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二章 被人给埋了
他不仅要胜,而且要胜得毫无悬念。
先前的无刀取破一刀流是取巧,是证明前者。
接下来的奥义对决,则要证明后者。
自己是真的超越了钟卷自斋,这位人生中第一位老师。
受到关俊彦战斗意志的影响,一直都死板的像个机器人的钟卷自斋脸上终于多了些神采。
接刀之后同样摆了个上段式,却不是真剑,而是真剑之后,五典之五,一刀流最终奥义之一,关俊彦至今都没有掌握的“金翅鸟王剑”。
剑起,剑光化生,形如金翅大鹏,振翅高飞。
所过之处,雨幕也好,流风也罢,都如同土鸡瓦狗,一撞即碎。
这已不止是单纯的技法,更融入了钟卷自斋的剑意剑气。
战国人命不值这钱,钟卷自斋一生也算不上如何称心顺意,一生成就止步剑豪。
但他在人生的最后,其实已经摸到了大剑豪的门槛,最终为一刀流再添新的奥义,为五典划上一个完美的句号。
这一剑,是他最巅峰的一剑,最强的一击。
比关俊彦追袭奈落,阻拦夜雀强出十倍不止。
就算是现在的关俊彦也差了不少,遗憾的是,钟卷自斋终究没能踏入大剑豪之境,没能让这剑变得真正圆满。
而他欠缺的部分,正是关俊彦最强的一点。
所以,奥义比拼的最后,金翅鸟王被关俊彦一刀穿过。
激荡的剑气如同百刀加身,剐得关俊彦遍体鳞伤,鲜血淋漓,几乎将他的血条清空。
但在血条清空之前,他手中的剑已经先一步刺入钟卷自斋的胸膛。
被贯通的古代剑豪,双臂张开,眼神欣慰。
他可以躲,却没有躲。
战斗的胜负其实早已分出。
奥义比拼也是一样。
对手给予了自己最大的尊重,自己也要以最符合剑士的方式去死。
背后中剑是剑士的耻辱,所以这样就好。
从未说过话,也从未笑过的男人第一次面带微笑,第一次开口说话:
“做得好!”
下一个瞬间,男人的身形被风吹散,与周围的雾气,与天上的阴云一同。
早已被鲜血模糊双眼的关俊彦凭着本能收刀归鞘,而后强行稳住动摇的身形,以前所未有的郑重姿态行剑士礼:
“非常感谢,钟卷老师。一直以来,受你照顾了!”
哪怕是在败北,在生命消逝的最后,钟卷自斋都在为关俊彦指点迷津,开示剑道。
境界很重要,但不是全部。
奥义有强弱之分,但也要看如何使用。
最适合自己的才是最好。
我的道是属于我的,不是你的,你要走属于自己的路。
关俊彦不清楚这是钟卷自斋留下的一份期盼所致,还是自己心中憧憬的显现,但这不妨碍他对这位战斗过上千次的对手心生敬意,哪怕这份风采注定会被雨打风吹去。
风卷起了钟卷自斋最后的存在,一不小心迷了关俊彦的眼。
等他再度睁开双眼时,荒郊野岭的也玩战场已然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参与残垣断壁的金阁寺前院。
头顶,大日中天,强烈的明暗变化,让关俊彦有些许的不适应。
本能地眯起眼睛,却觉得眼前一阵恍惚。
一道朦胧的身影在眼前游走,熟悉的打刀,熟悉的武士发髻,熟悉的身形与路数。
正是五典最后,金翅鸟王剑的细分拆解。
比关俊彦自己的临战画瓢,战后推演更加详尽,更加细致。
心中生出明悟。
“这才是冥想战真正的收益。”
确实,游戏里的冥想都是打赢了才有收获,打输了什么都没有。
因为来到现实,发生变异,才让自己有机会不断偷师。
不过偷师毕竟是偷,比不上真正的冥想得悟。
“原来自己一直都走上了一条歧途,好高骛远——不,也不能这么说,店主也说过‘观千剑而悟道’的路数,应该算是本末倒置?”
不说哪条路更好,单就效率来说,关俊彦确实浪费了,明明只要抽时间打赢一场,就什么都明白了,结果却因为一直望天,忽略了脚下的道路与风景。
“还好,不算太迟,这次真的要好好谢谢土蜘蛛才行。”
抬头,看见土蜘蛛懒洋洋地靠在一堆破碎的瓦砾之间,一手捏着一根差不多两米的大烟杆,抽着等比例放大版的旱烟,一手提着一个巨大的酒坛,时不时灌上一口,也不知道他从哪弄来的。
除了凶面獠牙的造型,看上去和旧时代耽于享乐的地主老财没什么区别。
旱烟就酒,越喝越有。
暴威全无的土蜘蛛扫了关俊彦一眼道:“你尽快变强就是对我最大的感谢,看样子是不需要等太久。”
“我想也是。”
脑中的演武至今不停,关俊彦能清晰感觉到自己的心象正在发生某种改变。
量或许因为土蜘蛛的吞噬,去了大半,却变得更加精纯。
现在的话,不说突破土蜘蛛的“畏”,至少能让他有所动摇。
唯一的缺陷就是心力折损严重,让自己没法像以前那样可以不间断地投入第二场冥想战中。
如果可以的话,他想一鼓作气把羽衣狐也给拿下,说不定能让自己的战斗力再上一个台阶,面对土蜘蛛也有了更多的自保之力。
可惜啊,有得必有失。
如果每次都有这种收获,自己巴不得多喂土蜘蛛几次,反正都是靠着偷师偷来的,不心疼。
心中盘算,自娱自乐的时候,一声不乏讽刺意味的轻笑自身后传来:
“不应该的说,你这种贪心的人,苍星石怎么会看上你的说。”
“我也很奇怪,小苍那么可爱的女孩子,怎么会有你这么一位不讨人喜欢的姐姐。”
末尾…ですぅ的口癖,关俊彦只认识一人,苍星石的双子姐姐翠星石。
下意识地转身扭头,却发现身体纹丝不动,低头一看。
自己居然大半截身子入了土,不是比喻,是真实情况——自己肩膀以下的部位全部埋在头里,只有锁骨往上的位置露在外面。
清凉的液体从上方淋下,蔷薇少女娇脆的声音轻轻叨念:
“挖个坑,埋点土,数个一二三四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