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八章 登山
顾长青离开，二人也没了多少胃口，墨羽昨夜未曾休息，现在头晕眼花，加之要思考的事情太多，疲惫更甚。
离座起身，从楼梯回到二楼客房，关上门，墨羽冲墨乞嘱咐道:“我先睡会儿，有事叫我。”
墨乞心中有话，此时看着大哥疲惫更是愧疚，低声回应。
墨羽知晓墨乞心思，不点破，一切等他醒来再说，侧卧床榻，不一会儿便沉沉睡去。
此处距离西街口不远，是刻意挑选，窗户掀起，可远远瞭见街口情况，故而孙祥义是否现身，皆能一目了然，墨乞此刻便是守在窗前。
一夜波澜，从被血炼门埋伏到脱逃，神经一刻不敢松懈，二人不同同时入睡，必须有一人醒着警戒。
这一觉睡得着实爽快，疲惫一扫而空，醒来时已是昏黄。
墨羽伸腰站起，身体骨头咯嘣作响，墨乞自窗户过来，复杂唤道:“大哥，你醒了。”
“嗯。”，墨羽拍了拍墨乞肩膀，错身来到窗户前，朝街口瞭望，并未发现孙祥义身影，皱眉问道:“可曾有可疑之人出现?”
墨乞跟着过来，仔细回想确认后，凝重回复:“不曾看见。”
墨羽目光看着街道，心思百转，既然孙祥义不出现，则说明其已被血炼门擒住，街口又没发现可疑探子，又推测敌人并未获得有用信息。
依孙祥义暴烈脾性，断不会屈服招供，而以血炼门方面考虑，肯定不会放过漏网之鱼，势大力大，要么就是在客栈那边守株待兔，要么就是在西街口等君入翁。
不过有一点可以确定，那就是魔罗镇外围，此刻定是布满血炼门伏兵，断了二人后路，如此一来，目前只有一条路可走，登山！
确定了想法，墨羽转身，来到桌前倒了一杯茶，坐下，沉声道:“今日顾长青所言你也听见，有何想法?”
墨羽没转头，问的自是墨乞，墨乞脸色一黯，袖中拳头死死攥紧，登山之路九死一生，他想陪大哥一起，却自知是累赘，不甘心而又无奈。
沉默了一会儿，墨乞沙哑道:“全凭大哥做主。”
墨羽端起茶，手指隐隐颤抖，茶水由缓到快入喉，闭目，久久不语，一炷香的沉默后，终于心中一横，眼睛蹭的睁开，眼底充满坚定。
茶杯放下，站起，转身直视墨乞眼睛，硬声说了八字:“人在江湖，身不由己！”
墨乞书读的少，这句话却很是明白，这八字包含墨羽所有心情与决定。
江湖沉浮，置身其中之时，很多事便由不得自己做主，实力决定一切，时势造人，这一次，便是二人实力低微，受追杀，逼上山。
墨羽不是想登山，而是不得不登山！
见墨乞明白自己意思，墨羽面露洒然，笑着道:“放心，大哥夙愿未清，不会轻易死的。”
话虽如此，可伏魔梯千人登山，生死只是一瞬之间，杀十人便有参会资格，可谁能保证你有资格之前，不会成为别人的踏脚石?
墨乞情绪低迷，一时半会儿是不会缓过来的，对此墨羽无奈，很多事，必须自己去经历，去感受，才能逐渐成熟，他相信墨乞会有明白的一天。
接下来几天二人仍窝在房中不露面，吃喝都是由小二送上来，每日瞭望街口，孙祥义意料之中没有出现，血炼门的人也没见踪影。
峰魔会结束之前，魔罗镇算是安全，墨羽在为登山做准备，打坐、运功、舞剑，千篇一律，境界彻底步入二重天满境巅峰。
他本是满境接近巅峰，赶路之途花费一月，期间与挡道魔徒交过几次手，骑马途中默演心法，勤勉不怠，踏入巅峰自然水到渠成。
墨乞逐渐变得话少，墨羽不主动问，他便很少会主动说，每日发疯了般修炼，休息时间分出一半来打坐，境界已是一重天满境，但这，远远不够登山资格。
第五日，峰魔会开始的日子，一大早墨羽便起床，唤小二做了一大桌饭菜，一坛酒，拉过墨乞，二人相对而坐。
两只碗倒满酒，墨羽举起看向墨乞，墨乞神色复杂举起酒碗。
“叮～”，两只酒碗相碰，二人各自一饮而尽，没有话语，该说的早已说过，不该说的放在心底，只喝了一碗酒，沉默夹吃饭菜。
太阳彻底升起之时，墨羽拿起桌旁幽泣站起，墨乞跟着站起，走到门前拉开门，墨羽没有回头，沉沉说了句:“等我回来。”
墨乞眼睛湿润，嗓子干涩回道:“大哥，保重！”
没有犹豫，墨羽披着黑色袄袍，身影离开客栈，墨乞自屋内窗口注视，心中呢喃:“下次，我不会再是累赘，血炼门！”
…………
魔罗镇此刻人影攒动，街道房屋皆是轻功急掠，劲风呼啸，风中笑语豪迈，一光头露膀，肩抗长刀昂吼:“三年一峰魔，今朝定留名，杀、杀、杀！”
一赤发红袍俊逸青年附和:“狼谷有你李贺，我炎谷破浪亦不差，哈哈哈～”
如是场景随处可见，各方魔道俊才接连抒声，有门派的，没门派的，此刻只是一个身份，那伏魔梯上，不是你死，便是我活，血路，杀上去！
墨羽身处人群之中，心底被渲染升起血性，仇恨记忆犹新，恐惧怯退心理彻底消失不见，跟着诸人走，不怕迷失方向。
人影越来越多，四面八方汇聚，不消多时，隐有好几百之多，而且还在赶来，期间，墨羽竟发现顾长青亦在其中，换了身绿色袄袍，头发梳理整齐。
墨羽并未上前招呼，此人先前接近之意，此时看来应是寻找登山之伴，不过看其身法飘逸，实实四重天之境，于这人流中亦是佼佼者，为何会找自己?
想不通，便保持距离，一切看情况而定，届时碰面，说不得还要借助对方力量帮助。
人群浩荡，无有人动手，默契朝着伏魔山掠去，内力雄厚、境界高者，排在首位已看不清身影，中等者现在是领头，墨羽处于最后一波跟着缀在后面。
粗略观察，实力最高的是四重天，寥寥可数，多数是三重天、二重天，还有较少一部分一重天，这些全是魔道散人，抛开生死来碰运气的。
归到底，伏魔梯是魔道年轻一代图名谋利之所，大门派无需登伏魔梯，有专门路径上山，中等门派亦是如此。
只有小门小派、无门无派的那些，渴望登山刻名，拜入大门派一飞冲天。
人不轻狂枉少年，风华最好之时，伏魔山刻字留名，只一点，就让魔道青年趋之若鹜，甚至大门派的后生也一样。
墨羽的实力算是矮子中的将军，只要避开三重天以及之上者，登山可行。
时间瞬过，人群已经破千，魔罗镇早已看不清轮廓，前面出现一处千米空地，粗糙可称广场，先头那批人此刻皆聚拢其上。
墨羽随人群落在广场上，朝前方瞅，一座巍峨大山矗立，山势高耸看不见顶，云雾缭绕，山脚到山腰是一片原始森林，一条古朴山道穿出铺卧，石阶刺目猩红，被一次次鲜血浸染不复原色。
广场最前头立着一块高石，三米之高，其上盘膝坐着一名黑衣老者，白发苍苍，闭眼沉目。
数千人无敢喧闹，一是被那血色台阶震慑，心境有了波动畏惧，二是都打听过消息，这处被称为伏魔广场的地方不容放肆，违者，杀无赦！
那名黑衣老者，魔教盛称“伏魔者”，专门守护此方秩序，东南西北各有一名，来历神秘，各门各派皆不敢妄然冒犯。
墨羽目光环扫四周，心中震撼不可言语，伏魔梯近在眼前，皮肤汗毛却不受控制炸起，好重的血杀之意！
巳时，广场外再无落者，人数达有一千二百多人，密密麻麻布满整个广场，目光全部盯着那名黑衣老者。
巳时一刻，黑衣老者有了动静，睁开眼，广场荡过一圈劲风，众人骇然之时，老者悠悠站起身，先看了眼伏魔山，然后回身看着场内芸芸众人。
所有人不敢大声喘气，刚那一下，便不是众人能理解的超凡实力，墨羽眼底骇然，竟自老者身上感受到不弱云卫大叔的压迫感。
八重天！最低也是八重天！
这伏魔山究竟是何来历，竟有八重天高手坐镇，还是四名八重天，要知道，那些大门大派的掌教或者太上，境界大都才是八重天。
强压震撼，墨羽朝老者看去，等待对方行为。
老者目光比如鹰隼，无人可敢直视，粗略扫过众人，淡淡道:“此石为界，踏入者，两种结果，生，或者死。”
场内诸人倒吸冷气，并不是被老者话语惊到，而是被其透出那股肃杀寒意吓到。
“可有退出者？”，老者声音淡漠无悲无喜传出。
墨羽自不会退出，怀抱幽泣站在原地，四周窃窃私语，一会儿功夫，零零散散站出一百来人，垂头丧气转身朝来路折返，大部分是那群一重天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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