紫,她一点苦恼:
  “包啊包,你可不能好得太快了哦”
  如花:“小姐,应该是包啊包,你快快好起来哦!”
  “嘿嘿,好起来谁知道我受的苦啊”竹猗盯着那堆衣服贼溜溜笑了:“明天还衣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