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二章 秋去冬来
饭后,由墨乞收拾残局,孙祥义意兴阑珊回去马车休息,墨羽则拖着疲惫身躯躺在石床之上。
此刻浑身酸痛,气力虚乏,再运功打坐是不行的了,闭眼,困意席卷,不消多时就沉沉睡去。
墨乞满目尊崇看了一眼大哥,放轻手中动作,爬到石床另一角,盘膝开始打坐,自知基础薄弱,故所付努力不比墨羽少多少。
长夜漫漫,但也是一闭一睁之事。
墨羽醒来时,太阳已经升起,洞内无人,石桌上摆着宼盖饭菜,心神一愕,自己竟睡得这般之久?
利索起床,发现身躯疼痛已然消弭,不似昨日那般狼狈,走到水缸前照映,发现脸上青紫之痕也消了去,完全看不出丁点。
心中纳闷,闭眼回想,脑海瞬间浮现那神奇药液,是了,一定是它!其功效逆天,残余药力随血液流淌,渗透奇经八脉,治愈这些小伤自是绰绰有余。
心情略缓,简单梳洗一番,然后自石桌取了食物吃个七分饱,拿起幽泣出洞,在洞口望见墨乞正于谷内挥拳踢脚练功。
观察了几炷香时间,看出孙祥义对墨乞还是用了心的。
拳脚招式不算精妙,却也高于寻常人练的那种,期间有几处变幻,让墨羽都大为惊叹,自中获益匪浅。
没有再继续看,墨羽朝谷外行去,途中被墨乞发现,想过来打招呼,墨羽摇头摆手,制止了对方。
出谷,先是去看那三匹骏马情况,发现已经被投喂过了,应是墨乞做的,孙祥义如昨日一样,不见踪影。
每个人都有自己之节奏,无需多想,全心做好自己之事便好。
按照计划,墨羽再次入林来到猴群所在,站在昨日相同地方,幽泣插在同样位置。
猴群本来聊赖躺在树上,或抓瘙虱,或晒毛发,当看见墨羽来了后,皆来了精神,白毛一马当先,站起指着墨羽嘶叫。
其他猴子听得命令,瞬间四散围住墨羽,手里握着碎石,其中尤以昨日被薅毛的那只抓的多,龇牙咧嘴,恶狠狠盯着墨羽。
墨羽眯眼扫了一遍四周,扭脖拉手,浑身骨头嘎嘣响过之后,右手食指如先伸出,冲白毛勾了勾。
有了昨日经历,似乎这个动作已然被当成开战象征,猴群瞬间发难,四面八方,铺天盖地的碎石砸来。
墨羽腰眼一沉,感受双腿经脉力量,低喝一声:“来的好!”,身形开始左闪右避,前突后退。
就这般,双方又开始了新的一天较量……
太阳东升西落,黄昏时分,墨乞照例准备好晚饭,站在洞口朝谷口瞭望。
他知晓大哥是去做什么,故而没有先前那般担心,眼睛里,充斥的多是好奇,想知道大哥今日是否有所不同。
孙祥义此刻也回来了,未躺车篷顶上,而是坐在了车辕横木之上,提酒浅饮,眼角余光时不时飘向谷口,内心嘀咕:“老夫倒要看看你小子有何能耐。”
没过多久,也就半炷香光景,墨羽身影从谷口迈进,步履摇晃,却没有拄着幽泣,衣衫依旧凌乱,身上依旧猴毛一片,看来,又有某只猴子遭了殃。
走近先,看的更清楚,脸庞灰脏之外,仍是青一块紫一块,头顶肿包倒是没有昨日多。
见了墨羽模样,孙祥义又开始捧腹大笑,手指指着墨羽肆意不停:“哈哈哈,果然又给猴子揍了,好啊,揍得好啊!”
墨羽脸色阴沉,怒目瞪了一眼后绕过孙祥义,墨乞见状,赶紧上前,伸手替墨羽拍打猴毛,同时递上水壶道:“大哥喝水。”
墨羽接过水壶,倒出部分先洗了把脸,然后仰颈畅快痛饮,饮罢,侧首看着孙祥义冷道:“您老儿瞧好了,终有一天,小爷会让你刮目相看。”
话尽,提步朝洞内走进,墨乞自后跟上。
洞外,孙祥义对墨羽话语不屑一顾,啐了一口道:“哼,老夫等着那天。”
声音裹挟了内力,很是清楚传入洞内,但过了许久,洞中也没传出墨羽声音,这自然又让孙祥义吃了一瘪,吹胡子瞪眼下车进洞……
接下的日子,墨乞每日按照孙祥义所教进行修炼,晨起暮休,除却必要的打坐,大部分练的是拳脚身法。
似是孙祥义故意赌气,知道墨羽拿猴子磨炼近战之术,便故意也教墨乞这些,先身法、后拳脚,非要比个高低不可,甚至放言,修成之后让墨羽二人不动用内力进行比试。
对于这等无理要求,墨乞自是严词拒绝,说什么也不会同大哥拳脚相向。
而墨羽不同,他考虑的较多,只要孙祥义肯教墨乞,答应又何妨,至于最后动不动手,就两说了。
孙祥义每日抽出一个时辰指导墨乞修炼,其余时间都神出鬼没,谷内不见人,谷外不冒影,昏时又准时回来,一脸神采,气色越来越好。
虽然有药液起春阳的作用,但这恢复速度与日益雄厚的气势,根本不符常理,看来这老魔秘密还不少。
至于墨羽,则按部就班与那群野猴较劲,风吹不动,雨打不退,日复一日,哪怕猴群雨天不出也要搞一番。
猴群或多或少将墨羽当成了消遣,调整作息,每次都是吃饱喝足使尽了力气,它们发现墨羽无论怎么击打都不会死,故而肆无忌惮,甚者,换了大块石头。
如是这般,双方愈来愈熟,潜移默化间,彼此感情亦变的微妙起来。
墨羽不再薅猴毛,白毛也不再搞偷袭,猴群开始龇牙咧嘴,后来转为唧唧调戏。直至后来林中闯入一头饿狼,咬死了几只小猴,猴群暴怒却不得法,白毛亦在交战中负了伤。
此事正好被墨羽撞见,当即幽泣出鞘,毫不犹豫斩了那匹饿狼,当日,猴群悸动,瑟瑟看着平日被欺负之人竟如此凶残。
好在动物感情单一,墨羽帮了它们,它们便将墨羽奉为朋友,不再攻击墨羽,每日以野果相赠。
但这并不是墨羽所愿,其拉着白毛比划好几天,才让对方明白被攻击于自己很有帮助,白毛聪慧,但明白的不甚通透,心里只晓得,这个异类朋友喜欢受虐。
时间如梭,一个月后,墨羽先行吸收完所有药液,境界如期突破至二重天大境巅峰,隐隐又有突破之势。
墨乞也不差,每日勤勉修炼,进步飞速,出乎墨羽与孙祥义的意料,竟梦幻般达到一重天初境巅峰,经脉内力不同以往,故而药液从两月变成一月半。
数月后,深秋逐渐接近凛冬,墨乞将全部药液吸收完毕,境界彻底稳固在一重天大境巅峰,身法与拳脚功夫略有小成,对付普通级别对手完全可以一个抵两。
墨羽经过磨炼,境界水道渠成抵至二重天满境,离巅峰亦不远。
与猴群的修炼也接近尾声,一月前他已全部能避开碎石,当时,便与白毛沟通换了木棒,十几只猴子转为木棒近身攻击,他则转为拳脚招呼,情况自又如刚开始那般狼狈。
近身不比碎石,被棍轮实了可不好受,而且猴群诡诈,时不时踹脚挠人,无奈,自谷内寻了些疗伤温补灵草天天泡着,度日如年,又必须咬牙坚持。
山中无岁月,秋去冬又来。
终于,数月后的今天,他已能在群猴乱轮中避不伤身,游刃有余,期间还能趁机捉弄几下猴群,其中当然也包括白毛。
凛冬前后,气流开始降寒,凉风吹到身上透骨,万物一片枯败,谷内灵草大都也谢了生机,伏倒一片。
孙祥义已不住马车,车篷拆卸给那三匹骏马搭了临时马厩,骏马不必担心会啃吃灵草,故而栓进了谷内,避免给谷外野兽偷猎了去。
天寒地冻,猴群也不适合再动手动脚,万一不慎伤了肢体,于冬天是极为危险之事,它们身体恒温,又换了厚毛,故不担心过冬寒冷问题。
墨羽偶尔会去看望这群老朋友,白毛总会带着墨羽,指挥手下去掏林中鸟蛋,捅树下蜂窝,甚至,还会恶作剧挑衅一些落单野兽。
墨羽不懂白毛的乐趣,但并未表现不耐,每次都会陪同观戏,充当部分护卫之角,料理猴群惹下的乱子。
墨乞由于猴群陪不了他修炼而沮丧好几天,最后墨羽无奈,只得叫白毛陪着练了几招,结果五个回合之内,墨乞被白毛砸晕了过去。
白毛本来也不这般厉害,但在墨羽操练几个月内今非昔比,照猫画虎也学了一些墨羽拳脚,加之墨乞不动用内力,白毛全力出手习以为常,故有此结局墨羽并不意外。
在白毛手舞足蹈嘚瑟下,墨羽指着它新长出的一撮白色猴毛道:“你再叫唤,信不信我再揪了它?”
白毛与墨羽相处已久,对墨羽话语意思很是明白,吓得一个激灵跳上树,躲在树叉后偷瞄,见墨羽没在追究,便又死性不改叉腰唧唧。
对此墨羽也束手无策,江山易改本性难移,猴子天性便是如此,背起墨乞,冲白毛扬了扬手:“老白,我走了。”
老白是墨羽对白毛的称呼,白毛亦乐得这个称呼,其停止动作,唧叫冲墨羽挥手,这是它学会的告别手势。
回到谷内,未见孙祥义身影,其在三日前说出去办些事便没了踪影,至今未归,也不知还要多久才回来,若是一两月不归,墨羽都怀疑其是不是给仇家宰了。
将墨乞放在石床上,墨羽生了火堆,然后盘膝开始禅坐。
是夜,整个天地一片昏沉,狂风嘶啸,冷气自洞口简易木门吹进,将墨羽二人冻醒。
墨乞自被白毛击晕后便一直昏睡,直到此刻才冻醒,其一个激灵坐起,摸着刺痛脑袋**,缓了好一阵才回神,茫然四顾。
墨羽冻醒的早,方才出洞查看情况,此刻进来,看见墨乞幽幽说了一句话:“下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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