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一十九章 推衍幻像
小果子站在四海阁大门前，犹豫了片刻，深吸口气，推门进入阁内。
阁内昏暗，空间不大，中央有一座残旧的黑色石碑，四周半空悬浮着几颗黑色的珠子，在不停流转。
四个裹着黑袍且黑纱遮面的老人正在阁楼大厅四个角落盘坐，一动不动，宛如死尸。
这四人浑身散发着阵阵阴气，乃是不折不扣的鬼修。
从鬼修成的鬼修，而非人修鬼功而成。他们凭借天赋神通，推衍天地，卜算卦象。是这四海阁
这四位鬼族长老已经在这四海阁数千年，帮助一剑宗核实弟子身份背景，以及预测一些小福小祸。
几人虽然没有达到知晓天地阴阳，贯通古今祸福的地步，但也功力十分深厚。像探查弟子背景等事情，还是手到擒来。
小果子悄悄迈入阁内，发现阁内除了自己和四位鬼修老人，还有一位中年男子正在黑色石碑前认真打量着残破的碑面。
这石碑叫月阴碑，是辅助四位长老推衍的一件宝物。品阶不详，而据说此物分阴阳，还有一块叫日阳碑，不过下落不明。
小果子的到来引起了那中年男子的注意。他回过头露出面容。
那中年男子长得有些奇怪。三角细眼，尖小的鼻头，扁平的嘴巴配上倒三角的尖锐脸型，单从长相来说，给人一种尖酸刻薄之感。
小果子盯着那人的面容呆呆的看了一会，等被中年人的轻咳声惊醒，回过神来，已经意识到自己的失礼。而这时他才注意到此人穿着一剑宗内门长老才纹印的玉剑标识长袍，不由得大惊失色。
小果子知晓自己这一剑宗杂役弟子身份的来之不易，心生惧意，连忙俯身叩拜，生怕这人恼怒将自己驱逐出去。
那中年男子被人盯着确实不太高兴，但倒是没有面容看起来那般刻薄，面无表情收回目光，继续回头看起了那块黑色的石碑。
小果子趴在地上，抬起头发现那人没有理会他，于是稍稍松了口气，吐了吐舌缓解尴尬后起身朝一旁的鬼修老人走去。
这位鬼族老人叫海春。而这四个老鬼，正如阁名所言唤作四海。其中又以春夏秋冬四季区分。而此时神州正值春季，于是阁内只有他一位老者参与推衍。其余人则休养生息以此补充年内推衍消耗的大量阴鬼灵气。
海春老人感受到了渐渐靠近的小果子，缓缓抬起头，睁开双眼露出了褐红色的双目。
“何事~”
声音幽幽的，让人浑身发毛。
“海春长老……我新收了个道童，还请长老推衍识别身份……”
“唉，你这修为……要这么多道童……”海春长老欲言又止，但显然对一点小事就劳烦他的小果子有些不悦。
“名字，出生地！”
“额，他叫李仙游，家乡在岭南福源乡清水镇……”
小果子报出名字的时候，正在观察阴月碑的中年男子神色微变，开始侧耳倾听。
海春老人听闻，没有急于推衍，而是反问道：“清水镇？除了跟着你的那小丫头，不都死光了么？”
“额，可能当初还有未曾归家之人吧……”
海春老人皱起眉头，道：“不可能，当时老夫演算，确定清水镇一脉除了那小丫头已经没有第二个人！”
“那为何……”
“为何？！哼，小子，你被骗了！那道童明显图谋不轨！”
小果子面露紧张。“那我赶紧回去！小花还在他身边呢！”
小果子朝海春老人与背对的中年男子作揖告别，接着转身匆匆跑出了四海阁。
等人走远，中年男子才慢慢转过身。
他望了一眼门外，接着走近海春老人身旁，开口道：“帮我算一算此人姓名的真假！”
“此人？刚才跑掉的那姓周的小子？”
“不，李仙游！”
海春点点头。但不知想起了什么，开口问道：“廖青大人！可看出了阴月碑上关于神州之灵踪迹的描述？？”
名为廖青的男子摇摇头，叹道：“缥缈无形，难觅踪迹呐……”
海春再次点点头，不再多问，开始推衍起“李仙游”。
随着海春的推衍，不远处的阴月碑开始微微颤抖，而那悬浮的几个黑球也慢慢飘过来，盘旋在海春的头顶。
此时此刻，海春正处于推衍幻像。
他面前是一片迷雾，正慢慢拨开，往前行走。
很快，他看到了一个背对他的白衫青年。此时此刻，那男子正在和一个女子练剑。两人身影模糊闪烁，无法辨析。
海春想上前确认那青年的身份，可是走近时那一男一女却化为烟云，消散了……
“奇怪了……”海春面露疑惑，呢喃几句，继续向前。
不知走了多久，突然看到了头顶出现一片星空。而一个漆黑无比的身影，正持剑面对一座光芒万丈的巨型佛像。
“我的老天啊，这是什么……”
海春惊叹之时，画面又溃散了。
海春心神震荡，似乎察觉到了这庞大神秘信息量所带来的冲击。
“不行，不能再往下推衍了！”
海春心生退意，想要撤离，却发现灵魂失控根本就不听使唤。而是继续迈步前行。
迷雾拨开，他来到一片大泽。大泽中矗立了一尊倒流瀑布的山，而湖边则有两个身影。
背对他的青年，其身旁还有个缺耳少年。
画面再次溃散……
“不要再继续下去了！！！”
海春歇斯底里，但无奈脚步不停还是继续向前。
画面再次一转。
“怎么会有你！！！”
海春似乎看到了熟悉的人。
他咆哮着，但是依然继续向前。
“太多了！！太多了！！！怎么会有这么多！！你到底是谁！！！！！”
走啊，走啊……
不知跨越了多少个春秋，看到了多少令人震撼的画面。
而此时此刻，海春神情已经呆滞。神魂更是濒临崩溃。
最终，他的步伐终于停歇了。
然而这也是他生命的终点……
他呆滞的抬起头，看到了虚空中那道矗立的渺小身影。
千变万化，什么都不是，也什么都是……
它比起前面看到的那些东西似乎渺小至极，微不足道……
但是那不断变化身形的“小家伙”，让海春的神魂彻底湮灭。
就算那东西再渺小，海春的脑海也根本无法承载一丝一毫！
……
……
四海阁内，廖青望着一动不动，宛如死尸的海春，面露一丝愧疚。
接着他缓缓走出四海阁，身形再一动，已经出现在了前往杂役谷的传送阵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