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一章 颜羽的告白

  “陛下,您真会开玩笑。”玉凌有些尴尬的回应,却隐秘的往后退了退。
  这才大病初愈,您这身子做的了宠幸男宠的事情吗?
  还有,他不是刚醒过来吗?怎么就知道这昏迷几天外界的谣言了?难不成萧妃还第一时间告诉她?
  不可能吧?
  颜羽瞥见玉凌后退的脚步,不悦的皱了眉头,继续说道:“玉爱卿,你再不过来,明年镜楼旗下店铺税加三成。”
  玉凌一听,果然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就来到了床榻边缘,几乎贴着颜羽而立。
  废话,三成的税加上去,明年镜楼就会白干一年!
  如此威胁,也只有颜羽干得出,真是将她的死穴掐得准准的!
  颜羽抬眼微瞥一眼玉凌,知道她心头此刻肯定将她骂得体无完肤,倒也心情大好,邪魅淡笑,拍了拍他的床榻,示意玉凌坐下。
  “这是陛下的龙塌,微臣不敢坐。”
  “你睡都睡过,还有不敢坐的?”颜羽没好气的说道,这才让玉凌回忆起她初入朝堂做公公那段时日,还真有那么几日与颜羽同塌而眠。
  只是那时是那时,现在却有点怪异。
  “再说,你站着,朕仰着头,累。”颜羽继续说,这才让玉凌才坐到了酥软的床榻边缘。
  香炉的烟雾弥漫,带出淡淡的龙涎香味,钻入每一个角落,渲染着这静默的空间。
  “昨日你跟萧清的话朕听到了。”颜羽抬眸看着玉凌,继续说道:“常山王就是以你为由而起兵,所以朕早就料到你将会谣言缠身。这几天,委屈你了。”
  玉凌一听此话,有些不可置信的圆睁着眼看着颜羽。
  她刚才没听错吧?刚才那话真的是那个将萧妃毒舌得哭着跑出去的大凌皇帝颜羽所说?
  这外界谣言纷繁,每个人听到这谣言后对玉凌的态度都是鄙夷,都是揣测甚至嘲讽,再不济也是劝他迷途知返,就连茗风华嘴上虽说不信,但是却没有半句安慰之话,也许他的心底也在猜测她和颜羽的关系。
  可是,这还是第一次有人以她的立场考虑,然后出言安慰。
  委屈?
  确实有吧。
  可是无人诉说,无人倾吐,只能憋在心底,自己面对,自己消化,无法证明,无法解释,只能默默接受。
  这还是二十年来,玉凌第一次觉得这么憋屈,就像浑身笼罩着一层密实的膜,她挣拖不了,突破不了,只能被缚在里面,无济于事。
  那一刻,玉凌鼻头有些酸楚,低头不语,纤长的睫毛微垂,在眼睑下方扑闪扑闪的,投下浓密的黑影。
  颜羽还是头一次见到这个模样的玉凌,顿时有些慌,立刻说道:“倘若你不喜这谣言,我有百种办法制止谣言。”
  “陛下,清者自清,人心的阴暗,是控制不住的。”玉凌最终掩下心中的委屈之情,抬眼看向颜羽,眼中已经恢复平日波澜不惊的神色。
  “那倘若朕不清呢?”颜羽此语一出,震得玉凌有些愣神。
  玉凌不知道颜羽从何时起,就对她特别偏宠,表面上是以爱臣如子的借口而为,可是他却没有对其它大臣如此这般。
  为他呛声太后,为她扫平障碍,护她翠微山的安全,一切的一切都已经超出了一个君王对大臣的态度。
  可是,这又能怎样?
  她玉凌与颜羽本就不同道,自然不能同辙,这辈子注定是要分道扬镳,否则以自己的女子身份接近颜羽,最后则是引火上身,届时株连镜楼,后果不堪设想。
  “陛下怎能不清?身为九五之尊,本应清泽正气,造福百姓。”玉凌说道。
  “不要跟朕岔开话题,回答朕,倘若朕不清,玉爱卿何为?”
  空气中有一份让人喘不过气来的令人压抑的感觉,玉凌不敢看向颜羽,而是偏了头,双拳紧紧握在手中袖中,心中一个决定油然而生。
  “谢陛下垂爱。再过些时日,微臣即将迎娶心爱女子,届时大宴八方,如若陛下有兴致,微臣略备薄酒,款待微服出巡的陛下。”玉凌站了起来,低眉说道,语气平淡,无波无澜,却让颜羽寒了心。
  大婚?
  这意思很明显,拒绝了他。
  他宁愿假凤虚凰的大婚,也不愿意面对他的这份感情。
  她倒聪明,以自己大婚为借口,即堵住了这悠悠之口,又驳了他的不清之情!
  她根本不需要他的帮忙,就能粉碎这四起的谣言,就能全身而退!
  玉凌啊,玉凌!
  你简直聪明得令人寒心!
  颜羽突然內腑一阵汹涌的翻腾后就剧烈的咳嗽起来,当初他拼着经脉尽断的危险为玉凌引开黑衣杀手,要不是有这太医院的名贵药材护住心脉,他现在也许就是废人一个,可是却还是换来了这般疏离而果决的断离。
  此刻颜羽浑身经脉都在翻江倒海的剧痛,可是却疼不过他心底的伤。
  一口浓稠的鲜血从颜羽口中涌出,喷洒在月白色的被褥之上,一滴滴落在站在塌边的玉凌脚边,溅起点点血色之花,刺人眼膜。
  颜羽剧烈的咳嗽着,可是玉凌却没动,她拼命忍住了自己上前询问和关切的冲动,紧拽了拳头,就这样静立一旁。
  而此时,万太妃带着几名宫女疾步而来,太妃见颜羽口吐鲜血,立刻飞扑而上,扶着颜羽,泪水就汹涌而出,一直关切的对着颜羽呢喃细语,诉说着对颜羽的的担忧
  片刻之后,一群太医也冲了进来,把脉的把脉,探额的探额,将床榻之前围得水泄不通,也将玉凌挤出了床榻之外。
  颜羽好不容易苏醒过来又这般吐血,吓得所有人再也没有心思去理睬玉凌的默默离开,玉凌逆着不断涌进的太医和宫女太监,快步走出了太清宫,寥落身影淹没在皇宫高墙之外。
  道不同,互不为谋,人生就是这样不断的擦肩而过,也许偶有回头,最终还是陌路人,只是这张容颜模糊留于脑海当中罢了。
  大凌盛德六年,九月初五,宜婚嫁。
  大凌镜楼搂主,户部侍郎玉凌迎娶楼内贤德女子紫凝,镜楼旗下所有商铺张灯结彩,红绸铺满了镜楼楼前的主干道,延绵数里,整个帝都玄立城仿若都沉浸在这红绸喜帕的红色海洋当中,为着帝都城带来了浓厚的喜气。
  这是一场非常盛大的婚事,无数少女心头幽怨这镜楼楼主怎么娶了个名不见经传的女子,也有很多百姓也震惊于这镜楼财力的雄厚,一场婚事竟然办得这般盛大,仿若要昭告天下每一个人,他镜楼楼主成家了!
  只是谁也想不到,这场人人衬羡的婚事,竟然会带来如此浓厚的血腥之灾,彻底改变了玉凌的整个人生命运。
  风气,云涌,人心碎,镜难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