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六章 谋动
墨乞个子高了一些，风天赐皮肤黑了一些，至于玲珑，眼底那股古灵精怪之劲更浓郁了，见面就只说了一个“哦”字。
久别重逢，墨羽选择性忽略了一些细节，诸如风天赐一进门便盯着杜岚垂涎，杜岚厌恶躲开视线，玲珑毫无形象拿出水果咬嚼。
“多日不见，大家可曾安好，任务进行的如何了?”墨羽离座站起，并未提及杜风情况，时不我待，不需寒暄过多，直入主题。
听到这个问题，风天赐一马当先开始显摆，折扇轻摇，余光扫着瞄杜岚:“禀门主，天赐不负所托，历尽千难万险，每日游走于大街小巷，风餐露宿，以身试法，于三教九流之中探听，终有眉目。”
说完，风天赐嘚瑟挺了挺胸，然而无一人正视，自娱自乐，霜打的茄子般嘟囔了一句:“日了他仙人，没劲，没劲。”
“粗鄙劣徒！”杜岚听见了最后一句，忍不住出言鄙夷。
其实所有人都听见了风天赐那句抱怨，只是墨羽与墨乞置之不理，玲珑也懒得搭理罢了。
风天赐是属于无赖之流，不怕杜岚骂，就怕杜岚不开口，这下又来了兴致，开始调戏。
杜岚厌恶走到另一边，看向墨羽道:“门主，我与刘将军已经打入军队内部，对章程不满将士诸多，目前只策反了一半，还需一些时日才能全部策反。”
“很好。”墨羽喜极而言，经历了种种不顺，好消息终于接踵而来。
“门主。”杜岚欲言又止。
“怎么了?”墨羽眼神一闪，猜到杜岚是想要谈论杜风之事。
杜岚看了眼风天赐，墨羽摆手道:“放心，他若管不住嘴，我自会撕之。”
风天赐激情顿滞，捂着胸口手指杜岚:“吾心甚痛，你焉能如此看我?”
然后转向墨羽，委屈巴巴的摇头:“老大，天赐很感激你如此信任与我，可能否不要那么严重?”
墨羽置若未闻，示意杜岚接着说。
杜岚点了点头，压低声音道:“门主派给家兄的任务他已有了方向，前些日子探监王叔时合谋商议，以激怒章程处决王叔为先，然后家兄劫法场在后，故意入狱查探。”
“什么?劫法场？”
风天赐尖着嗓子惊叫，发觉声音过大后赶紧捂嘴，一脸关切绕着杜岚扫视:“如此大事为何不与我等相商?岚儿你有事没，可曾受伤，我看看……”
风天赐打着幌子想要揩油，墨乞皱眉沉思，玲珑依旧一副吃货形象，不顾其他，在没人找她前是不会将注意力从食物上分散的。
墨羽此时心绪很乱，杜风之事果然没告诉墨乞他们，这点他先前已经猜出，只是后面所说实在出乎意料。
王霸州被处决、杜风劫法场入狱、杜岚逃跑，这一系列事情竟是杜风故意为之?
“虎父无犬子，好个杜风！”
墨羽心中由衷感叹，杜风此等行为是在拿命做赌，身先士卒，入虎穴谋子，真谓有勇有谋。
联系给杜风所派任务，是令其调查宜和城匪患来源，如今设计入狱，当是有线索直指监狱，而监狱是属于章程管辖，不言而喻，匪患与章程有关！
“杜岚，”
墨羽将风天赐推开，严肃看着杜岚道:“杜风可曾说过他会如何脱困?”
杜岚闻言摇头，目光灼灼回视墨羽:“没有，家兄只让我转告门主一句话。”
“何话?”墨羽心头一凛。
“他相信你！”杜岚缓缓吐出四字，语气甚是坚定，这句话不只是代传，同时也是她自我说服，兄长信任之人当是她杜岚信任之人。
屋内陷入沉默，风天赐收起玩闹，玲珑停止吃食，墨乞靠在窗户前抬起头。
所有人都被这句话给深深触动，简单四字，既是对墨羽无比的信任，又是对墨羽能力的肯定。
相识虽不久，性命却可赌，杜风以最简单的话语和最直接的行动来完美诠释，值得别人尊敬。
“我知道了。”
墨羽浅笑点头，承诺再多不如付诸行动，他不是喜夸海口之人，杜风能性命相拖，便以全力以赴回报。
杜岚感激退下，墨乞接着开口:“大哥，随时可以动手。”
墨羽与墨乞相处最久，对方表达意思一语便知。
墨乞是说他已经监控住章程家眷，只待大哥一声令下，随时出手擒住目标，生杀自如。
以此推测，章程目前还不知道有人会对他不利，对家人保护亦不到位，这是一把软刀子，开战时必须率先拿下。
“一旦有任何风吹草动，周全自身为上。”墨羽对墨乞语重心长叮嘱。
待墨乞应承后，墨羽无奈看向玲珑:“你那边进度如何，可有阻碍?”
玲珑正将食指伸进嘴里咂吸食物残味，给了墨羽一个稍安勿躁眼神，几个呼吸后满足回答道:“江湖势力是宜和城东面落魄的武夷山，朝廷靠山是一个贪财好色的胖子，啥官姑奶奶不晓得，只知那货给大皇子办差。”
“哦，对了，”
玲珑忽然露出贼笑，眼珠子咕噜噜瞟向风天赐，阴阳怪气道:“那胖子是个阉货。”
阉货就是太监，风天赐当下感觉凉风袭腿，干笑两声挪到墨羽另一侧，不与对视。
“这倒是有些意思。”
墨羽眼神闪烁，边想边给几人分析:“宦官隶属皇室内侍，无有多少实权，平时只靠传递皇意打打秋风。”
“章程背后这个太监食禄而过肥，贪财好色，可见其颇有欺上之能，深得皇室重用，此类者，多是贪生怕死之辈，舍不得眼前的荣华富贵，不足为惧。”
墨乞几人点头赞同，玲珑却失笑出声，捂肚踢腿，看向墨羽道:“姑奶奶记起来了，那胖子喜好之色为男子。”
目光再次瞟向风天赐，不怀好意道:“尤其是这种细皮嫩肉、长相柔美之类，依姑奶奶之见，将小疯子送去给其赏玩，定成大事。”
“啊？”
风天赐怪叫出声，脸色惶恐拽扯墨羽衣袖:“老大，你可不能听信谗言，将你最忠心的小弟给卖了呐，你看我这些天劳累奔波，瘦了一圈，黑了一身啊。”
“我觉得不错。”杜岚冷笑赞同了玲珑意见。
墨乞摇了摇头，这种情况还是不要掺和为好，玲珑手段他可记忆犹新，避之远之。
墨羽黑脸将衣袖从风天赐手里甩开，跳过话题，直接问玲珑:“那人多大年纪?”
玲珑随口道:“年过半百。”
“是了，”墨羽嘴角挑起，思绪瞬间明悟:“此人当是天和大帝红臣，天下大乱，新权刚立，大皇子碍于局势而暂留这颗毒瘤。我们动了章程，此人极大可能只会虚张声势一番，干戈不动。”
“那就没必要在意了。”风天赐摊手耸肩。
墨羽无奈看了风天赐一眼，摇头道:“要想以宜和城为驻地，目前还是不要节外生枝为好，章程若死，小麻烦肯定会接踵而来，故而这个宦官还得处理好。”
“老大，你不会真要……”风天赐双手环抱胸口，当真成了惊弓之鸟。
“你若真想伺候那老货，我不介意成人之美。”墨羽半作严肃调侃。
“不了，不了，”风天赐忙不连跌拒绝，在杜岚嘲笑与墨乞同情下缩到黑暗中，看不清神情。
外面一片漆黑没有动静，章程手下还没有发现他们，毕竟杜府来了几次，最危险之处成了最安全聚所。
“好了，”墨羽目光环过几人，散发出淡淡凌厉气势，凛声下放接下来任务:“杜岚继续策动那些将士，争取月末成功。”
“好。”杜岚抱拳领命。
“天赐，你且将那些知晓消息者联串起来，分布城内四方，以点破面，开始小范围传播真相。”
“小事尔。”风天赐装模作样收领任务，目光瞟向杜岚，换来对方嗤之以鼻。
“玲珑，你且按兵不动，密切关注那阉官动向，武夷山交予我来处理。”
话落，墨羽对这位不安分的主还是不甚放心，无奈补充道:“你可以适当找找乐子，将其锢足于某一区域。”
果不其然，玲珑眼露精光，摩拳擦掌，已经迫不及待想要离开。
“墨乞，”墨羽郑重压低声音，对视会意:“酌情而动！”
只四字，墨乞顿明大哥深意，点头领命。
任务交代清楚，墨羽将落脚客栈告予四人，然后逐一离开杜府，各行其事。
街上人影稀零，城卫开始巡逻，酒鬼赌徒亦露头活跃，墨羽默默朝客栈行去。
敌明我暗，章程还未发现有人会对他下手，即使其从杜风身上后知后觉，但大网早已撒下，只待时机一到，必以雷霆之势决出胜负。
风天赐素来吊儿郎当，办事成功率可有七成，不需过于担心；杜岚身怀巾帼之志，心思细腻，加有刘建帮助成算更大，不必担心。
玲珑是最不能以常理而论，办事全凭其喜好乐由，这次给了她最重要也是最无聊差事，希望不要闹的太过，打草惊蛇。
给了墨乞四字，其定会明白尺寸进退，章程若加防便对其家眷动手，看见其他人行动便同时动手，章程家眷暴露明显同样可以动手……
思绪间，前面忽然传来一声低唤，墨羽抬头而看，发现李庚宇正站在街口朝这边挥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