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95 萧世子拿绣花针的绝代风华(二)

  叶青殊若有所思打量了叶青程一眼,看来长姐是对兄长起了防范之心,不愿他与自己单独相处的时间过长了。
  唔,不知道兄长怎么得罪了长姐啊?
  叶青程自然也看出来了,不由郁闷,不就是说话不算话了一次么,有必要拿他当贼防么?
  温三娘二十左右的模样,身材高挑,长相温婉,低眉浅笑间,皆是江南水乡女子的柔婉韵味。
  叶青殊起身行礼,“温先生”。
  女子能被人尊一声先生,是极大的殊荣,也是对其成就的肯定。
  温三娘还礼,温婉笑道,“叶二姑娘客气了,姑娘便随郡王妃叫我的小字卿眉吧”。
  她说着朝叶青程俯身行礼,“卿眉见过世子爷”。
  叶青程点了点头,“不用客气,坐”。
  温三娘又行了一礼,在末座坐下,小细奉上茶。
  温三娘笑道,“卿眉此次是受郡王妃所托,陪姑娘做几天针线,姑娘是想从哪做起?”
  叶青殊虽然嫁过一次人,但她没一把火将自己的嫁妆烧了,就已经是很给叶守义面子了,哪里会关心什么嫁妆针线的事,于是虚心求教,“我该从哪里做起?”
  温三娘扫了端坐喝茶的叶青程一眼,笑道,“姑娘这般尊贵身份自是不需要事事亲力亲为,但大婚当日,夫君脚上穿的鞋子,身上穿的小衣,和自己的嫁衣,总是要自己动手的”。
  唔,嫁衣肯定是最难的,小衣又太过亲密了些。
  “那今天就先做鞋子吧”。
  叶青殊说着看向叶青程,叶青程装作没看懂她是在示意他可以走人了,笑道,“正好我今天在,倒是不必担心尺寸做的不对了”。
  你瞧瞧,我在这里的作用还是很大的!
  叶青殊,“……”
  温三娘笑着招招手,伺候着她过来的两个小丫头将手中提着的针线箱子拿了来放到桌上,打开。
  “听郡王妃的话音,姑娘之前应当是没做过鞋子的,卿眉准备了些东西,是不够格给世子爷大婚当日穿的,只给姑娘练练手,熟悉熟悉”。
  她说着从针线箱中取出针线布料顶针锥子等物,“大萧百年来,新郎官们都时兴穿千层底方口鞋,取男儿志在四方,行千里之路的兆头”。
  “这种鞋最费功夫的就是鞋底,要经过制絡褙、切底、包边、粘合、圈底、纳底、槌底七道工序”。
  “每寸都要纳九九八十一针,一双鞋下来至少要两千多针,且麻绳粗、针眼细、针码须得分寸均匀,十分耗费功夫,最是伤手不过”。
  她说到这,看着瞪大了一双杏眼的叶青殊微微一笑,“姑娘这般的尊贵人自是不好做这样的粗活的,我们今天就学着怎么做鞋帮好了”。
  叶青殊,“……”
  所以,你刚刚说那么一大篇都是为吓我吓着玩儿的?
  温三娘说着开始一步步仔细教叶青殊怎么将鞋帮做的美观又舒适。
  许是刚刚那千层底的一大篇铺垫,叶青殊倒没有觉得做鞋帮有多难,看着温三娘示范了一遍,便点头示意自己懂了,也记住了。
  温三娘便将针线等物交到她手上,“姑娘自己试试”。
  叶青殊便照着她示范的样子,先用粉饼在布料上画样子,很好,很简单。
  接着用剪刀照着画好的样子剪裁,咔嚓,只第一剪,叶青殊便偏离了画好的线条。
  温三娘笑笑,“姑娘莫急,初初动手都是这样的,练多了就好了”。
  “初初动手”的叶青殊在第十一次剪歪了的时候,叶青程坐不住了,开口道,“阿殊,过来喝口水再继续剪”。
  叶青殊飞快放下剪子,接住叶青程递来的茶杯。
  叶青程就笑着看了温三娘一眼,温三娘俯身一福,“世子爷,姑娘慢坐,卿眉先失陪一会”。
  叶青程点头,“劳烦了”。
  温三娘退下后,叶青程就起身走到叶青殊第十二次画好,还没来得及剪的布匹前,拿起剪刀咔咔的横几刀,竖几刀的不一会就将样子剪好了。
  叶青殊忙放下杯子,快步走到他身边,“快,快,下一步,下一步要干什么来着?”
  叶青程,“……”
  我只准备帮你小小的作一下弊,好渡过眼前的难关。
  你这样打蛇随棍上,准备让我全程都帮你作弊,不太好吧?
  叶青程向来手巧,刚刚温三娘说的又十分详尽仔细,再加上做鞋帮子本来就不算很难。
  有了叶青程在一旁帮忙,叶青殊很快就做好了,欣喜道,“现在就只剩下在鞋面上绣花了”。
  温三娘应是从叶青灵那里了解了她的女红水平,十分体贴的没有要求她绣什么复杂的花样子,而是挑了十分简单的喜结连理的花样。
  然后又更体贴的将喜结连理的花样又简化了七分,所以虽然说是喜结连理,其实就是几根摆放的比较别致的树桠子罢了。
  绣花——唔,绣树桠子的事,总不好也叫叶青程帮忙。
  叶青殊咳了一声,开口,“小细,伺候世子净手”。
  找人作弊什么的,还是不要被先生发现了端倪,比如残留在手上的细碎的线头什么的,比较好。
  叶青程十分识趣的洗手去了,再回来时就发现叶青殊的树桠子已经绣了有半截小指头那么长了,只是那模样,那针脚——
  叶青程咳了咳,借着咳嗽伸拳挡住唇角遮掩不住的笑意,唔,看来,他打马游街时,她没有在砸他的那个荷包上绣花绝对是正确的选择!
  叶青殊正绣的不耐烦,一见他这个模样,顿时怒了,皮笑肉不笑开口,“兄长是在嫌我绣的不好?”
  叶青程立即正了正神色,肃然摇头,“这绣花的事,我不大懂,却是看不出来绣的好,还是不好的”。
  虽说这些年来,自己一直小心翼翼的藏拙,但也露过一两次馅,以后,只怕露陷的时候会更多——
  叶青殊转了转眼珠,就绽开一个笑来,朝叶青程招了招手,“兄长,你到我身边来坐,刚刚先生说的,我有些不记得了,你来我和说说”。
  分明是寻常的不能再寻常的一个动作,分明是简单的不能再简单的一句话,叶青程却被她挑的心摇神荡,晕晕乎乎的坐到叶青殊身边。
  等他再回过神来时,就发现自己竟不知道什么时候已从叶青殊手中接过了针,身体力行的教她该如何落针,才不会让针脚粗大歪斜。
  他手下微顿,觉得手中的针有些烫,烫的他恨不得立即扔到八千里外去!
  话说,分明是阿殊在绣花啊,怎么就变成他在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