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9章:完美的人

  董小生听着这个名字，感觉有些怪异，不过没有过多在意：“嗯，光明给予的生命，行走人间的天使，这是一个好名字。”
  小女孩姬光予点头：“是啊，这是父亲对我的期望，父亲是一个善良的人。”
  “你从刚才就一直说父亲，从来没有说过母亲，你的母亲是什么样子，可以简要说说嘛？”董小生皱着眉头。
  姬光予眼睛失去了聚焦，显然，她此时失了神。
  董小生知道自己问到了什么重要的东西，如果只是一般的情况，一个正在跟对方交流的人不可能是这样失礼。
  轻咳一声，把小女孩姬光予的注意力吸引过来。
  还姬光予忽然歉意一笑，笑容凄惨，显然有些伤感：“抱歉啊，我……从出生就没有看到我的母亲，母亲因为生我，难产打出血去世了，所以，我从小就生活在一个单亲家庭。”
  董小生听到这样的答案，决定将话题转移，再说下去一定会让这对话难以进行。
  再次轻咳一声，董小生开了口：“没事，我也有些唐突，这个问题问你，真的有些难为你了，我也不好意思，那我们先说说别的问题吧，因为这样的原因，所以父亲对你的成长分外关注，所以导致他对于你的这些过早成熟的变化，难以接受，深感自责，也由于此，你出于对父亲的理解关心，才要求来到这里的吗？”
  闭口不提母亲，这是董小生对患者的尊敬。
  姬光予点点头：“是啊，父亲对我的期望会比普通人要高，我家经济条件还好，我的日常开支大一些，他也完全负担得起，所以，其实我从幼儿园开始就是班里同学羡慕的对象。”
  董小生看向天花板，单亲家庭虽然艰辛，但是，自己这样的孩子呢？
  这是自己一直到现在的痛，不会轻易跟别人谈及，这是底线。
  “既然如此，那么你之后情况呢，为什么会经常觉得自己长大了一岁呢？”董小生问到了这个问题的本身。
  这是亟待解决的事情，只要解决的这个心坎，就能完成今天的第一个任务了，所以，董小生没有在拐弯，而是直接问了出来。
  小女孩姬光予露出，她这个年龄不应该有的沧桑：“我啊，我也不知道，说不清楚，算了，还是说说我的母亲吧，您应该也不会主动问这个问题了，可是，今天我想说说，这些很少有可以倾诉的对象……您刚好可以算是一个吧……”
  董小生微微抿嘴：“好，你说吧，如果你感觉不舒服，随时可以终止这个话题，相信我，我一定可治愈你，这是我的专业，更是我的自信。”
  “那我先提前谢谢您吧，很抱歉一开始对您的态度并不好，其实那不是我的本意，唉……这是我身体与心理年龄强烈不匹配导致的事情……有时候我真的还是控制不住自己那样的感情……”
  “没问题了，今天我负责你的治疗，我为你服务，你不需要害怕什么，给我说就好啦！”董小生努力装出没有任何事情的样子。
  小女孩姬光予，嘴角微微上扬，紧接着抬起头，看向了天花板：“父亲从我很小的时候，就告诉了我母亲的样子，温柔，典雅，贤惠，勤劳，勇敢，善良……几乎所有的优良品德都在她的身上有所体现，所以，我从小就开始了对母亲这个人的探索。”
  董小生没有打断，等着姬光予继续说下去，只是做出简单的看着她眼睛的动作，是不是点点头，表示自己正在认真听。
  叹了口气，小女孩姬光予继续说了下去：“母亲的随身物品，我都会找出来，当做自己的最珍藏之物，她读过的书，她住过的房间，她的衣服，她的一切，我都会一一去从里面找到她的味道，她的记忆，与父亲之间的情书，她的日记，我也是唯一的读者，那是连父亲都视之为心灵禁地的地方，我是唯一染指的人。”
  董小生听到此处，对小女孩姬光予的病，有了一个基本的认知。
  隐约间，对哪里有问题有了一个大概的猜测，后面只需要验证即可。
  姬光予继续自己的叙述：“您知道吗，她真是一个完美的人，上天给了她一副人类最完美的品格，我希望变成她，可是，我却发现，我做不到，她是天使，而我……永远也变不成天使，即使我是父亲眼中的天使，可是，我不是自己的天使，我永远都不是自己的天使，我永远不可能爱上自己。”
  董小生叹了口气，这样的情感很复杂，这是自己从来没有过的体验，即使这种体验很不好，可是，董小生还是羡慕，如果自己知道母亲的样子，仅仅是一张照片，恐怕做梦都会笑醒吧……
  董小生还是开了口：“你希望做到跟母亲一样的人，所以，你拼命想要向她学习，可是你发现自己越是学她，越觉得学不成她那样，所以，你最后放弃了，而心里年龄也在一次次学习过程中，越来越大了吗？”
  这是一个猜测，不一定做得准，但是，这是董小生最合理的猜测。
  “我……或许吧，我也不知道是不是这样，我的成长，就是与母亲越来越近的过程，可是，越是向她靠拢，就越是觉得自己……难以接近，难以逾越……”姬光予叹了口气。
  董小生点点头：“你可知，这是为什么？”
  “这是为什么，我看了很多书，母亲看的书找得到的我都看了，可是，我真的……还是不知道，这是为什么，您知道这是为什么吗，您可以跟我说说吗，我想知道。”
  “我知道，我是专业的。”董小生说着，身子向后倚了倚，倚到了靠背上，“首先，这件事的开端是你的父亲。”
  “父亲？”姬光予皱着眉，显然正在思考这个说法的可信度。
  “是啊，你的父亲，你说了从你很小的时候，就把你母亲的完美品质告诉了你，这样的结果无非就是一个，在你心目中，树立了一个你母亲的完美形象。”
  “完美形象……是啊，完美，母亲就是一个完美的，既然完美，我永远都不可能比完美更完美，可是，我父亲没有错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