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三章 算计老魔
自天和大统,武林分立后,正邪割据均有异同。
每经三年,正道于点武山之上,盛举论道大会,各门派齐聚一堂,互通江湖大事,比武切磋,立规划律。
魔门亦然,三年为一期,伏魔山上聚众,设峰魔大会,聚大小纷怨,摆置明面,由各方佐证,一同处理。
剧武林通传,双方盛事乃正道执首与魔门之主,自天断峰相战七天七夜后,各自回归而设,至于用意,则不得而知。
恰好身为正道执首之子,墨羽自然知晓一些,听了孙祥义话语,皱眉凝重。
峰魔会乃魔门盛事,真正的群魔乱舞之地,二人无有自保之力,去了更是龙潭虎穴,生死难料。
见墨羽沉思不语,孙祥义眸光一闪,若有所思,拄着拐杖起身,自林边另一侧行去,墨乞疑惑目光追随,心里猜测对方应是去解手。
二刻钟过后,孙祥义始终未归,墨羽依旧杵着不语,墨乞左右相难,找不到做头,只得静静待在一边。
好在没多久,墨羽有了反应,抬头,目光坚定,凛声喊道:“行,依你所言!”
话刚落,林空响起孙祥义自若长笑,其身影应然自一棵树后转出,原来早已回来,只是未露面,暗等墨羽抉择,是顺从,还是反驳,结果两说。
墨羽神情无甚波动,当是早已知道对方就在周围,面无表情扫了一眼,硬声道:“我二人会按照约定,陪你参加此次峰魔会,但你如何保证会实现诺言?”
对方身为魔道中人,喜怒无常,虽有悲惨过往,却不能保证习性,故必须问清楚,否则事后赖账,来个杀人灭口,岂不枉死九泉!
孙祥义听了墨羽话语,啧啧摇头,心情似乎不错,捂嘴浅咳两声,挑眉道:“实话告诉你,你没得选择!”
“何意?”,墨羽心底一沉,脸色难看,墨乞反而听了此话,脸色一白,黯淡低头。
孙祥义一脸吃定墨羽模样,经历了先前波折后,此刻看见墨羽吃瘪就很是高兴,捋了把胡须,瞅向墨乞,意味难明道:“啧啧啧,你们这两小子当真有趣,大的舍命护小的逃,小的又甘愿受蛇毒,以保大的性命。”
“什么?!”,墨羽愕然转头,看向墨乞,墨乞则低头躲闪,不与对视,如此表现,墨羽心里瞬间豁然,先前不曾想通之处,此刻尽皆明白。
当日墨乞阻挡孙祥义后,哀求放过自己性命,以孙祥义情况,正好需有人照看伤势,其心思深重,应允条件,使青蛇咬了墨乞,正好一箭三雕。
一来,省了其不少麻烦,不必运功动武使伤势恶化;二来,平白得了两跟班跑腿,生活诸多不便之处,有人代劳照顾,便能全心投到恢复伤势之上;三来,则是以蛇毒为掣肘,防止墨羽阳奉阴违,偷巧不从。
墨羽呼吸粗重,自是明白孙祥义用心所图,他不怪墨乞,只恨自己弱小,受人摆布,那青蛇之毒,当日连周宥道都恐之不及,何况墨乞?
此刻墨乞面色憔悴,中毒之象不深,应是服过解药,不过以孙祥义脾性,解药也是分期而给。
墨羽盯了半天,怒目冲孙祥义吐出两字:“卑鄙!”
孙祥义不以为然,伸手逗弄脖间青蛇,任你如何不满,我自不理,将魔门性格发挥的淋漓尽致。
木已成舟,墨羽亦没有其他办法,只能顺其自然,解了墨乞蛇毒为重。
回首拍了拍墨乞肩膀,温声道:“大哥无能,让你受委屈了。”
墨乞泪目,哽咽难语,伸袖擦泪,倔强摇头,想要开口说话,墨羽挥手打断:“累了这么多天,快去歇息,待精神养锐之后,再做打算。”
二人相处日久,各自心意大概互知,墨羽感动,墨乞亦是如此。
墨乞坚定点了点头,走到一棵树干下,躺草而卧,不一会儿,便响起微息,端是真的劳累非常。
墨羽不善撇了一眼孙祥义,独自走动一处,席地盘膝而坐,双掌交叉环胸,运转功力,争取快些恢复。
孙祥义见二人各自休整,怏怏摇了摇头,眼底灰败,沉默找了块地,坐下,探手再次掐住蛇头,凝出两滴毒药,吞入肚内,静息疗伤。
林幽密静,日光透过斑驳树叶缝隙,洒落铺下,鸟雀呼鸣,灌草芬芳,难得大好风光!
很快,日薄西山,林内终于有了动静。
墨羽身体一震,眼睑开阖,一缕精光自眼底划过,长吐一口浊气,精神奕奕,扭转脖颈,发出咯嘣之音。
“恢复了?”一声惊疑自远处传来,循望,孙祥义不知何时睁开眼睛,一脸好奇打量墨羽。
墨羽始终对其怀有芥蒂,不冷不热嗯了声,起身,朝墨乞望去,仍在沉睡,看样子,一时半会儿是醒不来的。
墨羽拿过幽泣,轻声自墨乞身边拿起水壶,摇了摇,所剩无多,旁边还有一个包裹,打开,里面是一些干饼、晒果之类,应是村庄所获。
干粮还能坚持几天,便先打些水回来,墨羽起身,朝林深走去,错过孙祥义身时,皱眉犹豫了一瞬,还是弯腰将其水壶一并带上。
之前来过此处,对周围环境还算熟悉,墨羽很快就寻得水源,是条活泉,先灌满水壶,然后畅快梳洗一番。
洗完已是过了三刻,余晖愈盛,拿起湿漉外衣,并未着急回返,亦不担心孙祥义会对墨乞不利,自树林外围,运转功力急掠,将四周情况摸个清楚,好在并未发现异常。
并非墨羽多心,而是非常时期非常对待,周宥道乃血炼门高层,心智不比寻常,其虽身受重伤,却难保不会错过追杀孙祥义大好良机,此刻二人同是一条船渡,当要考虑周全,时刻谨慎,免轮横灾之祸。
巡查无果,墨羽打道回程,算算时间,墨乞此时应该醒过来了,其身体无有武功基础,不得长久维持,应想个办法,让孙祥义教导一番,不能白白任人劳使。
回程一路,墨羽想了一路,亦揣摩了一路孙祥义。
此人乃大性情,其徒弟离经叛道,说杀即杀,无有留情余地,说明恩怨分明;其屠杀一村之命,如视草芥,又为心狠手辣之辈!最后,看似无意,实为有意下套,利用自己二人羁绊,无从选择,当是精明善谋。
揣摩一人不难,难得是与其相处。
墨羽回来时,墨乞果然醒转,找了一堆干柴,以火石生起,见墨羽回来,赶紧上前,手里递过一张冒着热气酥饼:“大哥,刚热的。”
墨羽微笑点头,接过酥饼,将水壶递给墨乞,手里留着孙祥义那只,转头撇了一眼孙祥义,发现对方双目紧闭,仍在打坐。
墨羽拉着墨乞走至火堆前,寻顺风面坐下,幽泣放置一边,扬声冲孙祥义喊道:“水壶已满,饼已热,前辈何不过来一叙。”
墨乞顺着墨羽,一起朝孙祥义看,对方却不予理会,睁眼冷哼一声,复闭眼沉息。
此种情况墨羽早已料到,扬了扬手中水壶,里面水击壶壁,发出清脆哗啦,声音带着些许挪揄:“怎么,怕我下毒不成?”
话罢,水壶随意扔在地面,转头冲墨乞道:“你中有蛇毒,当要好生注意。”
此话含沙射影,甚为犀利,墨乞自然明白大哥深意,附和一声,拿起水壶痛饮,嘴里嚼饼故意吧唧大声。
终于,孙祥义按捺不住,瞪眼怒骂,尽说墨羽滑溜,气煞老夫之类,骂骂咧咧过来,手掌一探,将水壶吸在掌中,拧开盖子,恶狠狠瞪眼道:“老夫岂会怕你这黄毛小儿?”
仰头几大口入肚,一屁股坐下,坐的太猛,引发伤势一阵猛咳,看其脸色,墨羽真怀疑其会不会下刻便能背过气去。
“与老夫一个饼!”,伸手到墨乞面前,孙祥义粗声粗语,毫不客气。
墨乞目光探向墨羽,墨羽轻点头,墨乞这才拿过一个酥饼,递过去。
孙祥义接过饼,神情有一瞬愕然,不过很快掩饰下去,张嘴嚼咬酥饼,吃相粗鄙。
墨羽未再开口,冲墨乞示意,二人跟着一同吃喝,烤着火堆,倒也惬然。
吃饱喝足,孙祥义摸过拐杖,想要起身站起,但墨羽伸手拦住:“前辈且慢。”
孙祥义眼睛一抖,身子坐回原位,眯眼冷声道:“怎么,与老夫何事?”
墨乞亦一脸犹疑,不知墨羽作何打算,沉默坐着,右手轻轻探进胸口,摸在幽蛇柄端,他虽无功,却无惧。
墨羽拿起一根树枝,拨弄火堆,头不偏,自声道:“峰魔大会不是儿戏,我这兄弟自幼孤苦,无曾学过武功基础,与我已是颇多受难,此番又是蛇毒加深,还要闯那龙潭虎穴……”
话说道此处,便不再继续,以孙祥义人老成精,焉能不懂墨羽话意,鄙夷冷笑几声,瞅了一眼墨乞,不屑道:“老夫身受重伤,自顾不暇,何来空闲教导一废物?不想、不愿!”
话语说的干脆,直接,墨乞听的身体一颤,隐有怒火,墨羽亦脸色难看,声音变冷道:“既然如此,那便莫怪我兄弟体弱多病,期间隔三差五休养,别说照顾你,能自顾便属不错了,至于那峰魔会,到与不到,两说!”
话罢,拿起幽泣站起,冲墨乞道:“走,寻处地方,大哥教你武功。”
墨羽转身就走,墨乞虽不明所以,但始终服从,赶紧跟在后头,朝林内走去。
一步,两步,逐渐远离此处,墨羽不语,孙祥义满脸阴沉,亦不语。
无果,墨羽只得继续朝前走,心里默数,就在其数到最后两步时,背后响起孙祥义暴怒低喝。
“兀那小儿,给老夫站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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