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九章 可谓人小鬼大
“对，给八公主多制造些机会罢。八公主自小见的人就少，这样的环境里，她被闷太久了。若能给她一个生日宴，即使她找不到什么如意郎君，那也可以透透气，让她心情好些。”楚南玥点头道。
“是我这个兄长的疏漏，竟没有想到这点。”东陵烁觉得楚南玥真可谓是心思细腻至极。
他们三言两语，便大概定下了计划。
东陵珏的十四岁生日，在东陵便是女子的及笄之礼。
说起来，这并不算是小事，所以东陵烁提出要为东陵珏办生日宴时，皇帝与皇后都很支持。
东陵烁在宫中忙碌着，偶尔楚南玥也来帮忙，他们没有瞒着东陵珏，但也没有把事情往深里讲。
于是东陵珏只知道自己会有一场极其宏大气派的生日宴，却不知那日，几乎所有适龄的世家男子与朝中大臣，都会来她的宴会上，而她是唯一的主角。
生日宴当天。
楚南玥坐在东陵珏的梳妆台前，给东陵珏亲自妆扮着。
东陵珏像是许久都不曾见过太多的人了，她时不时就紧张地看一看外面，似乎在担忧着之后自己的表现。
“楚姐姐，我好怕，我一定要出丑了。”东陵珏苦着一张脸道。
“公主可别怕了，公主今日是最美的女子，今日是你的及笄之礼呢。”楚南玥看着镜子里妆容精致的东陵珏道。
待东陵珏好不容易被安抚下来，便在楚南玥和几个宫女的搀扶之下走了出来，坐到殿上的主座上。
其实今日东陵鸿与东陵琰都没有来，只有东陵烁一直在招呼着今日来的宾客。
而楚南玥坐在东陵珏身边，一直在照顾着她，一边则在看着受邀宾客们与东陵珏的往来。
因为东陵珏为今日的主角，那些男子，少不得是要向东陵珏敬酒的。
楚南玥知道其中不少人，主要是想给皇家一个面子，所以连酒也是草草敬了，没坐多久，就直接找了借口溜走。
赵靖宇因为前几日的事，也觉得脸上不好看，连酒也不好敬，就先离了席。
楚南玥眼看着席上的人渐渐少了下去，又看东陵珏的脸上充满失落，不禁心疼着要去安慰。
她正要多说几句，就看到王畅走了过来，向着东陵珏主动介绍道：“参见八公主殿下，下官为兵部尚书王畅。”
“王大人好。”东陵珏紧张地端起了酒杯。
王畅却摇了摇头，道：“我知道八公主如今身体不好，还是少喝些酒吧。若觉得于礼不合，就由我饮去两杯如何？”
说着，王畅先将自己杯中的酒一饮而尽。而后他又满上，再度喝去一杯。
楚南玥瞧见，没有喝酒的东陵珏脸上，似乎也有了一团红晕。
因为是老熟人了，楚南玥只当王畅是过来说几句话的，可久久看着王畅与东陵珏闲谈，竟没有离开的意思。
楚南玥一时高兴起来，她是万万没有想到，她今日也没抱多大希望，左不过是想让东陵珏多出来透气，没成想王畅与东陵珏竟有可能有一段奇缘。
“八公主久久不曾出来，下官竟才知道国中有着四位公主，实在有罪。”王畅愧疚道。
东陵珏见他一直以礼相待，又不将她视为异类，已经格外感激，如今又见他如此体谅自己，更是心里一暖。
“王大人，这没什么，其实许久不曾出来，我还害怕见到生人，更害怕会因为残躯，惊扰了众人。”东陵珏脸上带着自卑。
王畅却道：“八公主何出此言呢？今日一见公主，王畅才知何为貌美，何为国色天香，也请恕我直言，公主完全不该妄自菲薄。”
东陵珏活了十四年，也不曾被一个陌生男子如此夸赞。她一时心跳加快，整个心都被王畅的话语温暖着。
只有楚南玥等人知道，王畅其实不算是夸赞，他是实话实说。
东陵珏之貌，因为久久在深宫之中，不曾被外人所知。又因为深居简出，身体抱恙，这才显现出一种不自然的苍白状态。
而实际里，她端庄貌美，因为年纪轻，又有些病，便又添了些弱柳扶风之姿。
“可我自小就无法站立太久，在大家面前，我可能也就是个废人吧。”东陵珏黯然道。
不知为何，面对关切自己的王畅，东陵珏有种想要倾诉的欲望。或者是她久久不被人重视，今日却能在王畅这个第一次见到的人这里，尝到尊重的滋味。
“公主只看眼下，怎么会觉得有希望呢？”王畅道，“我在武科举之前，不过是在乡里看门护院的，身份何等低贱？可从不曾忘记一日练习武功。我一得了朝廷要兴武科举的消息，便日夜不停来了京城。如此种种，只因我心中存有未来之希望。”
王畅之言其实恰如楚南玥对东陵珏的劝解。
天下何其大，东陵珏的腿疾并非毫无希望。而只要心存希望，就不怕找寻不到出路。
东陵珏闻言，眼角早已湿润下去，只向王畅问道：“王大人，其实我在皇族并没有什么地位，你自然也不是为着巴结皇家。那你为何还要对我如此关切，如此劝说呢？”
楚南玥看着东陵珏这般反应，竟突然觉得她先前是小看了东陵珏的。
她一直以为她年纪太小，其实并不知道很多事。可一听东陵珏现在对王畅所说的话，原来东陵珏一直都明白得很，可谓人小鬼大。
东陵珏知道自己的地位，也知道楚南玥和东陵烁是为她好，才给她办了这场生日宴。
她也知道依照她自己，这些今日来赴宴的人，其实根本不会真正打算与她成婚。她不过是勉强坐在这里，让众人表达对皇室的崇敬的。
东陵珏原本都已经失望起来，可是王畅却向她走了过来。与那些世家子弟不同，王畅是凭着自己的实力，一路科举上来的武状元，这些东陵珏已经听楚南玥提过。
可是东陵珏自己第一次瞧见王畅，这样清澈的眼神里，没有丝毫对她的怜悯与同情，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平等。王畅将她视为，一个真真正正平等的人。