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章 喜欢

  青羊峰上,姜娥站在人群中,远远的瞧见走过来的两人,面上含笑,一如当初相见一般,举着手中的水晶球问道:“占卜吗?”
  站在她身后,云未然也向两人点了点头,然后满心满眼的都是面前之人。
  五果望了他一眼,终是面色含笑,走上前对着姜娥说:“我想看我和他的姻缘。”
  手指指向,便是长伯。
  姜娥一笑,手中水晶球闪着异样的光芒,灵气的眸子就那么一望,水晶球里瞬间星象繁布,交错间形成一个全新的卦象。
  姜娥敛眉,再三确认之后才抬起头望向她,在那双眸子的注视下缓缓的说:“情终人命了,命了情难终,是个下下签。”
  五果咬着下唇笑了起来,半晌她说:“我不信占卜。”
  说完,甩袖离开,一身明黄色翩翩,却透着骨子里的倔强。
  长伯望着他的背影上前。
  姜娥抬起头:“还是你的兄长?”
  “不,是我。”话音落地,眉眼清冽,似乎透着姜娥看到了别人。
  姜娥应声,低头打量着水晶球,里面星象变化,许久她皱眉说:“一胎一子,男女成双,却是难得一见的琴瑟和鸣之兆。”
  她望向他:“难道你日后要再娶?”
  长伯挑眉,不再说话,只是转身的时候,唇角待上了若有似无的笑意。
  云未然从后面把玩姜娥的秀发,眉眼含笑,有一搭没一搭的说:“听说那个家伙在北雪有个从小倾慕的对象,再娶又不是不可。”
  姜娥回过头:“可他不是喜欢五果的吗?”
  “你知道喜欢是什么?”云未然眉眼闪着晦涩。
  只见姜娥摇头晃脑的走到了不远处的枯树下,转头对着她洋洋洒洒:“我自然是知道,姑姑说,一个女孩子吃饭的时候会想到一个人,睡觉的时候回想到一个人,无论做什么都会想到一个人的时候,便是喜欢。而一个男孩子,会义无反顾的关心照顾一个人的时候,哪怕你对她有怨,也舍不得伤害,就是喜欢。”
  说着,她又点了点头,目光灼灼的说:“姑姑说了,这个世界上碰到一个相互喜欢的很难,可要好好珍惜。”
  云未然不自觉上前,低头看着面前这个还在絮絮叨叨念着的少女,不由得抬手摸上她的耳垂,他说:“乖女孩,那你时时刻刻想我吗?”
  姜娥抬起头望向她,一双眸子里难得一见的迷茫,她望向他的眸子,只余半晌,就堪堪躲开,转过头低低对着水晶球说:“我还要算算才能回答。”
  云未然低低的笑了笑,不予置否,只是伸手揽过面前的女孩,就那样背靠着背,下巴抵在她的肩颈上,弓着腰,他说:“乖女孩,我喜欢你。”
  七个字落下,敲在姜娥耳朵里的,是数不清的忙音,大脑一片空白,只是茫然的回荡着刚才的话语,一下一下的,惹的心尖颤颤的。
  云未然伸手碰上的她的水晶球,掌心里握着的,是她那娇小的柔夷。
  环佩相撞,他低低的笑意在山顶荡开,惹得周遭满是桃花盛开。
  他想起来多年前,他躲进巫女殿,就那样被某个永远信奉神话的小丫头当成天赐神明,满脸可心的粘着他,一分一毫也不让。
  这样想着,云未然大脑袋又蹭了蹭,他说:“你说不做皇帝就不做皇帝,你说做质子就做质子,反正不管怎么说,我的小女孩待在我身边就好。”
  说着又收拢了怀抱,少女的馨香扑入鼻尖,嗯,很喜欢。
  姜娥红着脸躲过去,才举着水晶球跑出某人的怀抱,娇俏的像个被调戏的邻家女孩。
  她红着脸半天才说:“小五果同长伯那般喜欢,为什么还要分开?”
  云未然皱了皱眉,半天才说:“乖女孩你要知道,不是所有的喜欢都能被成全的。他们都还未长大,未等到那个最好的自己,试探着成长的时候遇到的人终究不过是个试炼石,你懂吗?”
  姜娥摇了摇头,表示不懂。
  他上前一把摁在面前人的小脑袋上:“那是因为你也太小了!”
  说着目光若有似无的落在她的胸口,但是很快又收回视线,张罗着要给下一个人占卜测命。
  山下,五果走在前面,长伯就那样亦步亦趋的跟着,身上长袍修身好一幅翩翩公子模样,五果终是气不过转过头对着长伯刚要发泄一通,却“咚”得一声撞进了长伯怀里。
  一瞬间,眼泪就应激的下来,长伯望着她后撤两步,淡定的说:“哦,对不起。”
  五果含着生理性眼泪瞪着他,终究是一转身就是离开。
  他跟在她身后望着她这番模样,头顶的发簪在阳光下闪着剔透的光芒,一下子就入了心,再也出了不去。
  纸扇递着下巴,低低的笑了起来。
  他快步跟上,想着就这样也挺好,趁着还未离开,彼此接纳一番,这样,还是挺好。
  只是他没想到的是,五果竟然会一路直奔皇宫,下了马车之后,就匆匆到了皇帝面前,说了声,“归送质子”的话语。
  她那清亮的眸子就那样望着自家父皇,一字一顿的说:“他们在应南已余多年,彼此各国相安多年,而应南又不曾想要称霸天下,不若将那些质子一起送过去,也省的清净。”
  当然了,对于五果的话,应南皇永远都是“你说什么都好”“都听女儿的”的态度,所以等他知道的时候已经是“万国归质”的场面。
  宣旨的小公公捧着明黄色的帛书就拖着长音的念着,直到最后的“钦此”二字落下,他也半晌没有反应过来。
  后来的后来,他想到那日的场面,才知晓这是她早已的安排。
  不然为什么好巧不巧的,这次来朝贺的使臣们,偏生就跟然林殿的质子一一对应,一个不拉?
  可那时的他只会感叹嫡公主好手段,三下两下,就那样在他刚想要留下回忆的时间里猝不及防的划下句号,就那样突然的结束的闷哼,就像是被人在心口上打了一拳似的。
  闷闷的,很难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