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七章 约斗台
第一阶段,仍是由周宥道站起发声,不知是否因其年龄最大,甩袖起身,环顾场内,扬声道:“各门各派,有何述论之事,尽可畅所欲言,无有忌讳。”
说完,回身坐下。
场内,周宥道话语并未引起波澜,各门派主事之人左顾右盼,神色莫名,无有张口者。
如此情景,周宥道四人泰然自若,并未面露不悦,在墨羽看来,反而一副早知如此模样。
诡异,太诡异了!这就是峰魔会?
除过与会门派,约斗者与青年一代均是面色疑惑,同旁边窃窃私语,讨论指点。
“这,”,李贺一脸懵状,左手摩挲光头看向顾长青:“顾兄,你上次来也是这般?”
破浪与墨羽同样心理,皱眉等待顾长青答案。
顾长青摇头,瞭望各门各派,依旧没有一人发言,再看魔门四尊,亦是无所动作。
收回目光,顾长青语气凝重道:“非是如此,上次六门俱在,群派各抒己见,事无巨细,场面尤为盛宏,先述后论再斗,至今令顾某印象深刻。”
“至于这次……”,顾长青低喃:“史无前例,魔门,怕是要有大事发生了。”
声音虽低,墨羽三人却听得清楚,各自脸色瞬变,交互目光,眼里尽是担忧。
场内,足足一炷香的沉默,气氛沉闷压抑,各派主事神色莫名,头颅尽量压低,避开四尊目光。
大椅之处,合欢谷妇人咯咯轻笑,圆扇轻摇,媚眼朝周宥道看去,娇声道:“周大哥,此处以你最长,该如何处之,还请你拿个法子出来,这般尬窘,小妹也看不下去了呢,咯咯~。”
对于妇人话语,幽鬼宗那名中年男子只是抱以冷哼,并未反驳,至于万毒窟那人,从始至终隐于斗篷之下,不言不语。
周宥道闻言眼神一闪,捋须点头,冲三人抱拳示意,说了几句场面话,然后起身,环顾场内,清嗓高道:“诸位又不是新来乍到,诸事不懂,有何所见所闻,所想所论,大可畅所欲言,无需忌讳!”
话落,目光如炬朝场下环视,六重天气势若有若无散发,凛人心神。
这下,各门各派不再缄默,靠前而坐的一位半百老叟,拄拐站起,冲周宥道抱拳道:“禀尊者,自经一年前侠圣风波,各门各派影响甚广,南北划线消失,人人自危,宗门琐事忙的焦头烂额,故而无所汇报。”
于此处听及父亲,墨羽心中五味杂陈,没成想,父亲于整个江湖而言,是这般重要,这老叟话这样说,可墨羽并不会认同。
南北划线,约束的只是明面,目之暗处,正邪均有触角延伸到彼此地盘,循规守矩,只是说的好听罢了。
怎么看,四尊与各门各派都像是一唱一和,逢场作戏,只是不知为何,这次峰魔会会变成这般形式,其背后隐藏,又是何种变故?
暂停思绪,继续朝场内听。
只见周宥道眉头一挑,捋须面向老叟,脸浮不悦,扬声道:“你所言不无道理,可侠圣之事乃一年前发生,并未牵扯剩余两年,怎么,那两年各门各派也无事论述?”
随着周宥道话语,幽鬼宗那名中年男子冷哼附和,包裹气劲清晰传在每一人耳边,显示其不高兴。
见此情景,老叟面色一变,张嘴无言,其旁边一八字胡中年男子赶紧站起,抱拳帮腔道:“尊者勿怒,且听在下一言。”
周宥道眼睛一闪,示意老叟坐下,然后摆手让那男子说话。
那人清了清嗓,喟叹摇头,一副苦脸:“南北划线还未消失之时,魔门各派恪守门规,不敢逾越,如常休养生息,打理宗派,偶尔与人结怨争斗,也是上不得台面的小事,不足论述。”
接连两人发言,各门派皆开始张嘴,你一言我一语,气氛也算活跃起来,不过在墨羽他们听来,这分明就是抱怨大会。
所说无非两点,一是魔主销声匿迹多年,各门派无有依仗,不敢大肆探听正道消息,偃旗息鼓。
二是魔门各派如常,该咋样还是咋样,争争斗斗,打打杀杀,并未出现门派生死相战的大事,故而无需汇报。
除此之外,象征性的说一些奇闻异事,谁得了神兵利器,某见了传闻中的隐士高人之类,甚至,还有人将魔门芳谱拿出来说,引起一阵哄笑。
所谓芳谱,就是以女子美貌、才艺搞得排名,供大家饭后余谈消遣。
对于各门各派的言语,周宥道听了一半,便不耐烦挥袖阻止众人,气急高喝:“停停停,这些无关紧要之事就此打住,既然各派无有汇报,那么第一阶段就此结束。”
“第二阶段也无甚必要,直接进入第三阶段。”
说完,周宥道冲约斗台挥手一甩,台上便有两个膀大腰圆的壮汉站出,黑色劲裤,上身袒露,头上绑着红色头巾,各站台子左右,手持鼓锤开始击鼓。
鼓是牛皮鼓,磨盘大小,二人肌肉高隆,鼓声高亢悠扬,咚咚锵锵震响寰宇。
鼓声起,四尊落座,各门各派吃喝观看,场内不管约斗者还是青年一代,血液随鼓声加速,面红耳赤,战意熊熊。
墨羽呼吸急促,使劲喘气,强行压下心底躁动,方才,差点着了鼓声牵引,泛起杀意跳上台。
朝左右看,李贺咧嘴舔唇,一副战意正浓,眼底却神智如常,并未受影响。
是境界差距,还是这战斗狂本就渴望战斗,鼓声是激起斗意,不会影响本就有斗意之人?
破浪脸色凝重,脖颈青筋微冒,受了一丝影响,而顾长青则云淡风轻,模样如常。
这般看来,鼓声的确是只对没有战意之人有作用,对境界高、战意浓的人无用。
不管如何,只要不失去理智,便不需过于担心,鼓声应是大会催动气氛的手段,使相斗者厮杀惨烈,观看者热血沸腾,搞不好,忍不住也来个登台一战。
鼓声逐渐削弱,由高亢转低吟,似呢喃呼唤,应然,台下人群跃出一人,身影高展于空落在斗台上,长剑指向另一侧人群:“郝邵泽,黄某等这一刻已经两年了,可敢决一死战?”
随声,诸人朝台上之人所指方向观望,一片指点中,那边人群跃出一名青衣男子,轮着一根红色长棍落在斗台上:“固所愿,某又何惧!”
二人应是结怨已久,见面眼红,不由分说开始动手,简单粗暴,直接以杀招相斗。
黄姓男子之剑短于长棍,走的是身法轻巧,郝姓男子长棍较重,使得是沉钧力型。
二者境界相同,乒乒乓乓斗个旗鼓相当,但随着时间过去,最终,黄姓男子拼着被砸断一只胳膊,将剑插进力竭的郝姓男子胸口。
上台,便意味着只有一人能活着离开,除非对方手下留情,饶过一命,可既然到了峰魔约斗台,那便说明已是不死不休,何来留饶?
墨羽看着台上殷红血液,心中久久不得平静,这便是魔门,这便是江湖,这,便是生死!
台上尸体有人负责抬走,血渍随便用粗布一沾,胜者下台,有魔门各派佐证,死者势力不得私下寻仇,否则视为魔门公敌。
战斗依旧继续,不会因一人之死而令人望而生畏,相反,约斗者更加凶残,悍不畏死厮杀,不决生死不罢休,势要于台上留下对方鲜血。
约斗者有一百多人,可单对单,亦可多对多,只要不违反大会规则,随意手段,各凭本事。
时间一点一滴过去,太阳逐渐强烈,台上鲜血是那般殷红刺目,已有十来人殒命其上,断掉兵器刀枪剑戟皆有,存活者,无不满身狼狈,淋漓渗人。
忽然,墨羽想起一件事,不得不慎重,伸手扯了扯李贺衣袖,待对方回头,低道:“李大哥,此地不宜久留,我怕宋宁峰会借此机会,邀你上台斗命。”
闻言,李贺一愕,摸着光头瞅着墨羽。
墨羽不解,皱眉看向破浪与顾长青。
顾长青摇头轻笑:“大会规定,伏魔梯上来者,同期不可相斗,若宋宁峰想要找李贺麻烦,也只能等三年后了。”
破浪见墨羽恍然,补充道:“先前刻名登记信息,已经报备给各门派,故而,现在我等已是各门派的弟子,他们不会坐视不理,毕竟是登上伏魔梯的佼佼者。”
原来如此,怪不得李贺会有恃无恐站在这里,昨日才与宋宁峰争过,其不会没考虑过这方面问题,一切是自己无知弄得乌龙罢了。
李贺并未打趣墨羽,毕竟墨羽话语中的关心之意,眼神真诚,是真实无假。
拍了拍墨羽肩头,李贺毫不在意道:“放心,就算那小子敢找茬,我也无惧。”
这般说,又觉得不妥,转而调侃:“无非生死,大不了三年后你们给我报仇便是,哈哈哈!”
一语化解墨羽尴尬,三人失笑,破浪直接撇嘴:“放心,你自己之仇,还是由你做鬼去报得了。”
李贺冲破浪瞪眼,相交多年,知道破浪只是打趣。
而顾长青更为干脆,双臂环胸,挑眉道:“报仇何须三年后?”
对于这般回答,李贺哑口,无奈中掺杂感动,魔门中人好性情,一日之交胜三年,顾长青有这个实力,其意是说:只要你李贺一句话,我顾长青现在便替你解决宋宁峰。
意思明白就好,有些事可为,有些事不可为,李贺哂笑摆手,然后朝斗台瞭望,嘴里嘟囔:“打了这么久,也没个高手出来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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